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回来你一句话都不说,就知道笑,瘆人不?都跟你解释好几遍了,我不是不告而别,是受到了‘婪’的影响,被它控制着去了程万里家。今天得知董平会跟你们打斗,我宁肯蹲又脏又臭的大牢也要借他之口给你传递消息,就是怕你担心,你是不肯原谅我喽?”
花荣忙解释道:“我又不曾责怪你,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你没有怪我?”柴慧自言自语道,“奇怪,你没有怪我,四哥说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别想了,平安回来就好。你现在想吃点什么还是休息一下?”
他一句都不多问,柴慧更觉得奇怪:“你不问我见了什么人?不问我经历了什么事?”
“不是告诉你了嘛,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等休息好了,愿意跟我说什么我就听着,不愿意说的我一句都不会问的。”
“呦这是怎么了,像个贤惠的小媳妇儿似的。”
“没怎么,咱们多灾多难的,一不留神你就没了踪影,好结果坏结果我都想过,幸好你没事。以后的路未必好走,我想尽量对你好一点,免得……”
“免得我死了你后悔是吧?”
花荣嗔怪地等她一眼:“不会说话就别张嘴,真触霉头。”
“你肯定有事儿,别以为我好糊弄。我问你,姜惜珠他们离开渡劫世界的那天晚上,你从外面回来,拐弯抹角地要把自己的狐尾交给我,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花荣在听到“狐尾”两个字时明显慌了神,柴慧更加笃定当初二人之间发生了不愉快,导致花荣在与她相处时比以前还要谨慎。
“你说呀,不然我问别人去!”
柴慧猛地离开座位站起来,很快又被花荣按了回去:“别冲动,容我想想。”
“想什么?想想怎么编瞎话哄我?我要听实话!”
“为什么呀!你平时总说糊涂点好,糊涂点好,可遇事偏要较真,现在我们两个都好好的不就行了,一定要事事都清楚明白才肯罢休吗?”
“怎么叫好好的?我被那毒物迷了心智,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很好,你呢?我现在就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伤害了你,有什么不对?”
“你没有,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每天都坐着发呆,让我说什么?”
“花荣,我在程万里家吃过药了,不会再失去理智的,你别把我想的那么脆弱好吧?你说出来让我跟你一起分担,不要把事情都憋在心里。”
她说得简单,花荣哪里肯信?往常无意的一句话都会刺激到她,若是被知道自己最近因她而寝食难安,她又要胡思乱想了。卂渎妏敩
“没有就是没有,你再胡搅蛮缠我可生气了。”
“我还生气了呢!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心情,我知道心里藏着事儿有多难受,时间久了人会疯掉的!”柴慧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花荣鬓边已生出几根白发,震惊之余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花荣不知她怎么了,忙不迭地上前来哄:“我明白了,你是为我好,担心我……为这点小事不至于哭吧,你当自己还是小孩子呢?”
柴慧拍着桌子哭喊道:“你都长白头发了!”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花荣笑道,“人没有不老的,几根白头发算什么,将来你自己长白头发的时候岂不是还要哭一次?”
“你才多大啊!”
“我都快三十岁了,还年轻吗?爹娘在这个年纪都已经入土了,只要活到三十我就赚了。”
柴慧抬起头,把一张涕泗横流的脸对着他,恨道:“行吧,为了让你活到三十,我就不拖累你了。”
她在营帐中到处翻找,把笔墨纸砚都摊在桌子上,提笔写下了“休书”二字。
花荣大惊失色,一把将白纸扯在手中:“胡闹什么!”
“我没有胡闹!花荣,我虽然没有在一个正常的家庭中长大,但是我很清楚,人们之所以要结成夫妻,是因为独自走完人生既辛苦又无聊。我从排斥你到决定嫁给你,不是为了单方面的索取,而是将天英和花荣的真情真意看在眼里,希望能回报你。结果呢,我被你照顾得无微不至,带给你是什么?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都快像我一样变成半疯子了,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柴慧夺回白纸,将笔重新蘸足了墨,匆匆写就:青州花荣,年少时有妻柴氏,成婚多年仍无子嗣,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写好了,画押!”
