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期觉得自己都在发抖:“我们之前的猜测有可能是错的,谢长安可能根本没有跟他在一起,如果没有的话,他们两个现在都非常危险。”
她看着阿枝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你说什么?”
“我刚才进去跟安南王殿下说话,我是一定站在他这边的人,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如果真的知道的话,没有理由不告诉我。何况谢长安要去那边,一定得有安南王安排人手,他现在不说,只可能是......”云期有些语无伦次,“只可能是......”
“只可能是他们其实没有汇合,”阿枝抓着云期的手握得越来越紧,“他们其实没有汇合,我们这些天的猜测都是假的,他们一个在那边,一个还生死不知。”
她的眼睛瞪大了,脸上却显露出空茫的神色:“那他能在那里呢?你说,他会在哪里呢?”
云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们会找到的,他一定还活着。”
阿枝已经听不进去云期的话了,她站起来掀开帘子:“停车!我要走!我要去找他!”
云期拦腰抱住阿枝,命令外面赶车的书蕴:“继续走,不许停,别听她的!”
书蕴一头雾水,但还是知道云期才是他的主子,对阿枝的喊叫充耳不闻,一心一意地赶车。
“阿枝你冷静,现在一切都还只是猜测,他和谢长安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们谁都不确定。”
阿枝冷笑一声:“你现在说出来,不就意味着在你心里,这件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吗?”
云期一时语塞。
阿枝继续说:“我会帮你,但是希望你不要把我当傻子。”
云期无力地叹息了一声:“是我的错,我确实想过要隐瞒你,我认错,但是我也确实从未想过要欺骗你。我知道阿瑟穆对你很重要,我不会拿他的事情开玩笑的,所以也希望你能够冷静一下,听我好好把话说完。”
阿枝闻言抱胸不动,抬了抬下巴:“你说。”
“我们刚把人撵走了,大营那边不管是因为我是安南王义女,还是以我和谢长安的关系,都不会允许我脱离他们的视线范围。我原本打算把他们送来的人杀鸡儆猴,但是既然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不如将计就计,就让他们去找人。”m.xündüxs.ċöm
看着阿枝的神色软化下来,云期再接再厉,继续柔声道:“我对阿瑟穆确实没什么好印象,但是他对你而言是重要的不是吗?我们如今好歹是朋友,就算是为了让你安心,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阿枝顿了顿:“不用哄我,你不是已经定好了吗,你的计划都是为了那个谢长安,而我跟阿瑟穆加起来也未必有他一人重要,你又怎么会为了我们改变计划呢?”
云期闻言笑了一笑:“你是这么想的?他确实很重要。”
阿枝已经认定了她十分看重谢长安,否定是没有用的,甚至还会让她心生防备。
“但是举手之劳我还是能够做到的,虽然我也不想改变计划,不过,在达到目的的前提下做些小小的改动还是可以的。也不是说我就要把后面送过来的人都拿出来帮你,他们既然来了就不会甘心被我安排做杂活。到时候那些不老实的不就是杀鸡儆猴的鸡吗?”
