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圣子之手触碰到大仙的刹那,叶怀心感到周遭汹涌的黑暗全都凝结起来,再接下来的片刻,便有一种黑得异样的能量,似潮涌般,自大仙体内喷薄,炸裂于大仙娇小身躯和圣子皎白如玉之手。
伴随着那力贲张如射、震彻苍穹的吼声和呼啸,天崩地裂般的声音在叶怀心耳中炸开,叶怀心只是感到一阵“嗡”地一声,眼前顷刻一亮,就被那爆炸的奇异力量掀飞。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叶怀心颤着身子站起来,环顾四周,她还在黄粱殿前面的方寸之间,离她只有几步远,有个浅金小毛团子瘫在地上,纹丝不动。
大仙啊!
叶怀心飞向那一团毛球,情急之中,步伐一乱、一磕,就狠狠地摔倒在地。可叶怀心却丝毫顾不得跌倒的痛苦,眼里只剩下那一团淡淡的金色毛团,他双手双脚一起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趴着跪着那个金色毛团仔细凑齐。
就是大仙了。
静止不动大仙。
闭着眼睛,摊在地上的大仙。
身躯不再有大起大落的大仙。
“大仙、大仙...小听话、小宝宝们,你们醒醒吧。”
叶怀心伸手一颤落在大仙头上。
又小又软,被浅金色长绒短毛盖住,松软塌实,在叶怀心摆弄下一动一静。
大仙...大仙!
叶怀心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哀痛,双手重重地锤击着大地,大地青砖应和着碎成了粉脍,在叶怀心拳风的吹拂下,满天飞舞。
一时之间,叶怀心为那块砖石上的齑粉迷住了双眼,眼眶里顿时一片血红,豆大的泪水如断了线般的珠子,簌簌地落在面颊上。
大仙,憨态可掬,调皮古灵精怪,是最体贴的大仙了,那个馋嘴的小鼬以往各种作态摆在叶怀心面前,如走马灯般流转,叶怀心俯首于地,一时潸然泪下。
百般筹谋、东奔西跑,但仍无功而返,还断大仙一命。
不服从、不甘心、不感情、不情愿。
那是无数种可能性的将来吗?有啥狗屁前途!
这不就是我曾经接受过的将来吗!
叶怀心跪地垂首,双眼里却浮着一抹不容易被人发现的黑。看着伴随着叶怀心啜泣停止,那种黑甚至还有越演越烈之势,简直要传遍叶怀心。
咔咔的?
一声很轻微、似有若无的呼唤,就在叶怀心的耳畔响起。就像一根羽毛,轻轻地在叶怀心耳中拨弄了一记,一闪即逝,但叶怀心对那声音太过熟悉和期盼,听在耳里,响在心中,如同春雷一般,振聋发聩。
随着这声呼唤,叶怀心眼中原本正在酝酿滋生的黑色像是受到了惊扰一般,如潮水般瞬间退却,叶怀心的眼睛,又恢复如常,略带血丝的眼底中,两丸黑眸依旧。
叶怀心猛抬头,正对一双又红又圆的豆豆小眼睛。
大仙啊!
叶怀心张着大嘴默默的发出一声惊呼:这、这应该不是做梦吧?
小赤瞳的黄鼬动了动耳,通红的豆豆眼时隐时现,
“大仙!大仙啊!呼呼,呼呼。”叶怀心一把抄起大仙,叉着它的腋下,将它小小的身子举了起来,狂亲了几记,边亲边囔道:“你这小家伙吓得要命!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睡到什么时候,但是吓我一跳,今后就不准再这么做!”
叶怀心的这一系列举动,惊急万分,那一亲仔细一密,乱糟糟地砸在大仙宝宝头上,脸,直镇得刚睡醒的小黄鼬懵懵逼地听任叶怀心施展。
一直到叶怀心亲大仙脸毛得湿为止,大仙宝宝这才回过神来,叽叽哇的一声,一边喊着,一边用短而小的爪子死死抵着叶怀心面颊,硬推开拱手相让的叶怀心。
感觉着一脸熟悉,完全厌恶的小爪,叶怀心哭着笑着,那种似曾相识的举动与表情,就是大仙小宝宝!
不是做梦,大仙醒了,这是否就意味着大仙孕育的邪念、血池肉林供养血蛋寄生于大仙体内的邪念都已消除?
