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闭了闭眼,再看季鱼时,他已经半垂下头,轻声问了句:“公主喜欢给别人当红娘么……”
“唔……倒也不是。”严佩见他一身长衫,还沾着些暗点水渍,大概是只顾着随她出来,连外衣披风都忘了。
“那公主为何几次三番……帮他们?”季鱼余光瞥见严佩一脸的若有所思,便换了个说法。
严佩是没想到,季鱼会在意此事,以往他从不出声,她也就只顾我行我素,现在他问起来,想是见她多次关注两人,心中疑惑按捺不住了吧。
“莫小将军青年才俊,以后也定然前途无量,成为昭国的柱国之臣,我作为皇室中人,也自然希望他未来顺遂罢了。”严佩见季鱼狐疑地望着她,又忙道,“这样我才能一直吃香喝辣、游手好闲……”
“再说,之前皇姑姑有意撮合,我这不是让其他有这样心思的人,断了念想吗?他们有婚约在身,我总不好瞎掺和……”
“原来如此。”季鱼见严佩眨巴着眼睛,一副坦诚恳切的模样,无端察觉到,她隐瞒了什么。m.xündüxs.ċöm
“明白了就好,我们回船上吧。”严佩说着,解下自己的披风,越过他的肩头。
“夜里正冷,公主……”
“你还知道冷啊,那下船时怎的不多穿一件?”
严佩随手在他颈下打了个结,系好披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往岸边的画舫走去。季鱼跟在她身后,手落在那松软的红丝线结上,周身都是她惯有的香气,看着她在人潮中清晰灵动的背影,眸光闪闪烁烁明暗不定。
严佩忽地转身,发现他还站在原地,又努力地向他挥手……季鱼嘴角轻抿,大步赶了过去。
画舫穿行在嘉河上,桨声灯影,圆月当空,严佩支手倚在窗边,浏览着河中夜色,却见一艘华丽多彩的画舫停在岸边,一个纤细袅娜的身影刚靠近,便被男子一手拥住,跌进了船中。那画舫随即开动,漂向河中心,混在无数大大小小的船里。
这处河段算不上繁华,那画舫靠岸的地方,树影绰绰,不仔细留意的话,谁也发现不了,只是片刻的停顿间隙,就有一个女子上了船。
只是那女子身影,看起来很是眼熟……严佩眯着眼反复琢磨,还有那艘异常华丽的画舫,一看就不是寻常的富贵人家……
“雪冬,那艘挂满了八角灯笼的画舫,是谁家的?”
“哪一艘?”雪冬四下张望。
“就那艘,最大的,快看,要开走了……”严佩伸出手,指着越来越远的画舫,见雪冬还是没看到,索性探出半边身子,遥遥地指着前方。
“……哦,那一艘啊,奴婢恰好知道……”
严佩松了口气,这才收回手,准备坐回船里,可没注意,腰侧的衣衫被窗角别住了,一不留神,失去平衡……
“公主!”雪冬忙伸手去拦,却慢了一步。
季鱼握着严佩的手,揽上她腰间,将人给拉了回来。刚落地的严佩脚下还没站稳,顺势靠在季鱼怀里。
季鱼闭了闭眼,
“公主没事吧……”赶来的碧春见严佩有几缕头发散了下来,忙关心道,顺带还瞪了雪冬一眼。
“没事没事……”严佩扶着季鱼站稳,抖了抖衣裳,也顾不得被划坏的袖子,凑到雪冬面前,“雪冬,那是谁家的船?”
“正是太子的画舫。”
“皇兄?”严佩细眉一皱,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皇嫂身怀有孕,怕是没有出宫游玩,而那个女子身姿纤细……
那个女子……是谁?
严佩蹙眉不语,面色也有些严肃。季鱼仍默默候在她身侧,轻轻地摩挲着手指,方才公主直起身,离他而去时,他多想留住她……
那即便是隔着柔滑的织锦,也依然温软的触感……
“原来是她……真是……好,好得很啊……”严佩像是记起什么,慢慢说着,季鱼几乎能听到她咬牙的声音。
“公主说的是谁?”
严佩忽地记起,原书中,莫远葬身沙场之后,陶芸也没了争夺的对象,那她的去处是……
嫁给严继,入宫为妃。
只是她不确定,陶芸和严继何时牵扯到一起的,如今看来,竟是早就有了眉目?只可惜她那位还怀着孕的皇嫂……也或许,她不该对这个皇兄有什么过高的期待,不然,已经是一国之君的他,也不会在原书里,兵临城下时,弃城逃跑了。
严佩仔细思量着,忽然察觉袖子动了。她回头一看,季鱼正扯着她的衣袖。
“公主在想什么?”季鱼直问出口,“这衣裳被划破了,公主还是去换一件吧。”
“不急。”严佩见他8目光沉静,琢磨了半晌,还是决定告诉他,“刚才皇兄的那艘画舫,你看到了吗?”
季鱼点点头。
严佩移近稍许,低声说道:“我看到陶芸上了画舫,你说,她和皇兄之间……”
季鱼又点了点头,“公主应该猜得没错。”
“那她以后不就成了我的皇嫂?”