阿枝还是不信,狐疑地看了云期一眼。
但是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陆平川不愿意帮她,甚至已经把阿瑟穆视为藏有祸患的弃子——毕竟他曾经帮过阿瑟穆。
即便他派了人来,恐怕也是来对阿瑟穆杀人灭口的。
而阿枝自己的势力却大多培植在黑羽军中,是初时为了扶持阿瑟穆做的努力。
现在身在此处,也联系不上手下的那些人,虽然云期需要她,但是她又何尝不是被自己对云期的希望绑架了。
“好,我信你就是。”
除了相信云期,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情况恶化得太快太快,她之前所有的布置都已经付诸东流了。
云期握住她的手,像是安慰又像是扶持:“会没事的。”
车外的书蕴对里面折腾的动静充耳不闻,即便后来两人平静下来也始终不发一言。
仿佛只要车里的人没有吩咐,他就只是一个沉默的车夫。
一直到了小院,他才开口:“小姐,到了。”
里面传来应声:“知道了。”
过了一会,马车的帘子掀开,阿枝先跳了下来,然后伸手扶住了云期。
云期搭手的时候还看了阿枝一眼,见她神色淡淡的就叹了口气:“你不必如此。”
阿枝也没有说话。
云期抿了抿嘴唇:“再说好了。”
再说好了,阿枝的事情虽然很着急,但是现在摆在云期面前的事情太多了。
京城,付家,李常玉,黑羽军。
云期没那么多心力去关注到她的每一个小情绪了。
毕竟真正对阿枝交心,跟阿枝士为知己者的是原本的薛云期,不是她。
她快步走进了屋子里,重新展开安南王给的那一封信,再次思忖起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现在虽然不再京城,但是京城的事情不能就这么停下,时间不等人,如果继续拖延下去,错过了前世付悯柔入宫的时机,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还有李常玉的婚事,赵景殊娶了李常玉之后,京中局势势必又要大变。
云期不再迟疑,挥手写下一封回信,让书蕴给安南王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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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远在京城的付悯柔就在自己的书桌上发现了一封不知道哪来的信笺。
但是一种奇异的预感,让她在看到信的那一瞬间,就下意识地将它塞进了书桌的夹缝中。
果然,她刚把信塞进去,外面就传来叩门的声音:“大小姐,二小姐来了。”
又是付悯思。
付悯柔焦躁地咬了咬嘴唇。
自从云期失踪之后,她已经失去了一大半的自由。
且不说现在已经明令禁止她出门了,即便林纾瑶送了帖子来邀,也多半到不了付悯柔手里,就被付夫人回绝了。
之前不知道是不是林纾瑶意识到不太对劲,竟然投了拜帖上门,但是也被付夫人带着付悯思缠住了。
等付悯柔得到消息的时候,人都已经走了。
她被整个付家软禁了。
付悯思就是那个安插在她身边的明面上的眼线。
每一日,她一醒来,付悯思就来找她,一直到夜色沉沉,她困倦不已才肯离开。
这样的情形之下,她就连打听一下京城中的风向都是一件难事。
还是有一日付夫人带着她们两个回娘家的时候,听见下人在说《思母谣》,这才知道因为云期和她自己的缺席,京中的传言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但是飞短流长亦能三人成虎,付悯柔也不在乎利用流言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女君子。
也就是这次出门,她居然在付夫人娘家的宅子里遇见了云期的人!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讯号。
上次见到云期的时候,她还是一个面对陆平川只能逞凶的小女儿家,现在却已经能将自己的人送进别人家里了。
来人正是姚娘子,她扮作一个寻常仆妇,将茶水倾倒在付悯柔的裙子上,带着她下去换衣服。
这才换来了一时半刻的交谈之机。
“付小姐。”
付悯柔已经顾不得什么气度了,张口就问:“她呢?”
她没有说名字,是担心隔墙有耳,但是姚娘子也不是听不懂。
“小姐出了些事情,现在下落不明。”
付悯柔的嘴唇抿起来:“下落不明?”
姚娘子点点头:“原本想着小姐既然不在,计划暂且搁置几天也无伤大雅。但是现在看来,反而是付小姐你的时间不多了。”
付悯柔点点头:“她没有交代什么吗?”
“小姐失踪的太过突然,定国公府上下还有我们的人手都在找,只怕是有更厉害的人出手。”
更厉害的人。
付悯柔不免想起那一日见到的陆平川,会是他吗?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既然你来找我,你是愿意现在替我做事的是吗?”