那圣子怎么办?
叶怀心忽地被大仙苏醒的喜悦惊醒,连忙抬头四顾。
偌大一个广场,空无一人,全无圣子身影。
“圣子?”尽管明知徒劳无功,叶怀心还是下意识的,大声的叫着。
既然已经叫起来了,叶怀心并不在意,干脆放开嗓子,一呼一喝地对着广场每一个方向吼上几声。
无人,圣子也只是如此,无中生有。
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大仙的尸体、祛退、那带有毁天灭地可怕力量的邪恶。
连这是否是恶念叶怀心也没多大把握。
在那个漆黑,阴邪,恐怖的事物爆炸的瞬间,叶怀心清晰地置身于那个事物之中,感觉着...某种不同的事物。
不像旱魃念虫的邪恶,大仙体内祛离之物,就像、自觉。
这想法,甫一出道,就被叶怀心死死按捺住了,只需轻轻触碰,就是一阵不可遏止的胆颤心惊。叶怀心没敢想,那物是否真有生命和意识,更是无法想像,那物在大仙体内由圣子祛走,何去何从,藏在哪里,是否就在旁边,好整以暇看他的每一个动作。
叶怀心把大仙的小宝宝牢牢拥入怀中,踯躅于四围无人问津的坊前数步,然后停住。
仔仔细细地把落在这个黄粱仙府后的一切重新想起来,叶怀心心里,若隐若现,有个大致的推测。
至于那赢弱小白花般的“卞庆衫”;至于那刚给大仙祛了恶、并于危急时刻出言警告的“圣子”。
有的,就是“圣子”。
就算七情俱全,不再是冷冰冰的肉胎菩萨,那也并不像叶怀心认识的圣子。
“您是什么人?”叶怀心张口就冷不丁问。
空气里死气沉沉的,找不到答案。
“我知道卞庆衫就是你和圣子。”叶怀心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很随便,可实际上她那全副心神与神识,全撒落在外面,就像一张密密的大网罗,把黄粱殿门前的广场全部笼罩,无论在什么地方出现半点异动,叶怀心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
“不出声吗?”面对还死气沉沉的广场上,叶怀心状似不在意,不断自言自语嘟哝。
喃喃自语中,叶怀心抱着大仙慢慢地走着,一时间,空旷的黄粱殿广场里,叶怀心窃窃私语不断,不时地四处响起。
“聊聊嘛?就是你,对不对?”叶怀心左三步走。
“想想自己实在是太迟钝了,竟然在这个时候才能想通了。你们大费周章地趁卞庆衫救丈夫心切惑乱神思把我们牵扯到这里。仅仅是个卞庆衫怎么会真的掌握的住你?”叶怀心接着走,往右边走了二步。
大仙出于好奇,从叶怀心的怀中探出头来,四处张望着,叶怀心按回去,冷冷地说:“还不会出来吗?你们借着圣子的口、和我讲这些话、如今我在这里、为什么你们却不出来?”
反应在叶怀心身上的还是死气沉沉的寂静。
偌大一个广场,依然只剩下叶怀心的嗓音,飘荡着,没有一个着落。
叶怀心又前进了几步,白白的贝齿咬住了下唇,没办法,也无济于事。
作为兽修的他,原本叶怀心对于奇门遁甲、排兵布阵之术知之甚少,暂抱佛足,欲凭此勘破此坊之奥秘,更有痴人说梦之意。
好像意识到了现实一样,叶怀心微微叹了口气,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还把大仙紧紧的抱在怀里,有搭没搭的摩挲起来,继续对自己说着话,嘀嘀咕咕。
“嘿?我说得对。就是你,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出了这个神神鬼鬼祟祟的套路来,咋了,敢作敢为?”
“怕吗?怕出来吗?大可不必,我现在还是被你们控制着,你们还有什么好害怕?”
叶怀心紧皱着眉头,心里暗暗寻思着,他是不是猜对?
没有,没有。
其他的不说,之前的“卞庆衫”明明就承认过,那是永远不会假的。
那么究竟还有哪些欠缺,为什么这个背后操弄着的神秘人却一直拒绝露面。
叶怀心的手指在手臂上一点一点地陷入沉思。
突然间一个想法、一种声音又出现在了叶怀心的脑海。
是啊,叶怀心想起当年,自己发现“卞庆衫”有异乎寻常之处,那个声音怎么会这样呢?