花荣凑上去一看,被她气到哭笑不得:“我几时嫌你没有生养?”
“你嫌我也无所谓,我不在乎。被赵佶供在华阳宫那么多年,子嗣运早被他偷干净了,还怕人说吗?休书嘛,总得有个理由,要不然我回家怎么跟大哥交代?”
“要真把你撵回去,得给大哥交代的人恐怕是我吧。”花荣接着往下看,脸色由红变绿,结结巴巴地指着休书道,“你……你还想改嫁?”
“瞧您说的,拿了休书我就是无主的人,改嫁怎的?”
“我不同意!”
“所谓成双配对,是两个人的事情,我铁了心要走,你留不住。”
花荣正要撕碎休书,见柴慧神色一凛,只得乖乖放下:“你想回大哥那里住几天尽管回去,前寨后寨,又没几步路。休书我不会画押,想改嫁,做梦去吧。”
“随便你,我走了。”
花荣问道:“你又要去哪儿?”
“回梁山,搬家。”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走,等打完东平,我们一起走。”
“我会等你们打完东平府的,但是现在我正在跟你吵架,不要跟你住在一起。”
花荣紧走几步拦在门前,生怕她跑出去嚷嚷:“姑奶奶,你且忍一时好不好?还嫌山上那群闲汉取笑我少了?”
“他们敢!如今我回来了,看哪个还胡乱讲别人是非。”
“程万里给你吃的什么药,怎么有种返老还童的感觉?”
“呸!我这是要保护你,往后你不好意思说的话,我来帮你说!一个个的知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大字不识几个还想欺负我家官人,真当家里没有大人了?我家官人要是被闲话逼成了小疯子,他们谁都别想好!”
她说的像真事一样,把刚才还气呼呼的花荣逗乐了:“真的,我不是开玩笑,你现在像个斗鸡似的,让我想起了刚认识你的时候。”
“没办法,谁叫我找了个不省心的家伙,我要是不支棱起来,你也立不住!”
柴慧还要往外走,花荣不解地问:“上哪儿去,不都没事了吗?”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怎么就没事了?自个儿在家想想吧,要是打定主意用亏待自己的方式为我好,就永远别来找我。什么时候愿意荣辱与共了,我自然会回来。你别忘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是成婚的时候你亲口所说。”
柴慧再次瞥见了那几根刺眼的白发,她也不忍心抛下花荣,可是想到自己被杂念折磨的日常,她又希望能及时止损,不要让花荣步了她的后尘。
“我现在就改行不行?你重新问我,问什么我都说。”
“不要,我饿死了,得吃点东西去。”
“慧娘……”
花荣跟着她走出大帐,远远看见李承睿和沈钺坐在空地上聊天,连忙站得笔直,生怕别人看出来他正央求妻子不要离开。
沈钺听见脚步声音,回头问道:“小两口儿叙过别情了?”
柴慧捂着咕咕叫的肚子问:“哪儿有吃的没,我今天还什么都没吃呢。”
“给你预备下了,跟我来。”沈钺搭上柴慧的手,悄悄地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都快把自己憋坏了。我说从今天起不跟他一起住,除非他愿意把我当荣誉与共的妻子时,我再回去。”
沈钺笑道:“男人啊,不负责的让人讨厌,太负责的又让人心疼。我家官人也是这般,报喜不报忧,给自己折腾出一身病来。遇上这样的男人是幸事,别总跟他拧着来,姐姐你呀,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心疼他才跟他拧着来嘛。哎呀不说这些,我们去哪儿吃东西?”
“三娘听说你回来,早就着手准备吃食了,现在过去正好。”
她们姐两个携手揽腕去了扈三娘的营帐,花荣站在门前怅然若失,不知道要不要追上去。
“花荣,你们两个怎么了?”