姚娘子点头:“总不好让小姐的心血付诸东流。”
付悯柔看了姚娘子一眼,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搜罗来的你们这些人。”
看着就是不服云期的样子,否则怎么会云期一失踪,就来找上自己了。
说好听些是不忍心她的心血付诸东流,说难听些可就是不听命令,肆意妄为了。
就连付悯柔在听见云期失踪的第一反应是一切要搁置,但是姚娘子却说因为付悯柔的时间不多,要先行动。
看着吧,等云期回来,这个人是留不长了。
但是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管她是为了什么,她付悯柔都是那个获利者。
但是姚娘子的权柄也并没有她希望的那么大,就比如那些安南王府产业中的戏园子,之前愿意唱《思母谣》是因为云期手中安南王的令牌,现在换成姚娘子,哪有这么大的权力。
因为处处碰壁,姚娘子才意识到,她之前替云期办事那么顺利,不是因为她多么能干,而是安南王府和定国公府的名头,比什么都好用。
但事已至此,他们不得不改换策略,在京中放出流言,倒逼付家放付悯柔自由。
但是有一点他们完全忽略了,那就是付家虽然猜测付悯柔是《思母谣》的作者,但那毕竟只是猜测。
如今这一出,却让付大人心里信了七七八八。
前几日的时候,付悯柔就发现自己房间中,尤其是书桌上的那些字纸被翻动过——他们已经不满足于监视她了。
所以在看见一封不明来路的信的时候,付悯柔的第一反应是把信藏好。
付悯思走了进来,看见付悯柔站在书桌前,却既不拿书,也不握笔,心里就觉得有些奇怪。
她想起付夫人的话,上前几步:“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一边说着,她的目光一边落在书桌上,看似不经意的打量着。
付悯柔已经不屑于跟这个妹妹姐妹情深了,她冷笑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
付悯思看着她,眼神微微一动:“哦,是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东西吧。母亲说的还真是不错,你就是巴不得我们家倒霉!”
付悯柔用厌恶的目光看着她:“你母亲,你们母女俩都是一样的狼心狗肺!我母亲对她多么好,我对你不好吗?你们一群白眼狼!”
她为什么一直接受不了现在的付夫人,分明已经知道付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他娶谁做续弦她都是无所谓的。
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的这位刘氏。
刘氏原本是父亲房里的通房,是母亲抬举她才能做姨娘,才能生下付悯思。
甚至就连刘氏家里出事,都是母亲给的金银。
可是换来了什么呢?
母亲横死,刘氏一步登天,从妾室成了正房夫人。
付悯思后退了一步:“你哪还有之前的样子,现在就像一只疯狗一样,我母亲说的没错,你果然是疯了。”
付悯柔逼上前一步,抓住付悯思的领子:“滚!”
付悯思吓得一激灵,絮絮地说着:“果然是疯了。”
付悯柔见她还不走,一咬牙,说:“你是想让你那个姨娘去地底下找你吗?”
刘氏做了付夫人之后,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提起她曾经做过姨娘这件事。
因此这些年她已经慢慢地将过去的老人发卖的发卖,送到庄子的送到庄子。
哪怕是那个人没什么错处,也要借题发挥一番。
这些年下来,还记得之前她曾做过姨娘的,除了付大人身边的人就只有付悯柔了。
本来碍于付悯思的面子上,付悯柔一向对她十分宽容,即便怒极也很少把这件事拿出来激怒刘氏。
但是既然付悯思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她要是继续记着那可笑的情分就显得像个蠢货一样了。
付悯柔看着付悯思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门,将夹缝中的信笺取了出来,慢慢地展开。
而另一边,付悯思则是跟自己的母亲在那哭诉这个疯了的姐姐。
刘氏拍了拍付悯柔的后背:“你说,她说我是姨娘?”
付悯思眼里含着泪:“姐姐太过分了,莫非只有她娘才是正室夫人,哪怕是续弦都是妾吗?”
刘氏温柔地笑起来:“想必你姐姐是想念母亲,这才鬼迷心窍说出这些话来。她毕竟是你的姐姐,你可不能去跟别人说这些话,”然后又叹了口气,“也就是谢家姐姐走的太早了,悯柔的性子才左成这样。”
“母亲,”付悯思看着刘氏,“那我还要去陪着姐姐吗?”
“自然是要的,悯思,母亲教过你什么,你们是一家子姐妹,就算姐姐现在不太清醒,你也不能嫌弃她,说不准你跟她多待一会,她就清醒过来了呢?”
付悯思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含着泪点头:“嗯。”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朱门飞花更新,第130章 争吵与传信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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