那娇娇温柔的嗓音,一边笑一边说道:“但我的身份需要你亲自去寻找喔。”
结果就是如此。叶怀心摇摇头,嘴唇上浮着一个淡淡的、无可奈何的微笑,喃喃地说:“结果是自己想要什么?我来亲自找找你的身份?”
“就那么简单,”叶怀心抬起头,朗声道:“你们千挑万选千方百计谋算计我,是不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要是连自己的身份也想不通,还有什么条件,由自己来选择,就说好了,继承古卷。”
“嗬,嗬。”一阵温柔的笑在叶怀心说了“传承古卷”这几个字之后,顿时响了起来,连接得如此之紧,透着一种子急则灵的着急,好像等了很久,只等着叶怀心喊破了,就马上出现了一般。卂渎妏敩
广场里,不远的地方,有颗明珠,明晃晃的。
随即,一卷兽皮古卷飘在叶怀心面前,这卷古卷略显泛黄,卷轴的一端镶在明珠上,也被明黄灵索拴住,整幅画卷渗透着一种子说不清的魅力,让人一看就会难以忘怀。
是黄粱仙府里,叶怀心放弃的那幅古卷,又是黄粱仙府,卞庆衫得卷流传。
这时,那卷一头的明珠时隐时现,正应了当时而哈哈、有时傻笑的吐气声和笑声,似乎这声音是从那颗明珠里传来的。
叶怀心虽经揣测,还是止不住的悚然,即使竭力掌控,脸还是不知不觉中,带着些许的。
“咦,”那颗明珠又闪了几下,娇娇温柔的嗓音,象个媚眼如丝的美人儿,好奇地问:“你感到惊讶吗?怎么会惊讶呢。你不早就认识我吗?哦!你是骗我的!”言下之意,声音里已透着几分烦躁,但仍委婉娇滴滴,令人不觉产生怜惜之情。
叶怀心轻轻耸了耸肩,摇了摇头,犹豫着回道:“也算不上诈,虽然我想过,但还是不太敢信,毕竟器灵这玩意儿,本来不是我这小金丹修士所能有幸见到的,而且还只是个...这么不一样的器灵。”
叶怀心深盯着这颗忽明忽暗的明珠,心念若一,思绪万千,挥之不去。实在没有想到,也实在是为自己蒙得恰到好处,自己想来想去,能够摆布卞庆衫,能够操纵这个黄粱仙府,只有那个黄粱仙府主人或传承有关,怕是不予考虑吧。
而且卞庆衫也曾提到过,正是继承了古卷中“指点”自己梦遁之法,于是,操控这些的“人”究竟为何物,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傻笑着,”古卷飘得更近了,镶嵌在上首的明珠闪过,泛着明亮迷离的光芒,“还真是你这小家伙真是大运才来见我呢。也不枉看上你的眼,时时刻刻都在想着。”
真的很感谢你。叶怀心挤出个“笑”,冲着飘飘欲仙的古卷呲牙而去。
“既然你决定了我,”叶怀心认为他的话说得满嘴辛酸,“那么我总应该知道你在哪里了?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我?”
“我是谁呢?我啊,正是这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神器仙灵!”那个原本娇娇软软的声音顿时正经起来了,带着几分小孩儿装大人们可爱的气势。
神器.
叶怀心再次吓了一跳,这个世界上,何来神器!
飞升入圣就是为了成仙,仙人上面也有神仙,这个修真世界,就是真仙也不能保留,等合道渡劫后,飞升到上界去,要说飞升之人仙器也有保留、神器的话,也万万不行呀。
一定要成为仙界才可以背负神器之威这里的界内有神器?怕是化一界的力量都买不起了。
初初惊世骇俗往事,叶怀心冷眼看了看那一帧帧上下波动的画卷,若有所思。
“唔......”卷轴中的明珠再次闪烁,似乎心虚,声音变得迟疑:“我是说我之前、曾经、估计、都是神器仙灵。”
“当然我目前极其强大。”似乎感觉刚才的文字有点没声势,那颗珠又连续点亮了好几遍,补了句。
厉害倒还真厉害,叶怀心暗自点头哈腰,终究操控卞庆衫与这个黄粱仙府的人,算得如此之多,以及通过圣子之口,给他的那几句训导,都露出了这个号称“神器仙灵”之物,实在是很不寻常。
但是为了不让这个人太得意,叶怀心只在心里同意了,但是他的脸是赤裸的,他只问:“那强大无比的昔日仙灵又如何叫你?以及怎样称呼此卷流传下来的兽皮?”
