粉窕欠了欠身子行礼,之后就木木的站在一旁不知该干什么,赵洹挥手召她上前研磨,粉窕连忙上前,许是穿不惯宫妃的袖衫,她刚一伸手,宽大的袖子就搭在砚台上,弄脏了好一大块衣裳。
萧月眠倒也好心,悄悄用眼神示意她,可粉窕全然不觉,她目光全在赵洹身上,许是之前经常跪着仰视赵洹,今天终于可以相对而望,所以目光格外殷切,哪有工夫在泡茶的萧月眠身上分神。
萧月眠端着两盏茶上前,靠近粉窕时,趁旁人都没注意,悄悄踩了一下她的脚,对视一眼,然后冲她弄脏的衣服挑眉示意。
粉窕本就是丫鬟出身,天生一股小家子气,又是冒名顶替萧月眠的恩赏,站在赵洹面前难免战战兢兢。萧月眠不提醒还好,她一提醒,粉窕当即慌了神儿,又想研磨,又想整理衣袖,最后冒冒失失打翻了砚台,弄脏了好几封未批阅的奏折。卂渎妏敩
见状,粉窕吓得脸都绿了,连忙跪下叩首,“皇上恕罪!奴婢,啊不,妾身一时失手……”
“罢了。”赵洹一摆手打住她的话,微微抬头,再度上下打量她一番,看得出对粉窕的表现十分不满,冷漠道:“你回去吧。”
粉窕看出赵洹眼底的不耐烦,似乎还想做些什么补救,但是秦保已经撩开门帘,催促她道:“禧美人,请吧。”
粉窕一走,宫人把打翻的砚台收拾好,赵洹端起茶水小啜一口,指着萧月眠头也不抬道:“你来替禧美人。”
啧啧啧,还是像以前一样能使唤人。萧月眠放下茶盘,心里十分不情愿的上前,她上辈子最讨厌给他研墨,磨久了手指酸痛,偏赵洹总觉得这是小事,还说她手指酸痛是矫情。
就该让他尝尝给别人研墨的滋味儿,看看是不是矫情,她忿忿的想。
“你再不尝尝这茶,怕是它就要凉了。”忽然,赵洹一伸手把萧月眠沏的茶挪到贺兰朗面前,沉声道。
贺兰朗把批红的奏折整理好,婉言谢绝道:“谢陛下美意,臣不渴。”
“此乃王命。”赵洹把茶水又往前挪了挪,语气强硬的不容置喙。
贺兰朗只好端起盏饮了一口,他原是微微低着头,喝下茶水的瞬间突然目光一怔,抬头看着萧月眠,竟是呆了。
“喝出什么了?”赵洹问他。
他不语,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良久,才放下茶盏,反问赵洹道:“臣斗胆一问,这位姑娘是谁?臣之前似乎从未在宫中见过。”
“这是萧衍的女儿。”赵洹答:“因为御前失仪,被寡人罚到内廷为奴。”
又是一阵不语,太和宫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也不知过了多久,赵洹忽的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累了吧?”
好半天,萧月眠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赶紧道:“不累不累,这是奴婢分内之事,哪敢说累。”
明知故问,就装吧,在宫女面前装一个仁君的模样,前世对她则又是一副面孔,她在心里对赵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累就歇一会儿吧。”赵洹看一眼窗外的天色,接着道:“时候也不早了,贺兰朗,你先回去吧。”
闻言,贺兰朗起身告退,萧月眠连忙紧随其后,却被赵洹一声叫住,“寡人让他走,没说让你走。”
“哈?”
她回过头,见赵洹撑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她,问道:“萧月眠,寡人何时得罪过你吗?”
“奴婢和陛下素不相识,”萧月眠皮笑肉不笑,勉强牵动嘴角敷衍他道:“陛下何出此言呢?”
“那你怎么处处与人为善,唯独对寡人杀气冲冲呢?”赵洹接着问。
“与人为善?”她差点笑出声,忍俊不禁反问赵洹道:“陛下从哪儿看出我与人为善啊?”
顿了顿,又道:“我这个人吧,从小娇生惯养,一贯无法无天,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陛下今天夸我是个善人,我实在是十分诧异。”
“你若不是个善人,怎么会帮禧美人瞒下欺君之罪呢?”赵洹问。
萧月眠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一时又震惊又诧异:他怎么知道粉窕不是在长禧宫执勤的宫女,莫非昨晚他根本没喝醉,只是扮猪吃虎,引诱她对他动手,然后坐实了自己刺杀皇帝未遂的罪名?
她定了定心神,沉着回应道:“陛下此言何意?奴婢听不懂。”
赵洹招招手让她上前,随后从袖子里摸出一只蝴蝶形状的耳饰,将它推到她面前,问道:“这是你的东西吧?”
萧月眠连忙去摸自己耳朵上的耳饰,果然少了一只,坏了,今天她给姜宝林干了一天的活儿,根本没时间照镜子,更没时间在意自己丢了一只小小的耳饰。
“寡人昨夜去过长禧宫,这是在乔木下捡到的。”赵洹说:“本来不知道是谁的东西,碰巧你来了,失而复得,也许这是你和它的缘分。”
他把耳饰放到萧月眠手里,语气平淡如水道:“如今物归原主了。”
“谢陛下。”
她恭恭敬敬接过,心头压着的大石豁然开朗,还好还好,想来赵洹并不记得她要勒死他的事。
“禧美人冒名顶替了你的封赏,你为何不让寡人查明真相?”他问她:“难道你不想做宫妃吗?”
“做主子当然好,有人伺候,又不用干活。”她冲他轻快一笑,“可惜奴婢没有这个福气,所以不想奢求。”
“可寡人记得,你当初就是因为没有入选才会顶撞寡人。”他又问:“怎么才入宫几天,竟变了个人?”
她那时想做宫妃,是为了接近他,然后要他的命。可是经过长禧宫一夜,她已经知道前世之死并非赵洹所为,正因如此,能不能做宫妃也就成了无足轻重的小事,更何况宫中妃嫔众多,勾心斗角无可避免,她好不容易重活一生,没必要嫁给赵洹两次,在同一条小河沟里翻两次船吧?
“奴婢不觉得做宫妃是高人一等,也不觉得做宫女就矮人一头。恰恰相反,宫妃若一世无宠,反倒不如做宫女舒服。”她一边说着,一边跪下,端端正正磕了个头,又道:“希望陛下不要揭露禧美人之事,您就权当没看到这枚蝴蝶坠子,放奴婢一马吧。”
他从未见过她这副认真模样,不免觉得有些新奇,探出身子捏起她的下巴,平静的注视她的眼睛,然后一字一顿问她道:“你怎知自己会无宠?”
一阵缄默。
最终还是赵洹打破这份寂静,道:“夜深了,让秦保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
萧月眠如临大赦,飞快的行了个礼,转身逃也似的跑出太和宫。
她刚走出太和宫的门,忽然见门口伫立着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不由脚步一顿,关切问道:“右丞大人还没走?莫非还有国事禀告陛下?”
“不,”贺兰朗垂眸,轻声答道:“我在等你。”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重生后成了皇帝的白月光更新,失而复得,物归原主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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