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眠没想到她还能这样混淆黑白,便把菜谱往怀里一揣,走上前忿忿道:“宝林娘娘,当着秦公公的面,您怎么敢信口雌黄?”
“本宫信口雌黄?”姜宝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的意思是,去长禧宫执勤的人不是粉窕,而是另有其人?”
姜宝林拍手唤来众人,满脸得意的看着萧月眠,趾高气扬道:“是不是另有其人,让秦公公一问便知。”
说罢,转身背对秦保,目光冷冷往宫女们身上一扫,语气倒十分和缓,与她那张臭脸形成鲜明对比,“你们告诉秦公公,昨日是谁在长禧宫执勤?”
威逼之下,哪有人还敢说实话,都不约而同的附和姜宝林,说昨日执勤的宫女确实是粉窕。xündüxs.ċöm
“宫女之间争功求赏,这在宫里不算稀罕事,还请姜宝林息怒。”秦保躬身朝姜宝林道。
他一眼看出事情不对,偏偏尚宫局给他的名单里,只记录着执勤宫女来自绮竹阁,并未详细记载到底是谁。而自己虽是皇帝身边的近侍,但说破大天也不过是个奴才,怎敢忤逆姜宝林的意愿。便略加思索,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问萧月眠道:“不知姑娘所说的另有其人,是哪一位呢?”
“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萧月眠斩钉截铁答道。
“原来如此。”秦保接着问:“姑娘说自己在长禧宫执勤,可否将昨日在长禧宫做了什么,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讲给奴才?奴才也好做个凭证,之后自有皇上定夺。”
姜宝林没想到秦保会打探的如此详细,心想一个给宫女的赏赐而已,不过是金银布帛一类的小玩意儿,何至于打破砂锅问到底。
倘若自己让粉窕冒名顶替的事败露,那就是欺君之罪,可不是几句话就能搪塞过去的。她看着萧月眠,想到自己与她一向不对付,不禁心中一凉,看来这次是真要死在她手里了。
没想到萧月眠忽然一怔,嘴唇翕动,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保这么问,她该怎么说?说自己睡了一下午的觉,说自己半夜撞见赵洹醉酒,还是说自己刺杀赵洹未遂反被神秘人威胁?更何况昨晚神秘人刚警告过她不许轻举妄动,她总不能今天就把自己是昭明皇后的事暴露出去吧!
“请娘娘恕罪,请秦公公恕罪。”萧月眠无计可施,只好往地上一跪,低垂着眸子看着地上的石板,缓缓道:“奴婢听到有赏赐,一时猪油蒙心,犯下大错。昨日在长禧宫执勤的确实是粉窕,不是我。”
此言一出,姜宝林愣了,众宫女愣了,就连秦保也愣住了。
萧月眠倒看得很开:一份赏赐而已,得到最好,得不到也无所谓。只是便宜了粉窕和姜宝林,而且这下被姜宝林抓住错处,等秦保走了,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受罚呢。
粉窕突然被推出来,见此情景,自是又惊又怕,吓得瑟瑟缩缩不知如何应对,两条腿抖得筛糠似的,扑通一声也跪在秦保面前,“奴婢谢恩领赏。”
秦保赶紧扶她,“受不得受不得,禧美人折煞奴才了。”
哈?禧美人?萧月眠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她不可思议的抬起头,见秦保虚扶一把粉窕,清了清嗓子道:“传陛下口谕,绮竹阁宫女粉窕,柔嘉维则,甚得吾心,特封禧美人,赐居明月轩,钦此。”
封妃了?就这么简单?
萧月眠惊了:她那杯茶沏的合他心意,赵洹一句“不错”就打发了,怎么轮到粉窕,直接就封妃了?
不仅是萧月眠,就连刚才还洋洋得意的姜宝林也傻了,赵洹竟然一出手就封了个美人,这位份可比她的宝林还大一级呢。
南梁皇宫的宫妃共分五品,除了皇后外,以下依次为贵妃、妃、婕妤、美人、宝林。姜宝林位居最末,时不时自怨自艾觉得委屈,这下好,自己身边的丫鬟都成美人了,还是有封号的美人,无形间又压后宫中的众多莺莺燕燕一大头。
这从天而降的赏赐,让做惯了下人的粉窕一时无所适从,最后还是秦保打破这尴尬的局面,说道:“陛下有令,让新封的禧美人去太和宫侍奉。”
粉窕赶紧站起来,抬腿就要跟着秦保走,却见秦保朝萧月眠略一点头,“也请萧姑娘一同前去。”
“让我去?”萧月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陛下说,想喝萧姑娘沏的茶,所以尤其嘱咐奴才,一定要把您带到。”见她面露疑色,秦保笑着解释说。
这下绮竹阁可热闹了,阖宫传的沸沸扬扬:选秀到今天还没几日,皇上没临幸新入宫的宫妃,却转头封了一个丫鬟做美人,不仅如此,更对一个会泡茶的宫女青眼有加,实在是令人咋舌。
粉窕成了禧美人,身份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坐着轿辇前往太和宫。萧月眠就不行了,她一个丫鬟,自然是人家坐轿她靠脚,一路小跑来到太和宫,生怕耽误了给赵洹沏茶,回头不仅没有赏赐,反而再找理由治她的罪。
来到太和宫,秦保先是让她和粉窕等在门口,自己进去复命,过了半柱香的时辰,才从太和宫出来,小声道:“陛下请禧美人和萧姑娘进去。”
萧月眠跟在粉窕身后走进太和宫,这期间她一直低着头,就怕赵洹看到她的脸,想起在长禧宫醉酒时发生的事,低头思绪万千,突然听到上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人道:“问禧美人安。”
又道:“臣恭贺陛下又得佳人。”
这温润平缓的话语,听得萧月眠心头一颤:难道是哥哥?
她猛地抬头,果然撞见一张熟悉的脸,那人眉目俊秀,鼻子高挺,薄唇形状极美,一头墨发用玉簪束起,身着月牙色长袍,衣角绣着青绿的竹叶。此刻他正与赵洹相对而坐,手上拿着一册刚翻开的奏折,见萧月眠紧盯着他不放,便朝她客套的微微一笑,仍是记忆中谦谦君子的模样。
那是她的哥哥,贺兰朗,她在南梁仅存的至亲。
记忆溯回很久以前,那时她约莫八九岁,一个响晴的好日子,她上街买葡萄酪,半路不知哪家的小姐抢走她的葡萄酪,还骂她丑八怪,她气得大哭,跑回贺兰府砸了镜子,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
一直到晚上,贺兰朗从国子监下学回来,听闻此事,竟上门把那家的小姐狠狠骂了一顿,给她出了这口恶气,然后带着葡萄酪来哄她。
“阿月不哭,”他把葡萄酪推到她面前,“我已经去骂了她一顿,你若不解气,我再带你去教训她一回,看她还有没有这个胆子!”
他站在她面前,伸手抚摸她的头,像是孩童在抚慰一只小猫,她实在想象不到,一向温润如玉的哥哥,是如何把那户小姐骂的大哭。
只记得那碗葡萄酪格外甜,从嘴里甜到心里。
她想到那碗葡萄酪,想到贺兰朗扶她上喜轿入东宫,想到死前他抱着她一遍遍喊她阿月,不知怎么鼻头一酸,连忙低头不再看他,可是眼泪已悄无声息砸在脚下西藩国进贡的长绒地毯上。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重生后成了皇帝的白月光更新,左一个姜宝林,右一个禧美人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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