“我是阿图,这个,是天与地,唯一的至尊,是天地神图。”声音越来越严肃,流露出飘逸之感。
伴随着“天地神图”四字一响,那条兽皮古卷金色灵索应和而落,卷轴徐徐展开于叶怀心眼前。
叶怀心失明。
就在神图缓缓向她展开的瞬间,她的目光,就看不见了。
叶怀心感觉自己完全来不及看任何东西,就莫名地、瞬间丧失了视物。
而不只这些,叶怀心神识中,还像忽然遇到什么沸腾的存在,悉数收回紫府中,再不能使用分豪。
没有神识的叶怀心可以说是完全失明的,只是感觉周围漆黑一片,一切都寂然无声。
“额......”叶怀心耳边传来阿图“您的双眼,为什么会出血呀?”的声音,有一种尴尬和心虚
叶怀心一抹抹脸上,真的是湿了,循声仰面,凭感觉冲着阿图的声音来了个地方,没有说话,暗暗嘀咕:怎么眼睛都出血了,自己也不会,还会不会?
“我眼睛不只出血,而且看不见,那天你们地神图一开,我就是这样子,是因为什么呢,怎么办呢,我还要去找阿图咨询。”叶怀心温柔地问。
阿图寂然无声,叶怀心倒是从容不迫,心生嗤然,这个阿图做事做派很傲慢,为算计他接下了这份继承,不对,它根本不是单纯的仙府继承,是天地神图。
这时叶怀心的心已了然,阿图之所以做出如此大的努力,岂不是要他收下这张天地神图,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岔,只是叶怀心不相信这个阿图能忍得下去。
从他之前的蓬莱仙府,便把这幅天地神图寄到了他的眼前,他并不接招;后阿图借卞庆衫之手两度向其提交此天地神图。但由于他一直未挑起开启卷轴一览之念,这位阿图方才再一次筹谋盘算,并且非常迫切地向他展示了这幅天地神图。
现在卷轴也已开启,亲自观看,而且眼睛都已经被看瞎,阿图会不会就此罢手呢?叶怀心并没有声嘶力竭的等待。
果不其然,很快阿图又响了起来,他还在犹豫着,吞吞吐吐地说:“呜呼哀哉,多半是自己修为还是太差了,还是无法看清这个天地神图。”
然后你也把它翻开让我看看...叶怀心无语,只能够大睁两只毫无神采且不断淌鲜血的双眼,一筹莫展地静立原地不动。
也许叶怀心的脸上无奈与厌恶太明显了吧,阿图的嗓音变得急促而尖锐,喃喃自语:“我也无计可施,不看这个神图怎么可能传承下去。你看,能够‘看’这张天地神图才是你真正获得天地神图的第一步......啊!”
忽然,阿图说话很刺耳,好像吃惊到极点,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回事呢?
叶怀心顿时绷得挺直背脊,警惕着周围。
“你这个小宠啊!你赤瞳黄鼬...呀!”阿图又是一声惊呼,语出大仙。
叶怀心脖子后面寒毛快要竖起来,大仙这是怎么回事?
咔咔咔咔的。
大仙细碎之声陡然而起,又像被某物扼住脖子,顿顿止住。
叶怀心差点发疯似的伸手不停地摸着怀中的小宝贝,嘴里连声叫道:“大仙、大仙宝贝们,你们有什么事?”
同时,心中挑起灵契,灵力顺着灵契,就往大仙的那一头涌来。
许是叶怀心灵力去势过猛,一时间,灵契那头的大仙宝宝竟仿佛受到惊吓一般,毫无反应。隔三差五,只是不情愿地搪塞过去,哼着小曲。
这种哼唧的声音轻快而浅淡,含义模糊,使叶怀心的心情更迫切了。
或许是过于焦虑,一时潜能爆发,突然间,叶怀心“看”的出来。
眼眶与眼睛都是炽热的疼痛,叶怀心并不是很确定,自己“看”到的场景,是不是真的从眼睛里来了,那幅画,更是直接凭空出现到眼底,从心里来了,从心里去了。
进入眼帘,是漫天星河、星光灿烂、流光溢彩之间散发着耀眼的光彩。
星河过后,便是高高挂起的九重天了,又黑又深,透着冰冷微光。星河下,是万丈高楼平地起的湛蓝天空,湛蓝的天空下,也是千川百河的天空,直到连着地的底部。
这里是,天地神图玄天牝地吗?
