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露芳园里,陶芸正盯着地面上淡青光滑的石板,凝神细思。
之前她多方打听,才在山庄里找了个丫头,性子懦弱,好拿捏,这才找人暗中联系上她。虽然这是长公主名下的山庄,但长公主常年不在皇城,庄子里各个下人的情况未必都清楚。
她也是赌一把,想借那个丫头之手,让莫远喝下掺了迷药的酒,趁他休息的时候,让那丫头以伺候的名义,闯进他的院子,再假称被醉酒的莫小将军污了清白,到时就算莫远想否认,也不得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如果他追究那丫头的污蔑欺瞒之罪,那丫头就会撞墙,来证明自己的无辜。
要是那丫头死了,莫远就是跳进海里也洗不清,要是那丫头没死,那莫远恐怕非要娶她不可,不论怎样,莫远和温琼之间的感情裂痕,怕是怎么都填不上了。到那时,就算严佩也对莫远有意,又能怎样呢?
陶芸扯开嘴角笑了笑。
那丫头话少又勤快,本是难得的奴仆,只可惜她家里有一老母,一兄一弟,母亲病重,兄长嗜赌,欠债无数,整天为了躲债不敢回家,而她那幼弟,看上了一个农户的女儿,想成亲,但是出不起聘礼,趁着月黑风高,差点夺了那农户女的清白,被人发现,打个半死,什么活都不能干了。
只有那丫头在庄子里,兢兢业业,老老实实给那个无底洞一样的家里送钱。
所以,当她派人提出,要帮他的家人解决麻烦之后,那实心眼的丫头就同意了她的条件,毕竟如果侥幸撞墙不死,她可就从一个苦命丫头,变成未来的将军夫人了。
午宴时,她亲眼看到那丫头端上了酒,而莫远也痛快地喝了。陶芸耐心等待着,这事一旦被发现,必定很快传遍整个山庄。
她正想着,就见丫鬟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丹花?”陶芸一副疑惑的样子,问道。
“郡主,奴婢听说,厨房有个小丫头撞墙了……”
陶芸四下扫一眼,低声道:“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
丹花并不知道陶芸的打算,更不知道此事与陶芸有关,忙答道:“郡主,听说她好像遇到什么事,一时想不开,才撞墙寻死。”
“那她遇到了什么事?”
“奴婢不知,”丹花摇头,“不过有人说她同别人私相授受,被发现了,也有人说,她得了重病,不想活了。”
“可有说到那私相授受的男人是谁?”陶芸脸上的笑意慢慢溢出。
“听说是个护卫。”
陶芸的笑,如初冬的河面,遭遇严寒后,瞬间冰冻。
“不是莫小将军吗。”她死死地抓住了丹花的手。
丹花见她这副凶恶的模样,害怕起来,哆嗦着答道:“郡主,没有莫小将军,莫小将军在午宴结束后不久,就告别长公主,打马离开了。”
“莫远早就离开了?”她掐着丹花的手心,问道。
丹花忍着手心几乎要被指甲刺穿的痛楚,含泪道:“是的,大家都知道,长公主还特意派人去送他了。”
陶芸松开手,丹花捂着手退到一旁,泪珠滚了出来,郡主到底是怎么了?
而陶芸没再说话,她在想,是被长公主发现了吗,还是严佩又暗中做了手脚?
“那丫头如今是死是活?”她冷着声问了句。xündüxs.ċöm
丹花一愣,反应过来是郡主在问她,忙答道:“听说是被救回来了。”
陶芸又笑了下,长公主一向雷厉风行,容不得半点背叛,所以,眼下这丫头竟然还有命在,看来是严佩插手了。
实际上,此时的严佩却在走神。没错,她不能贸然请温琼来山庄参加宴会,但并不代表,她不能让温琼和莫远见一面。
山下,寒风萧瑟,日光惨淡,在通往边关的必经之路上,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路口。
车里,如青正拨弄着铜炉里的炭火,温琼穿着黄粉相间的碎花小袄,披了件厚实的白绒斗篷,抱着手炉,看向窗外。
如青看了她一眼,问道:“表少爷怎么还没来?”
“应该快来了,今天风冷,想必马儿也走得慢些。”
话音刚落,远处就出现了一个黑影。
温琼站起身,就要下车,如青忙给她戴上风帽,“小姐,别急,人还远着呢。”
莫远早早就发现了路旁的马车,本来他也没放在心上,直到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影,有点熟悉。
待到近了,他才看清那是温琼,快马加鞭地赶到她面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又惊又喜地问道:“琼儿,你怎么来了?”
