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眠望着他失神,听他继续发问:“萧姑娘,你刚才为什么哭?”
果然,他一贯细心至此,再细微的小动作也逃不出他的注意。
“因为贺兰大人很像我一位故人。”她微微仰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如实回答:“见到贺兰大人,便觉久别重逢,所以落泪。”卂渎妏敩
贺兰朗似是一怔,不觉哑然一笑,然后回应她道:“说来甚巧,萧小姐也非常像我一位相熟的故人。”
他说的是谁,她心知肚明,但毕竟是自己重生后第一次与哥哥相见,总是想多说几句话,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想多问一句,“贺兰大人说的故人是谁?”
“她已经走了很多年了。”贺兰朗背过身,此时天边恰有一轮明月,萧月眠站在他身后,听他对着月亮喃喃自语道:“明月,月眠,倒是连名字也相像。”
他们俩一前一后行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贺兰朗发问道:“听说萧姑娘身上曾有起死回生的传闻,是确有其事,还是旁人杜撰?”
“倒也不是杜撰。”萧月眠答,便将这副身体原主人的故事讲给他听:“四年前,我对一个赶考的书生芳心暗许,无奈父亲不喜那人身份卑贱,我俩便约好双双投河殉情,可是这没良心的男人,落水之后还想着苟且偷生,竟把我抛在水里,自己游上岸逃命去了。”
“究竟是死了还是昏了,我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再醒来已经是几天后了,父亲大喜过望,从此便有了萧氏女死而复生的传言。”
“这倒是个奇闻。”贺兰朗微笑道:“萧姑娘能与所爱之人同生共死,想必是性情中人,在下实在佩服。”
佩服?萧月眠心想,哥哥倒真能附和,这明明就是蠢,蠢到相信不爱自己的男人,被人害死还全然不觉。
她说萧月眠蠢,可自己不更是一样吗,相信不爱自己的男人,却不愿相信一心对自己好的人,最后落得惨死的结尾,何其愚蠢!
“若是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绝不会相信那个书生。”她自言自语,在心里默默的接了一句:若是重来一次,绝不会再相信赵洹。
贺兰朗道:“大难不死,人生已然是重来了。”
宫道风大,萧月眠被吹得浑身打颤,可是仍不愿意离开,她想和贺兰朗再聚一回儿,就这么一起走回去,也不用走太远,仅仅把贺兰朗送到宫门口,能看到他离开的背影,也是一种满足。
宫门已经近在眼前,贺兰家的下人早驾着马车恭候多时,萧月眠勉强牵出一个笑容,道:“贺兰大人,咱们有机会再见。”
“好,有机会见。”他道。
贺兰朗走出宫门,一旁的下人连忙为他披上狐裘,狐裘搭在肩上,贺兰朗神色顿了一顿,原本已经准备上马车的他,又退了下来,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回萧月眠面前,将狐裘披在她身上。
“夜深风大,仔细吹了风头疼。”他说这话时并不看她,只微微低着头,一心系好狐裘上的绸带,许是有些紧张,又或许是风大,吹得绸带乱飞,他系了几次也没系好,好不容易系在一起,这才抬起头腼腆的笑了笑,“在下愚钝,让姑娘见笑了。”
又说:“除了那位故人,我从未这样给旁人系带子,与她太久不见,连这双手都生疏了。”
她还是贺兰明月的时候,他无数次这样为她披上披风,为她撑伞挡雨,可惜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赵洹,哪曾有一次回过头,看到哥哥一番真心?
如今蓦然回首,她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情感,失神的小声喃喃道:“朗哥哥……”
虽然声音很轻,但贺兰朗听得格外清楚,他几乎是瞬间抬起头,目光交接的一刻,他问道:“你……叫我什么?”
萧月眠怔怔的一言不发,一声“朗哥哥”方欲开口,忽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射向贺兰朗右背的方向。
贺兰朗武艺不差,甚至可称作南梁数一数二的翘楚,但此时此刻站在萧月眠面前,十分心思早有七八分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哪还有多余的心思躲避暗箭,便生生受了这一击,那根羽箭力道极大,锋利的箭头已经深深埋进贺兰朗右背里。
“有刺客!”几乎是同时,宫门前的守卫骚动起来,“戒严宫门,巡查皇宫!”
萧月眠吓坏了,她又想起在长禧宫时神秘人的警告,一定是这样,她无意间脱口而出的朗哥哥,又惊动了暗处的神秘人,所以突放冷箭。
宫门向来守卫森严,更何况此时是夜间,戒严只会更强一倍,这样神秘人还能下手,她简直不敢想象,以这人手眼通天的能力,倘若自己违背他的意愿,将重生的真相透露出去,她将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守卫匆忙上前欲查看贺兰朗的伤势,可贺兰朗全然不顾,他握着她的肩,手上的力气重了几分,痴痴的问她:“你是阿月对不对?你明明刚才还叫我朗哥哥,我不会看错,你是阿月。”
“贺兰大人,你的伤势要紧。”萧月眠慌乱的辩解,这里人多眼杂,她生怕自己再说错一句话,引出什么更可怕的结果,她一遍遍道:“我不是什么阿月,我是兰陵萧氏之女,我……”
一口鲜血忽然溅在她胸前的衣衫上,贺兰朗踉跄两步,然后重重栽倒在地。
“贺兰大人!”一旁的守卫惊呼,“快,叫太医!”
萧月眠呆在原地,任由太医匆忙赶到,一群人搀扶着贺兰朗离开,良久,方才如梦初醒,冲着他们带走贺兰朗的方向飞奔而去。
她真是个累赘,前世保护不了自己,重活一世,又保护不了亲爱的人。怎么会有她这样的废物?明明神秘人已经警告过她,为什么她会失言,为什么一声朗哥哥会要了他的命!
她顶着风跑到太医院,迎面撞上匆匆赶来的赵洹,赵洹看到她身上熟悉的披风,还有满是鲜血的衣裳,先是一愣,却并未多言,只是默默转身进了太医院。
赵洹一进门,太医们齐刷刷跪在地上,赵洹一挥手,“不必跪了,救人要紧。”
“回陛下,微臣已检查了贺兰大人的伤处,箭伤并无大碍,修养几日便可。”为首的老太医回答道。
——“无碍怎会吐血?”
说话的是萧月眠,她从赵洹身后跑出来,因为一心想着贺兰朗,也顾不得礼法,急匆匆冲到太医面前问道:“你确定无碍吗?是不是你医术不精,所以看不出来?”
“姑娘莫急。”太医慢条斯理和她解释:“贺兰大人只是忧思过度,心神俱疲,加之刚才有急火攻心之势,又中了箭伤,内外伤损,所以才会呕血。”
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视线越过太医,看向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的贺兰朗,心头又是一酸。
忧思过度,是她前世一朝惨死,贺兰家一夜倾覆;心神俱疲,是赵洹许他右丞之位,为平朝堂悠悠之口,这些年他事必躬亲,力求面面俱到。急火攻心,便是她无意间一声“朗哥哥”,让贺兰朗五年来的紧绷的神经一下崩溃……
昏迷中的他嘴唇翕动,仿佛是梦呓般喃喃道:“阿月……”
赵洹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起来,下令将一众闲杂人等赶出房间,看他难看的脸色,其余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唯独萧月眠站在那一动不动,道:“求陛下开恩,让奴婢来照顾贺兰大人。”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开口道:“寡人看你倒是很关心他。”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重生后成了皇帝的白月光更新,朗哥哥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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