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书记牵头的饭局,连迟俊扬他爸也没好意思推。
作为父母,迟建明夫妇知道儿子有女朋友,本不该再撮合他和王蔚之。可是王书记这样的领导没先点明,他们又不能自作多情先回绝。
尤其是王书记得知迟俊扬最近在争取H市科技园区项目时,主动提出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尽管可以来找他。
如果真能有王书记从中协调,项目绝对十拿九稳。可是他很清楚这其中的筹码,想让他拿下项目,涉及的部门和环节众多,王书记不会轻易就帮他。
“那先谢谢王叔叔了,不过现在进行得还不错。”迟俊扬委婉回绝。
李安歌啊,你这次可欠了我个大项目啊,迟俊扬心想。
毕竟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王书记是为了谁。
王蔚之这次吃饭一句都没提过季焰远,话题总是围绕迟俊扬展开。
迟俊扬也承认王蔚之是个大家闺秀,她不算大美女,但落落大方谈吐得体,家境更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身边一定不乏追求者。她自小眼光高,迟俊扬不知道自己被她看上是撞了大运还是倒了大霉。
聚餐结束,大家各有安排,迟俊扬负责送王蔚之回家。他知道这是王书记特意的安排,以前他帮兄弟追姑娘的时候也这么干过,不就是制造机会么。
“那个项目不用王叔叔帮忙,其实我自己能搞定。”迟俊扬直接在车上跟王蔚之说。
王蔚之轻笑,“你变了好多啊,以前总觉得你像个小孩子。”
迟俊扬也笑了,“现在觉得我还挺男人的,所以喜欢我了吧?”
他天生有个上扬的嘴角,笑的时候眼睛还会稍稍眯起来,顶着这副笑容说些自恋的话都让人觉得合理。
王蔚之一愣,旋即笑着点了个头,“是啊,那天看了你在发布会上说话的样子,觉得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迟俊扬开车之余瞟了她一眼,觉得她还算有眼光。
“那时候我就发现你有一种特别的品质,很难被人发现。”王蔚之说。
迟俊扬好奇起来,“是啥?”
王蔚之看着他,“有你在,好像有什么烦恼都能变得不值一提。”
“你有烦恼啊?”迟俊扬漫不经心地问。
像是情商低下听不出弦外之音,又像是情商了得打了个婉转太极。
王蔚之没回答,反而低头嗤嗤发笑,又问了迟俊扬一个问题:“有没有人说过你挺可爱的?”
「怪了,生气了也挺可爱。」李安歌说过。
迟俊扬出神地盯着前方的路,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有。”
一向玩世不恭的迟俊扬在不经意间露出了这样的表情,王蔚之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意。
“比我还早发现的人,肯定特别幸运。”王蔚之遗憾地笑笑。
迟俊扬只想在此刻见到这个人,“哈,等见面的时候我可要把你这话告诉他。”
感冒好得七七八八,李安歌心里反而忐忑起来。
这是他在迟俊扬公寓住的最后一晚,东西都收拾好了,给出租房新买的高低床明天就送到,他明天会搬去和家里人一起住。
他今天已经跟迟俊扬这儿的钟点工阿姨打好了招呼,等他搬走后来彻底做一次卫生消毒,通通风之后迟俊扬就可以住回来了。
那时候就该跟他解释搬出去的原因了。
李安歌躺在了迟俊扬常睡的那边,久久难以入睡。他想象着见面坦白时迟俊扬的反应,每一种都让李安歌不忍面对。他无数次拿起手机去编辑那段和迟俊扬解释的话,又无数次放弃。
握在手中的手机响了,现在是凌晨三点,小雅在这时候打来电话,通常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是男员工宿舍被邻居报警了。几个上早班的员工出去吃饭喝酒,回来在宿舍大吵大闹,跟崔晓阳他们几个下晚班的打了起来。楼下和隔壁的邻居都报了警,几个打架闹事的又跟邻居起了纠纷。
“现在崔晓阳还要打邻居!阿刚在电话里跟我说的时候,也在和邻居吵架!”小雅慌乱地问李安歌,“怎么办啦?!我要不要去劝架?”
