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面的宇言手里托利斯的丢下了那把刻有封川名字的大刀，他抬头对着按台正上方的镜子，看着已经有些认不出来的自己，失声地大笑着：
“看到了么，雨雨，南阳，阿青！我给你们报仇了！我杀了封川！我终于亲手给你们报仇了！”
镜子里面的那个他明明是在那么畅快的笑着，可是眼睛却流出了两道血泪，顺着他的脸颊滴在了地上。
那时的炽天使默默地走到他的身后：“可怜的孩子。”
“不管发生了什么，在凡间世界，你也将受到杀害同类者该有的刑罚，但你的心中仍旧有光明与平等的爱，我祝福你活下去，不管以何种身份，祝你再无苦难，阿门。”
不管何种身份。
*
沈月看着面前已经想起来一切的宇言认真地说道：
“我不知道封川后来付出了什么代价，但是有一点我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那就是封川他也和你一样被永远地困在了这个古堡里。”
所以他们才会在刚进入游戏的时候见到他的头，即便是被肢解了，封川也以相同的方式活了下来。
面前的宇言有些迟疑地道：“是这样吗？我记得我杀了他以后，将它的四肢分别藏在了古堡不同的地方，我记得我在旁边的灌木丛里面把他的双臂埋了起来，头颅就藏在古堡里面，他碎掉的左腿跟上半身都在古堡后花园的池塘里。”
他说的这所有的信息一切都对得上。
宇言认真地对着沈月解释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让他变得没有办法跟我一样，我收到了炽天使的祝福，变成了类似幽魂一样的东西，虽然被困在这个游戏世界里，但是我还活着，还有感知。”
在意识到这些以后，他害怕封川也能变成跟他一样的东西，所以将他肢解，埋在了不同的地方。
宇言低下头来，就像是自己嘲笑自己一样的笑了一笑：
“可是他还是变成了跟我一样的幽魂，他怎么陪还拥有活下来的机会？明明他才是这一切事件的起因，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他说着说着又像想起了什么事一样，伸手抚摸上自己已经有些疲惫的额：
“他怕我们四个人想起来从前的事，想起来我们到底是怎么死的，所以设法消除了我们对从前的记忆，我也受了他的蒙蔽，竟然帮他做了那么多错事，这个世界不停的重启，不停的有无辜的人卷进这里，我竟然帮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也该死。”
宇言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现在他完全清醒了，回想起自己之前受蒙蔽，做了那么多错事，那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往事历历在目。
“我根本不值得主为我做这么多，这么多年以来，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事啊，而且这次我还又一次的杀死了我的妹妹雨雨，她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我真的该死。”
提到他的妹妹。
沈月对那个坚强又温柔的小女孩印象深刻，如果能帮到他些什么的话，她当然也乐意。
沈月对着宇言开口道：“你不要太难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时在古堡里面死去的人，都还有机会变成幽魂，刚才根据你的描述，你的妹妹应该也是在这里死的，那么她至少有一半的灵魂还在这里。”
宇言听到他说这些话，猛的抬头看向沈月，眼睛里的光亮了一亮：
“你是说她有可能还能回来？”
沈月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对，你还记得古堡一楼的雕塑天使吗？就是会流眼泪的那一个？”
宇言怔怔地看向不远处的火路，就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我记得，我明白了，雕塑就是炽天使，我竟然才发现，不过雨雨说的是对的，你跟其他玩家不一样，也许你真的能够带我们离开这里。”
沈月看了一眼一旁的洛笙，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沈月不太明白，面前的宇言似乎看不到洛笙，这个世界的洛笙好像只有她能看的到，不过洛笙应该是真的，毕竟在这里帮了她这么多，现在这里的剧情应该也要结束了，因为现在就只有最后一个麻烦需要解决。
沈月看着面前的宇言最后问道：“现在就只有最后一件事情了，我需要你回忆一下，他的右腿你当时把它放哪里了？”
宇言用自己的袖子擦去了脸上的眼泪，但是脸上的泪痕始终擦不干净，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但有些为难的开口道：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相信我，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相信，但我清楚的记得我把他的其他部位放在哪，可我真的记不清关于右腿的事，一丁点也想不起来。”
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时至今日也没有对她说谎的必要，沈月陷入沉思，游戏的世界的范围就这么大，右腿一定就在这附近，是不是她刚才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洛笙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沈月基本上已经还原了所有的细节，只不过漏掉了那么一点，洛笙看了一眼沉思的沈月，不动声色地开口提示道：
“根据他刚才的描述，和你梦境里面看到的，封川杀他的时候，浑身都溅上了他的血，唯独被案台挡住的右腿没有溅上血。”
所以不管是他还是封川自己都不知道右腿的下落。
洛笙给她划了重点：“但是如果你仔细想一想的话，还是有一些线索的。”
经过他的提点，沈月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眉目，她抬头看向面前的正看着她的宇言：
“我明白了，你已经做的够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沈月转身就要离开这里，可是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的声音，那是宇言有些不确定地声音：
“沈月，你觉得我还能再次见到我的主吗？”
沈月没有信仰，所以永远没有办法对有信仰的人感同身受，但是她愿意尊重别人的信仰，于是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关于这件事情，我没有办法给你确切的答案，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也知道心诚则灵。”