“太子一向和公主手足情深,公主不必担心,她会为难你。”季鱼小心地安慰道。
那可说不好,严佩在心里嘀咕,所幸程雪已经是太子妃,也身怀有孕,要是她诞下正统皇嗣,皇兄也别昏头的情况下,陶芸就算入宫,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只是如今此事别被她知道了才好……不,或许她在成为太子妃时,就明白了,她所嫁的丈夫不可能同她一心一意,她也不是他唯一的枕边人。
“等回去以后,我让碧春挑点礼物补品,给皇嫂送去。她怀着身孕,总归要多加小心。”
“公主是担心,太子妃会知道?”
“皇嫂总会知道的,待皇兄继承大统,后宫里永远都会有新人。”严佩感叹一声。
“公主慎言。”季鱼小声提醒。
“该来的总会来。”严佩见外面灯火渐渐暗了,来往的船只也零零散散,说道,“时候不早了,嘉河也逛了,回去吧。”
“公主稍等。”季鱼掀开纱帘,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碧春和雪冬来到严佩面前,帮她换下衣裳。
“怎么了?”严佩任由她们换好衣衫,见二人脸上有些疑惑,开口问道。
“驸马说,先靠岸,他要和公主下船。”
严佩满心疑问,出了船舱,就见河岸近在眼前。
“季鱼,你这是……”
“请公主随我来。”
严佩不明所以,跟着季鱼回了岸上。此时,河岸街道上的行人渐少,严佩就见季鱼在她身前,走入小巷,七转八转,像是十分熟悉一样,不禁眯起眼睛。
直到他们停在一座庙宇前,虽是夜色渐深,但庙门前仍然人来人往,层层灯笼高挂,随着夜风荡起一阵清脆的铃声。
“这是……”严佩见三三两两的男女相携而出,含羞带怯,心里登时有了答案。
“正是月老庙,公主要不要进来看看?”
季鱼站着没动,只安静地望过来,柔和的月光在他脸上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映出他嘴边的淡笑,还有眼中不容错辨的期待。
“好。”严佩愣了一瞬,慨然点头,他既然想去,那她就陪他去,反正她也没来过,就当体验皇城民风了。
“不过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月老庙?”严佩不解,他一个质子,怎的连这偏僻地方都这么熟悉。
“从方志上看的,觉得公主会有兴趣。”季鱼低头笑了笑,
严佩嗯了一声,就往庙里走。在殿里拜了月老像后,两人又去求了签,挂了许愿的红绳,最后去庙宇的池水边,放了两盏莲花灯。
沿路的行人是越来越少了,季鱼坐在池边,盯着两团盘旋漂浮的莲花,半晌不语。严佩看了看他,想起方才的签文,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下下签啊……月下伯劳影,枝头望西风。
早知道她就不该顺着季鱼的意思,求什么姻缘签,她应该求一支家宅签或功名签。但愿季鱼没有发觉,自求完签后,她这一路努力的掩饰。
“季鱼,该走了。”严佩喊了一声,他从刚才起就一派轻松,脸上浮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是,公主。”季鱼起身,严佩见他仍低着头,也不再管他,径自出了月老庙,雪冬和碧春已经在马车旁等了。
在回公主府的马车上,严佩忍不住问道:“驸马今日心情不错?”
“公主……”季鱼犹豫了下,抬起头来,看向严佩,眼中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严佩迎着那双欲说还休的眼睛,就听耳边响起:“成亲那日,公主曾当众说,只守着我一个,只有我是公主的驸马,即便这个头衔是虚的……”
“是,没错。”严佩点点头,浑不顾脸上腾起的热度,“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莫要再提……”
“公主,我今日求签,签文说,‘花叶交相映,池中并蒂生’。”季鱼凝视着严佩,又启齿轻声问道,“公主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什、什么意思?”严佩一梗,作势笑了笑,不当回事地说道,“这肯定是代表好姻缘的意思,对吧,难道还是上上签?没想到驸马手气真不错……只不过让我说啊,这些签文多半是庙里为了揽客,写出来哄人的,难道驸马真信了不成?”
“那公主是不是也不会相信自己抽到的签文?”
严佩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嗯……我当然也不信。”
“那,公主在纠结什么?”
还是被他发现了……严佩仔细盯着季鱼,见他稍稍倾身向前,松松挽起的乌发,有一缕垂落在脸侧,眉眼平展,眸光澄澈含笑——这还是过去那个落魄羸弱、谨慎少言的人吗?
严佩没有答话,心里思忖,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搞错了?
她忽地察觉,季鱼近在眼前,待定睛一看,他正端了杯茶,递到她手边,等她接过,才坐直上身。
严佩莫名松了口气,胡乱喝了两口茶,嘴里还有些不清不楚:“以后……你会知道的。”
季鱼见她大约喝水喝急了,有些轻喘,便忍着笑意,点了点头,道:“好。我会等到公主告诉我的那天。”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我招质子当驸马(穿书)更新,第 52 章 第 52 章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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