叶怀心挤眉弄眼,眼前一幕又生一变。刚刚星河灿烂,万里河山倏忽而去,只有茫茫一片,刹那间,叶怀心自认为再次失明。
但是似乎,还有另外一个区别。
这一次黑暗里,什么都没有停息地暗暗汹涌着,没有寂寥一片。叶怀心觉得四周暗潮涌动,心生念头:气者,形也,质者,具也,未相分离,此,混沌也。
叶怀心这一辈子的念想,突然在他的面前现出了一束光。
那光就像一根丝线,势如破竹,而动作柔婉,速度似乎异常之快,再加上肉眼所能分辨出的徐然之美,寂寂无声地划动于混沌之中。
平地一声雷,清轻则上为天,浊重则下为地,冲和气者为人,天地含精,万物化生,豁然开朗。天地分而治之,万物生长,这个,就是开天辟地的道理!
天地初生,混沌即熄,但它的光芒并没有散尽,反而仿佛真凝结成缕缕丝线,飘呀飘,环在叶怀心的身旁。
这是什么光!
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绚烂夺目、光彩照人、简直是玲珑剔透、美轮美奂,世间任何一种语言,用在描摹、描述其耀眼时,无不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这条由光芒构成的线条就像一个活物一样,在叶怀心身边飞舞,带出了霞光万道、气象万千、它那摄人心魄的气势,使叶怀心感到眼花缭乱。
这是什么?叶怀心连抑制不住地小声嘀咕着。
然,在叶怀心问题出口的瞬间,万籁俱静,像是所有的声音都被切断,叶怀心的耳边、脑海与心中,只剩下自己这一问。
这此问就像一柄长矛呼天掠地穿星河。
天地神图在叶怀心眼前,也像接到这个质问一样,蓦地强烈地颤抖起来,像急切、迫切地想要告诉叶怀心那答案揭晓。
还不知是不是真被天地神图提醒着,叶怀心突然间,就有了回答。
长得像时间啊!
截断混沌、劈天开地、孕育山河、化生万物、世事变幻、惟时亘古!
旄光芒是亘古永恒、岁月。
时间呀。
叶怀心虽然没有发一句话,但是他心里低喃一声,倒像以惊天彻地之势,向着周天虚空,向着宇宙星河呼啸而过,响彻苍穹,横贯整个天地。
连叶怀心本人,似乎都被这回答吓住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会呆呆地、痴痴地待着。
可是同一刻,叶怀心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丝疑问:虽然时间是多彩耀眼、坚强无比的,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真怪啊,他以前的多番际遇,似乎都是围绕着岁月转。
化身大仙进入梦境,他便见识到岁月的变幻。阿图借用圣子的话,不断地警告他时间的残忍,警告他不要偷看它。
而今日天地神图数度变化,却似谆谆善诱,缓缓铺陈于眼前,引导自我,欣赏岁月耀眼的光彩,体会岁月亘古的精华。
叶怀心心里很迷茫,可是这个时候无论多么多端,都与我不相干啊,我行我素,分明就是生死之道啊。
身负水、火、灵根、相生,水是生命之源,利物不与争锋,活天、地、人、物生生不息,此之谓生;然无根之水,天也,可载也,可覆也,此所以为死者也。火烧尽了万物,这是死亡,但也是野火烧不尽,剔除糟粕和发芽更灿烂的春草,然后谋生。
叶怀心原本布满血丝的双眼,无声地沾染着浓浓的纯净色彩,一片火红、一片水蓝、躲躲闪闪。丹田内,叶怀心灵根也应合眼眸,一问,浮上叶怀心:生死攸关,此乃吾道?
在开天辟地、时之辉煌面前,叶怀心心中,忽然摇摆不定。
大道三千果真是生死一道?我真找到了我的路吗?既然这就是我的道路,为什么现在我叫了它的名字而没有得到响应?
一连串的问题,渐渐地让叶怀心心里,产生了些许惊慌,她原本一红一蓝的眼眸里,也忽然闪出了些许黑气,悄悄地从眼底浮出水面,即将被侵蚀。
千钧一发之时,一个小小的弱音,悄悄地穿透了黑暗,传到叶怀心的耳畔。
咔哒,咔哒!