温琼一听,“远哥,不是你让人给我送信,说等宴会结束后,在这处路口相见的吗?”
莫远愣了下,这事似乎透着蹊跷,他并没有让人请温琼前来,不过眼下天寒地冻,不能让温琼在外太久,他便搀着她的手,道:“琼儿,外面冷,我们进马车说。”
一进马车,莫远就在炭火上烤手,温琼把手炉递给他,他没有接,笑道:“琼儿还是自己抱着吧,我没关系的。”
“所以,送信给我的人,不是远哥派来的,是吗?”温琼越发疑惑道。
究竟是什么人,大费周折地非要让他们凑到一起?
“别担心,或许那人是出于好意。”莫远一时也想不通是谁,笑道,“总之,能见到琼儿,我很开心。”
“会不会有人想利用我……拖住你回边疆的脚步?”温琼开始担心。
“你别胡思乱想了,”莫远暖了手,触了触她粉白的小脸,“跟你相聚这么一会儿,耽误不了多少工夫的。”
“要不,远哥,你还是快走吧。”温琼说完,看着他,又觉得舍不得。
“急什么,我先喝口茶。”
见莫远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温琼这才想起来,他是从长公主的山庄赶过来的。
“远哥,你和那位玉赐公主之间……”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莫远见她双目如水,透出一丝担忧和不舍,便握住她的手,说道:“玉赐公主无意于我,她非常爱重那位曾是质子的驸马。”
温琼回握着他的手,眼泪差点掉下来。
莫远把她揽进怀里,安慰道:“琼儿放心,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没有人能让我们分开。”
他抚着温琼的发梢,笑道:“等来年天气暖和了,我就到衡伯府提亲。”
温琼笑中带泪,轻轻捶了下他胸口,“怎么就说到提亲上了,远哥你急什么……”
“急,我当然着急,等我们成了亲,就能一直在一起了。”莫远握住她的手,笑着叹道。
两人又私语半晌,莫远才下了车,“如青,照顾好你家小姐。”
“表少爷请放心。”
莫远重新上了马,见温琼撇开门帘,忙叮嘱道:“琼儿,快把帘子放下,冷风吹进去,车里就不暖和了。”
温琼向他摆了摆手,“远哥,保重。”
莫远笑着对她点点头,骑马走远了。
直到那黑影再也看不见,马车才开始往衡伯府赶去。
车里,温琼拉着如青的手,“如青,一定是有人在帮我们,而且这人的身份地位不低。”
如青犹豫着问道:“会是什么人,这么好心?”
前些日子,她和小姐去街上,找到那家布庄问了问,老板说小姐那身淡青色的衣裳,都快赶上他那半间店面了,绝不是他们那些商人能接触到的货。
可这布明明就在在他们店里买的,后来小姐又带着她去了当铺,把那支簪子和手镯交给掌柜,让他估价,掌柜一上来就要十五两,她和小姐都惊呆了,要知道当铺可是最会压价的和辨认真假的,那掌柜见她们不说话,又提到了二十五两。
既然当铺能开到二十五两那么高,说明这两件首饰绝对不止这个价,然而实际上,两件首饰却是她们用了二两碎银买的。
小姐又问了那掌柜,两尺高的红珊瑚树能卖多少,掌柜眼都不眨地说了四个字:价值连城。
然后小姐就默默带着她离开了。
她还记得回府前,小姐感叹似的说了句:“如青,我们恐怕是遇上贵人了。”
山庄里,严佩虽未到场,但在听雪冬说,温琼已经在等待莫远后,就想象到了他们相见时的惊喜。
一想到两人相见,严佩晚上多吃了一碗饭。
“公主,要出去走走么。”季鱼见她晚膳时胃口很好,怕她积食不化,饭后提议道。
“嗯!”严佩重重点头,感觉浑身充满了能量,完全不觉得冷。
两人出了门,在这处小园子里慢慢走着。
庄子里树木大半还未凋谢,仍然可见苍翠的绿意,严佩心里高兴,步伐有点轻快,季鱼虽不知道原因,但也颇有些放松地跟着她。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尖细的犬吠声,在这暗夜里显得分外吵闹和刺耳。
季鱼垂下眼,一副没听见的样子,他怎么不知道,严佩这么受欢迎呢?
严佩走了一段路,才听到狗叫,她转头看季鱼:“你听到了吗?”
“什么?”季鱼淡淡回了句。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我招质子当驸马(穿书)更新,第 31 章 第 31 章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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