“发了点小脾气,没关系。”
“真不让人省心,我特地嘱咐她好好跟你说话,唯恐她言语不当辜负你这段时间为她日夜悬心,她怎么还……”
“真的没关系,我能看出她是关心我,怕我想不开,再憋出毛病来。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同,慧娘就偏爱胡闹,我也拿她没有办法。”
李承睿点点头:“幸好你是真心疼爱她的,任她怎么闹都不觉得厌烦。”
“失而复得,我只觉得更加珍惜。话说回来,你不觉得她这样很可爱吗?”
李承睿惊道:“你指……哪一点?”
“她遇到什么事儿很少跟你坐下来好好谈,总是变着法儿地闹出些不同的花样。”
“呃,是吗。”
“你……不觉得可爱呀。”
李承睿现在的表情已经可以用震惊形容了。
“贱。”
他留下了自己最中肯的评价,转身也走向扈三娘的住处。
“李先生,你说什么箭?”
“没什么,你也饿着呢,一起来吃点东西吧。”
李承睿领着花荣走进扈三娘的营帐,王英立刻迎了上来:“稀客,稀客,我娘子总上花知寨他们家去,花知寨却是头一回到我的住处来。”
柴慧在后面跟了一句:“废话,三娘去我家找我,花荣去你家找谁。找你吗?你不怎么着家吧。”
“我说他什么了你就这般护着,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王英把二人请进去一同坐下,又问柴慧,“你上程万里家做什么去,怎么临走都不知会一声?”
“我都不知道程万里已经到东平府当了太守,怎么会主动去找他?”柴慧夹起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许是跟姜惜珠或者罗刹鬼接触的时候沾上了‘婪’,程万里又恰好是同类,所以我被控制着去了他的府邸。”
李承睿立刻警觉起来:“这么说是程万里让你恢复了神智?他给你吃了什么,该不会是‘婪’吧?”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们自己都没有纯正的‘婪’可以吃,怎么会有多余的给我?”
“那你……”
“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我现在十分确定,慕容贵妃就是隐元的人,她们给选中的走狗服食‘麒麟血’,大概就是从某个直接服用过‘婪’的人身体里放出来的血。为了使他们看上去更像正常人,慕容氏在索取一定的财物后,会送给他们一些‘净水’压制发狂之类的症状,我喝的就是所谓的‘净水’。”
沈钺和李承睿都兴奋不已,倘若能把“净水”搞到手,虽然无法根除“婪”对人的影响,但至少能让他们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啊。
“开阳姐姐,你知道圣水存放在哪里吗?让承睿去偷出来交给杏林医仙,可能很快就会复制出来。”
“我喝的那一瓶就在程万里私衙的大堂上,供奉在神龛中。”
王英啧啧称奇,嘴里不住地发着怪声:“郡主真不是白叫的哈,走到哪儿都有出手相助的。”
“出手相助?要不是四哥来得及时,慕容贵妃回信一到我可能就人头落地了。”
众人都被她吓住了,尤其是花荣,夹菜的手停在半空,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看她后半句会说什么。
“程万里是门馆先生出身,最擅长察言观色,好话奉承。当面捧得你喜笑颜开,背后里捅刀子,我小时候在汴梁城就见识过了。他对我哪儿是恭敬,分明是把我当成了攀龙附凤的天梯,等着拿我向赵佶和慕容氏换高官厚禄呢。”
花荣道:“天子一心要利用你,应该不会痛下杀手。”
“可是程万里直接把书信写给了慕容氏啊,慕容氏背后是谁?隐元。那个疯子巴不得北斗宫的人都死干净。”
李承睿赞同了柴慧的看法:“慧儿说的对,隐元的左膀右臂几乎都被咱们揪出来了,如今她隐藏在皇城中做困兽之斗,更容易狗急跳墙。”
“收拾她是早晚的事。承睿,事不宜迟,趁东平府内不安稳,你先去把净水取来。”
李承睿犹豫道:“程万里算是隐元的爪牙,要不要除掉他?”