心诚则灵？
是啊。
那么简单的道理。
宇言默默地低下了头。
沈月离开房间后很久，忽然听到身后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哭声，宇言一个人站在房间里哭的声嘶力竭。
走在她身边跟出来的洛笙，也听到了这一声哭声，忽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一旁的沈月：
“你觉得炽天使会去吗？”
沈月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他不会去找宇言了。”
洛笙又看着她问道：“在有信仰的世界里难道不一般都是happyending吗？”
沈月不相信洛笙不清楚，但只要是他问的，沈月都有相应的耐心回答，她总觉得洛笙问的每一句话都有相应的意义：
“这只是游戏世界，我相信这里的炽天使并不是真的炽天使，有些事情是很复杂的，我个人觉得情感也是。”
有些话一句两句地说不清楚。
洛笙看着她问道：“那你现在是打算去哪？”
沈月扬了扬眉，对于这个问题她已经有答案了，更何况明明是面前的这个人给过她提示的。
沈月道：“他的右腿就在二楼，都在封川的手里。”
他的身体从来都在他的手上，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他的右腿归顺他的方法。
他的身体都浸泡过宇言的血，只有右腿，因为案台的关系干干净净。
沈月喃喃地推理道：“所以一直以来其实封川想要的都是宇言的血。”
可是这么说来也证明，宇言现在是一个人，他有危险了。
洛笙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来时的方向，但是话是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你不打算去帮忙吗？”
沈月摇了摇头，如果是几个小时之前什么都没有想起来的宇言，她就算是打不过，也会拼了命的去帮忙，但是现在不用了，宇言他已经把过去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他们现在是厉鬼对厉鬼，五五开，谁能赢还真不一定，不过宇言的动力大一些，沈月觉得他是不会输的。
沈月看向洛笙：“不过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去偷家。”
没有什么比老六在关键时候偷家更快乐的事情了。
现在封川去找宇言了，那就是他们去找他右腿最好的机会。
沈月已经走到了一楼的仓库门口，前几天就是在这里发现的那颗头颅，现在门已经被关上了，地上的血迹已干涸了不少。
沈月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有人吗？”
里面没人应她。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回答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出于礼貌敲门，是来通知你一下，我要进来了。”
“吱呀——”
门被她轻轻推开，透过外面的光，可以看到里面有一根孤零零的右腿正坐在地上。
右腿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警惕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封川但每个身体部位都有着自己的思想，但因为有鲜血浸染过的原因，他们的头颅都对着他们，有致命的吸引力，但是右腿不一样，就连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同。
沈月现实世界里有女儿的那个邻居大叔，说话声音也是这样，虽然充满了年纪的低沉，但是声音却很干净。
沈月对着它道：“我这次来是为了带走你，封川正在和宇言打架，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能取走宇言的血，这个时候带你走比较保险。”
右腿挣脱了一下脚腕上的锁链，冰冷的锁链声在安静的仓库里显得尤为清晰。
“看到了吗？你带不走我的。”
诡异地锁链在它的身后泠泠作响。
“这不是普通的锁链，封川离开这个仓库的时候，将他一部分的灵魂附在了这个锁链身上，一旦我睁开锁链，他就会立刻知道赶到这里，他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我离开。”
沈月顺着脚踝上的锁链看向了远处的墙壁上，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体力和封川对抗，不过刚才这跟右腿也说了，那只要他不睁开锁链就可以。
“这件事情说来也好办。”
沈月上前弯腰伸手握住锁链，然后沿着他所在的方向，往墙壁方向走了几步，硬生生的将昨天从墙上拽了下来。
力道之大这样的让自己也摔倒，不过好在洛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沈月将脚链在自己的手上缠了几圈收好。
“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完全解开这个脚链，你就辛苦着带着这个铁链一起走吧。”
看着右腿有些疑惑的样子。
沈月索性忽悠道：“在我们现实真实的世界里，很多有脚链的都非常时尚，你看开一点就把它当成装饰品好了。”
对于右腿来说，能离开这个昏暗毫无天日的仓库，就已经是非常好的事情了，它不敢再有什么其他的奢求。
她看着右腿一蹦一蹦的离开了仓库。
沈月不着痕迹地问了一句：“重吗？”
右腿老实地回答道：“是有点重，不过还好，是可以承受的重量。”
然后就再也没有对话了。
洛笙看了一眼沈月：“我还以为你问这句话是打算要帮他扶着铁链。”
沈月果断地摇了摇头：“人的动机因素最好分析，因为背后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利益，人不会无缘无故做什么事情的，比如我选择帮语言，也是因为帮宇言能帮我顺利的通关，顺利的离开这个世界。”
“右腿的这个锁链虽然重，但是也不至于威胁到他的生命，所以我不会帮他，因为对于我来说，帮他没有任何利益。”
沈月在这个游戏里面很少害怕，是因为她和游戏是剥离开来，她从来没有什么沉浸式的代入感，这个游戏涉及到生死，她只是想要平安回家。
虽然听起来冷血了一点，不过这就是目前最真实的她。
最初恋爱的时候，总是希望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不过已经确定关系的时候，她还是希望洛笙能认清楚真正的她。
洛笙认真地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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