“你别去。把阿刚电话发给我,我去找他们。”李安歌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男员工宿舍也在离店不远的老小区里,里面全是些六层矮楼。说是矮楼,宿舍却在顶层,这楼又没电梯,李安歌想上去更难。
他打电话叫阿刚带个人下楼,又问了他到底怎么回事。
“嗨,刘哥带着阿龙他们喝酒,都喝多了,在宿舍闹,砸东西!崔晓阳就跟他们急眼了,谁知道他们喝多了要动手……”阿刚在电话里边说边下楼。
没一会儿他就带了个男技师一起下来了,李安歌用手撑着轮椅坐垫往前坐了坐,“背我上去吧。”
阿刚嘟囔一声,“六层呢。”可说完他还是背对李安歌蹲了下来。
李安歌没吭声,只是扶着阿刚的肩往前俯身趴到了他背上。
前几层楼上得还算顺畅,后来阿刚也累了,爬楼的速度慢下来,帮李安歌搬轮椅的技师就走到了他们前面。
“谢谢。”李安歌小声在阿刚背上说。
“……哦,没啥。”阿刚在五楼停下把李安歌又往上掂了掂。
在这儿已经能听清他们吵闹的内容,甚至因为人聚得太多,民警都不得不站在楼梯上调解矛盾。
“让一下。”阿刚背着李安歌往上走,“给坐轮椅的腾个地儿。”
喝醉酒的阿龙乱挥手臂叫骂,住他们对门的男主人言辞激烈地表明要投诉。
“你投诉个J8!是你先动手的!”崔晓阳火气上来,往邻居面前冲过去。
几个人又拉又扯地劝架,民警见势上前拉开崔晓阳。推搡时不知是谁的手肘顶到了阿刚,他被挤得往后一仰,下意识松了左手去扶楼梯。
李安歌的左腿无力地从阿刚腰间垂下来,半个身体都随着阿刚的后仰往下坠,他知道自己要是再死抓着阿刚就是两个人一起摔,不如松开手只摔他一个。
李安歌任这副半边瘫痪的身体从楼梯上颠簸着摔下去,背靠墙撞到了楼道拐角的柜子上。这些人这才因此停下来,七手八脚去扶李安歌。
阿刚第一个赶过去,慌忙问他:“没事儿吧?!”
李安歌没感觉有什么异样,略略摇了个头。
刚才站在门口的几个人分别帮他穿好鞋,又护着阿刚把李安歌背上六层的楼道坐回轮椅里。
“你是老板?”民警见状低头问李安歌。
李安歌整理了一下衣裤,“不是。”
民警的嘴角撇了一下,“你们店还有男的么?”
“我就是男的。”这问题让李安歌有点儿不爽。
民警改口:“不是,我是说还有别的男的么?”
李安歌知道他被否定的原因,“我也可以。”
“你不可以,有俩人还撒酒疯呢,你弄不了。”民警指了指喝醉酒的阿龙和屋里大喊大叫的另一个人。
一听说这不是老板,原本暗中睥睨李安歌的邻居更来劲了,“你们这到底什么破店?!”
李安歌不回嘴,从外套内层口袋里拿出一沓现金来,“我们店里很多人一年多没回过家了,年前聚会喝了点儿酒没德性,真的对不起,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邻居瞥了眼他手里的钱,“你别以为我是为了这个!”
“您收下吧,如果今晚这事儿被老板知道了,我们都要被开除。”李安歌顿了顿,他收紧牙关咬碎自尊,低下头逼自己说了出来:“我一个残疾人不好找工作,您就当看我可怜。”
民警这才小声跟邻居说:“你也先推人了,人这不道歉赔偿了,别难为这小伙子,早点儿回去睡觉比什么不强?”
邻居找了个台阶收下钱,“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以后都安静点儿!”
民警也提醒教育了一番闹事的员工,让他们以后晚上都注意音量别扰民,最后还不忘留下一句警告:“要再有人报警你们就上派出所过夜去!”