柴慧想起了阿芙,连忙劝道:“还是算了,他看上去跟隐元关系不大,顶多是慕容贵妃搜刮钱财的工具。宋江不是正在攻城吗?凡人的生死就交给凡人吧。”
李承睿答应了她,自去程万里私衙偷净水不提。
既然想起了程芙,柴慧免不得心生感叹:“城破之日,又是一场生灵涂炭。可惜了程万里家中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儿,被他保护得太好,根本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就算不死在乱军之中,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王英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问:“你说哪个美若天仙?”
扈三娘不动声色地跺在他脚面上,疼得王英立刻逃开。
“打听出来,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王英赶忙道歉:“娘子教训得是,家里有个天仙般的妻子,别人我谁都不爱。”
他倒坦荡,当着一屋子客人的面儿并不觉得丢人。几个人说笑一通,这顿简单的饭就算吃完了。
宋江定计夜攻东平府,扈三娘忙了一宿,也觉得疲乏,收拾罢碗盘就赶着柴慧等人回去休息。柴慧瞥一眼花荣,只见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王英说着话,表情甚是得意。
“沈钺,你们晚上睡在哪里?”
“我们睡不睡觉都可以,也没让宋江给安排住处。怎么,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你非跟他较劲到底?”
“说都说了,就这么回去太没面子了吧?”
“我可以帮你找个台阶下,前提是你得愿意回去。”
柴慧噘着嘴不说话,沈钺等半天没见动静,知道她还在为花荣自己承受压力的事耿耿于怀:“开阳姐姐,现在的花荣就像当初的你,听到的批评声太多,积压在心里,某件事就会成为情绪崩塌的导火索。”
“我也这样吗?”
“至少我和承睿都认为你们的情况很像,你已经深陷泥沼,因为不肯屈服而主动往外挣扎;花荣初陷其中,只要拉他一把就有脱身的可能。”
柴慧认真地点点头:“我也这么想,但是怎么说他都不听,不得已才想个馊主意,用暂时分开来要挟他,希望他妥协。”
“你若实在想知道那天发生过什么,我可以告诉你。至于花荣,他觉得说出来会伤害到你,认定了这一点,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妥协。”
“你有办法吗?”
“依我看,你们俩的问题在于太过有自知之明。”
“不懂,不是说人贵有自知之明吗?”
“所以我说是‘太过’啊,曾子说每天‘三省吾身’,你们是每做一件事都要自我剖析一番,剖析得太过,也就成了我说的太过有自知之明,甚至于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对对对!就是这样!”柴慧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以前想不通的事被沈钺几句话总结得明明白白,“说到底还是花荣的错,我小时候不这样的,都是他娶了妻子还瞒着我,害得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李承睿,他躲在银酒壶里天天跟在我身边,让我慢慢回忆起了前尘往事,一度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开阳还是柴慧。从那以后,我自己都感觉自己像变了个人似的。”
“每一种性格的形成都会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反思自己是好事,但是超过了一定的限度就会误入歧途,正所谓‘全则必缺,极则必反’。放在花荣身上就是他在跟你相处的时候过于小心,不容自己有一点差池,失误一次就无法原谅自己,能不能让他改变想法就看姐姐的了。”
“我啊?”柴慧愁得直挠头,“我连自己的事都搞得一团糟,别再把他也带沟里。”
“不会的,你今天做的就很好。”
“别开玩笑了,我那就是气不过瞎胡闹。”
此时王英和扈三娘已经回去了,花荣孤零零地站在远处,佯装在看朝阳,实际上用余光偷偷看向沈钺和柴慧,生怕一不留神她们就消失不见了。
“花荣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他只关心你的态度。上一次你迷失心智,因为他的一句话不断自责,他难过极了;再看今天,你虽然闹了一场,但在他眼中,你的情绪是好的,他自然也没有不高兴。”
“哦——我好像懂你的意思了。只要我不再怨天尤人,自暴自弃,他也会跟着解脱出来,对不对?”