如春雷初绽、振聋发聩、永不自觉地沉沦,唤醒叶怀心。
好危险啊,叶怀心心想刚才好危险就走火入魔了。
接着,叶怀心内心产生了一种无端的怒火:怎么又会如此呢?
一个神神叨叨的器灵、一个不知善恶的法器几乎使我沉沦入魔,在这登仙之路的重重灾难面前,我差一点儿,绝望而无力地被外力控制着命运!
为什么要修道?吾道心是什么?
往日的话语,再一次在叶怀心的耳畔回荡。
我可以变强!我要强大到不再依附他人,不再受制于人,保护自己,保护想保护的人,想保护的灵兽,和想保护的一切。我要这天下,再无人可欺我辱我,再无处可囚我困我,再无物可扰我伤我!
我要一步一个脚印,迈出一条、登天仙的路!
这不是我道,这是本心,这才是真我,却不是道名。
吾之道即生死之路?不是的,在生与死、幻与灭中,还有一个。
叶怀心眼眸又一次明亮,一眼见着滔天火焰被点燃,一眼见着漫天波涛被扬起,那一刻她心清气爽,彻头彻尾。
混沌灭而天不生,此乃原初之生与死,此皆本源,唯时亘古而已。
我叶怀心之道即时之大道!
也就在这回答生发出的刹那,那摇曳多姿,飘飘欲仙,犹如美人曼妙舞蹈般的时间之链乍然爆发,刹那间,又穿透叶怀心丹田。
“啪啦”叶怀心金丹破碎。
“啊!”叶怀心爆喝哀嚎一霎那就盖住碎丹发出的细小细碎声,一大口精血也涌出,溅到天地神图上。
疼痛、挫骨扬灰、扒皮削肉、面对这样的痛苦、不值一提。
叶怀心的整个身体,就像被定格的一样,动弹不得。可她整个身体里,寸寸寸骨、寸寸寸血、寸寸寸魂、寸寸寸骨,无不体验到椎心泣血、灼热之痛,而这些血肉之躯之痛到了极点,甚至震颤也勉强能做到。
我会死的。
叶怀心没有一刻,比此时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状态,也没有一刻,比此时更向往死亡。
但死是没有用的,也并非是结束,叶怀心突然产生了觉醒。
生老病死,幻灭不穷,惟时亘古。
一种凉爽温润的感觉,慢慢由丹田升起,叶怀心艰难地、抱元守一地、凝眸静视地把整个画面心神、沉于丹田之中。
那里有叶怀心早已破碎的金丹和那穿过金丹时之锁链。
叶怀心凝神屏气,把体内水火灵力隔开,左右卷起,盘在碎裂的金丹里,把那时之链条一层层地包围、兜住。
水化生和倾覆致死;火死则燃也。
生就是死亡,死亡就是生命,在生与死的关系中,需要什么,停留什么,就是时间。
这一刻,叶怀心终勘破其道,三千大道,呼名生情,一星之子,自悠远虚空星河,临虚空陨落,一抹光华,便这样落入叶怀心紫府。
而丹田之内,那时之链被水火灵力裹挟纠缠之下,亦渐渐结成一团,把残破的金丹再次收拢。
光阴似箭,转眼过去了,不知道有几年了。
空旷的黄粱殿广场里,叶怀心闭着眼睛入定,盘在身上,已结满了厚厚的灰茧。若隔着那个茧,仍可见一只小黄鼬在叶怀心两腿之间,亦窝成团,似睡非睡。
突然间,微微颤动,叶怀心睫毛颤动。
就像溃在蚁穴里的千里之堤,那一丝丝颤动,带着天翻地覆灵气洪流。
“嗡”地一声,一件事,横空出世。
叶怀心猛地抬起了头,一阵清啸划破了天空,并且在丹田之内,原本强大的水火灵力也是陡然淡去,现出了其中一位晶莹剔透寸长小人儿。
若细观之,便可看到那个小人儿莲花盘坐、粉妆玉琢、容颜娇好、双目紧闭、眼线迤逦、栩栩如生是萎缩了无数倍叶怀心。
凝婴的叶怀心。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的娘子是狐仙更新,第177章 震彻苍穹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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