崔晓阳一脸不服,李安歌扯了扯他的手臂,低声跟民警说:“知道了。”
各自开门回屋,李安歌听着里屋那个醉鬼继续大吵大闹。
一个个岁数都不小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在胡闹。邻居投诉是应该的,隔壁住了这样的人,任谁都会烦。
“管好他俩,别再乱叫。”李安歌坐在房门口,朝里面的人甩下这句话。
阿刚和几个男的连数落带安慰地去劝喝醉的人,崔晓阳死活不去,他愤愤地坐在床边质问李安歌:“你凭什么给他钱?你知道警察来之前他是怎么骂我们的吗?!”
“怎么?你今天晚上是想睡床还是想睡派出所的椅子?”李安歌反问。
崔晓阳憋屈地别过脸喘着粗气。
李安歌又从兜里掏了一千块钱出来,他把这沓钱往崔晓阳手里拱了拱,“楼下邻居不是也报警了么?明天给他送过去,态度好一点儿,求人家收下。”
崔晓阳不耐烦地撇开,“我特么要脸!我才不那样求他呢!”
李安歌冷笑,“对,就我不要脸,我闲的慌大晚上来这儿求人可怜我。”
崔晓阳理亏,话也软了下来,“你怎么就这么爱给人钱。”
“这不是我的钱,这是罚款。每个人罚款二百,宿舍所有男的共同担。”李安歌闷闷地说。
崔晓阳一听说是要扣他的钱,一下就急得蹿起来,“艹!我不掏!让他投诉、让他报警去!”
李安歌疲惫地问崔晓阳:“本来这小房子改宿舍就见不得光,再报警是想让房东把所有人轰出去么?到时候你们打算住哪儿?再租一个宿舍,中介费、搬家费……你以为这钱会是林老板掏?”
崔晓阳不说话了,只好烦闷地叹了口气。
里屋那个喝多了的男技师突然暴走冲出了房间,在崔晓阳这屋冲李安歌大喊大叫:“你他妈给我滚!搬就搬!你知不知道我们住得多苦?这是六层楼!每天按摩累得狗一样,回来还要爬楼梯!晚上这一屋子臭老爷们儿打呼噜怎么睡?!你仗着自己残疾就住女人宿舍,算男人吗?!你上班坐着下班回家还有电梯坐当然清闲!”
几个人纷纷跟上来劝他别说了,李安歌黑着脸没回应,只让其他人把他拉回屋里。
那么多人治不了一个醉鬼,李安歌索性从厨房接了杯冷水。里屋空间小,两张上下床之间过道很窄,他的轮椅过不去,李安歌就把杯子交给了崔晓阳,“让他清醒清醒。”
崔晓阳正好有气,毫不客气地把杯子里的冷水泼到吵闹的醉鬼脸上。那人终于清醒过来,愣了愣甩掉脸上的水。
“如果我有机会不坐轮椅上,我住哪儿都不会抱怨。”李安歌冷冷地盯着屋里的人说,“你们早点儿睡吧,明天白班的不许迟到。”
崔晓阳看李安歌要出门,追上去问他怎么下楼。
“阿刚背我。”李安歌说。
崔晓阳穿上外套闷声跟上他俩离开宿舍,阿刚半蹲着让李安歌趴到背上,崔晓阳站在后面看着李安歌的外衣被抻了起来,露出了后腰的白色纸尿裤。
他好奇地多瞅了一眼,又没忍住叫了起来:“等会儿、等会儿!”
李安歌无奈地回过头压低声音提醒他:“你小声点儿!别又把邻居嚷出来。”
“阿刚,你先把他放下。”
崔晓阳招呼阿刚一起绕到李安歌身后,俩人直接把他的衣服往上撩起来。
李安歌见这俩人在撩自己的衣服,以为他们是在看他的纸尿裤,急忙把衣服按下去,小声阻拦道:“我上厕所不方便才用,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别看了。”
“不是……”崔晓阳磕磕巴巴地说,“你后腰……好像磕坏了。”
李安歌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霎时羞赧得脸通红。他没感觉又看不见后腰的状况,心里不免也担心起来,只好问崔晓阳磕成什么样了。
“破皮了,好像有点儿肿……刚才看还挺红的。”崔晓阳又撩起他的衣服,用手在伤口边小心摸了摸,“这儿疼不疼?”
“不疼。”其实李安歌都不知道他在摸哪儿。
崔晓阳松了口气,“那就没事儿,不疼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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