“我是这样想的。”
“有道理,挺有道理的。好吧,从今以后我得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在花荣面前伤春悲秋,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
沈钺满意地笑了,她一扬手撒下无数金光闪闪的花粉,柴慧吸进去后顿时头昏脑涨,身子摇摇欲坠。她本能地伸出手攀住旁边的人,接着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有人把她从料峭的春风中背进温暖的营帐,将她放在宽阔的大床上,盖好柔软温暖的棉被。她知道,那个人肯定是花荣,只能是花荣。
“我什么都不要你的,平安就好,快乐就好。”
花荣轻吻她的额头,然后轻轻在旁边躺下,平稳的呼吸声传来,让柴慧倍感安心。她迷迷糊糊地往花荣身上靠了靠,而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柴慧坐起来伸个懒腰,就听见沈钺酸溜溜的话语:“有些人就是命好啊,一睡就是三天,花荣还当你又得病了呢。”
“三天!”柴慧这才觉得脑后发麻,后背僵硬,往常都是睡多了才会这样,“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叫了,您跟好几辈子没睡过觉似的,打着滚儿地耍赖不起,我们有什么办法?”沈钺掀帘子进来,差点被门口的小凳绊倒,“谁这么缺德,大门口是放东西的地方吗!”
柴慧赶忙穿鞋下地,把她领进来坐下:“现在什么时辰了,东平府攻下来了吗?”
沈钺掐算一番,回答道:“大概午时初的光景,花荣他们已经进城了,你想跟去看看吗?”
“几时攻下来的?”
“昨天半夜。孙二娘和扈三娘活捉了董平,那家伙居然二话不说就归降了梁山,当时领着人马阵前倒戈,杀回东平府,夺了城池。”
“我……我还是不去看了,无非又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不新鲜。”
门口出现一个人影,看上去像李承睿,他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才问了一句:“慧儿起来了吗?”
“起了四哥,进来吧。”
李承睿提着一瓶酒走进来,朝柴慧炫耀道:“论办事还得是你哥我。东平府不是被攻破了吗,我想程万里家中一定还有其他净水,便再次返回他的府邸。可惜,全家人都被董平杀死了,府里一个活口都没有。我在后堂找到程万里的尸首,他紧紧抱着这个小酒坛,里面是最后的净水。”
“你有没有看到阿芙?”
“程万里的女儿,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
“没仔细看,董平那么喜欢她,也许已经把她抢走了吧。”
“唉,那还不如死了。”
她这话说得有理也无理,李承睿不知说什么合适,干脆换了个话题:“宋江要带人马前往东昌府支援卢俊义,咱们要不要先回梁山?”
沈钺答道:“我想回去,不知道二姐他们回来没有。”
“那就回去吧。”柴慧一想到今后会时常在梁山看到董平,心里就一阵阵犯恶心,“以后见到三姐我一定要劝她远离天极殿,一百零八个星君良莠不齐,不能好的坏的都往仙女楼里招。”
“我怎么觉得你对董平的厌恶甚至超过了宋江?”李承睿问道。
“没错,我宁可跟宋江共事,也不愿与董平为伍。”
沈钺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你们有没有数过山上有多少头领?”
柴慧和李承睿都说没数过。
“粗略估计已经超过一百人了,开阳姐姐,一百零八将一旦凑齐,天帝的离间计就会彻底失败。下一步星君们会陆陆续续离开渡劫世界,离开就意味着死亡,这些人里有你的家人、朋友、爱人,你要理性地看待他们的死亡,在找到额外的狐尾之前,千万不要被自己的情绪击垮。”
“我会的,我会好好送他们离开。”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柴慧花荣更新,第 138 章 程芙(6)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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