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子是吧？郡主不过是筹办诗会太过操劳休息一会而已，你张口就是入宫请御医，到底是何居心？”
关之桃并不打算给这位常大公子什么好脸色，虽然面上没有做出怎么难看的神色，但带着呵斥的话语却是实打实的传到了周围其他人的耳中。
要知道这种时代，最明显的便是阶级划分，能将位置摆得极为靠近主人家的自然都是地位差不多的小姐公子们，看着明显不属于这范围内的常大公子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打量。
常大公子面色一僵，深吸一口气才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勉强道：“在下只是见郡主面色苍白，故关心一下，关小姐可实在是误会了。”
闻言，关之桃脸上露出抹不屑的神色，张口讥讽：“那本小姐是不是还得替云阳谢谢你了？”
语调又轻又缓，极尽嘲讽之意。
就在常大公子想要厚着脸皮应下来的时候，又听关之桃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有句话不好听但本小姐觉得还是比较适合常大公子的，趁着当下我也就直接说出来好了。”
立在原地的常羡心中不屑，只当关之桃会用门当户对来说话。
他看向坐在首位的关之桃，眼中带着明晃晃的挑衅之意，一副什么都不放在眼中的样子。
然后他看到关之桃缓缓张嘴，道：“汝何不以溺自照？”
关之桃身后站着的小春无语望天，心中无奈的同时又有些许的欣慰，起码自家小姐这次骂人会用比较文雅的说法了不是？总比一撸袖子拍案而起，张嘴就是乡下那战斗力极强又丝毫不臊的老婆子们强。
常大公子脸色再度僵硬，他自诩一介文人怎能听不懂关之桃想要表达的意思，说得再好听，翻译过来不也是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自觉被冒犯的他也顾不得维持什么风度，面皮同脖子充血涨红、露出羞愤难堪又夹杂着愤怒的表情，一甩袖子，道：“关小姐看不起常某也不必如此羞辱！”
说这话时常羡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音量，就连人群最远的地方都因为这话纷纷侧目，还有十几个好事的挪动自己的脚步，慢慢凑了过来试图听到点什么。
弄得一旁的叶子心里直泛恶心，她也顾不得旁人的眼色，上前一步厉声道：“什么叫羞辱？常大公子上来就咒我们郡主得病，桃小姐也不过是照单奉还而已，原来常公子也知道这种话不好听。”
小桃也紧跟着开口，道：“如若常公子觉得郡主与我家小姐宴请您与几位同伴是羞辱的话，那就请回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用不到关之桃再开口说些什么了。
与常羡一样压根没有资格来到这个诗会的同伴一听小桃的话语，当即放下自己手中的物什，上前七手八脚的合力将还打算张口辩解的常羡给拉回里角落去。
同时陪笑道：“常羡那厮多有冒犯，还请关小姐消消气。“
说完也不等关之桃的回应，一溜烟的钻进人群里面，躲在了最后面的地方。
“你说说你，郡主打发善心请了一回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成？！”等他回到自己同伴的地方，其中一人正恨铁不成钢的教训着脸上余怒未消的常羡。
“你说话没听到她如何羞辱我！”常羡低声咆哮，藏在袖子中的拳头青筋暴起。“她说，汝何不以溺自照！这让我如何不气！”
“这……”几位同伴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训话的那人叹气，开口道：“气又如何，你我现在的境遇，对她们来说不过是路边的杂草，除了平添笑柄之外没有别的。”
这句话像是最锋利的刀子，直白却又伤人，就连其他几人脸上都隐隐浮起羞愤之色来。
……
这几人的神色自然没有逃过关之桃的眼睛，就连他们所说的话语，也被装作无意间路过的丫鬟来到她的身边如实禀告。卂渎妏敩
关之桃微微弯起嘴角，面上看着是一片和煦，眼神中却透露着森森的寒意，轻轻开口。
“蠢货永远都是蠢货，说这话的时候完全舍不得动下自己那只知道花柳之事的脑子，好好想一下这到底是谁的地盘。”
小春也是满脸不屑，撇嘴道：“小姐您可别说了，常家要是有半分钱的脑子，也不至于从他们家老太爷仙去之后落到这种地步。”
关之桃轻笑一声，没有继续接话，常家覆灭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就算上辈子常羡投诚于时凌云，三年之后这个这个压根没有靠山的自大蠢货也没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而这次，自己打算提前几年，送他去阎王那里陪陪常家的老祖宗们。
等到这群公子哥们尽兴，令关之桃牙酸的诗会终于散场。
等所有人都拜别之后，小春将早就腰酸背痛的她搀起，过程中免不了呲牙咧嘴，但好在叶子是个识趣的，当即就领着主仆二人进了侧厢房供人小憩一会。
等歇够了之后，关之桃也欢欢喜喜的乘上自家的马车走了。
行至半路，就听到外面有吵吵嚷嚷的声音，原本还在晃着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关之桃有些疑惑，抬手撩开那层用来挡风的后帘向外望去，只见前面熙熙攘攘围了一圈的人，其中还有隐隐的哭诉与怒斥传来。
让她不禁皱起了小小的眉头，见状小春立马下车，喊着坐在外面赶马的护卫一同挤了进去。
半晌后，身形颇为狼狈的二人再次出现，小春一撩额头山垂下来的那缕碎发，快步走到车旁，道：“小姐，前面有一女子卖身葬父，被一个不愿给钱的泼皮无赖给缠上了，两人还在拉扯。”
“哦。”关之桃神色冷淡的点点头，随口道。“拿上银子去给那姑娘，老是这么堵着也不是办法。”
小春点头应下，从腰间的小口袋中取了一块小小的银子，在护卫的帮助下再次挤入人群。
不多时，原本还将路死死堵住的人群尽数散开，而小春口中的那名女子正满脸呆滞，不知道作何反应。
泼皮无赖更是鼻青脸肿的趴在地面上，吃了满嘴的黄土。
立在原地的女子现在满心只觉得荒唐，心道主子，柳憬怕是要以死谢罪了，卖身葬父没卖到目标家里去，卖到镇国公府里去了。
“今后，你就是小姐院里的洒扫侍女，做的好了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还不赶紧跟我一起去见过小姐。”
小春看着那女子不似先前那般灵动仿若痴呆的表情暗自撇了撇嘴，也满心的嫌弃。
可这是自家小姐用银子买回来的，又没有断然不要的道理。
“还不赶紧跟上。”
丢下这么一句，小春也不再多说，兀自转身离去。
柳憬见状也只得压下心中的那抹苦涩，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马车前。
“小姐，人给您领回来了。”
小春的声音自外面响起，正闭目养神的关之桃听到这句话之后有些傻眼。
她只是想让人赶紧散开好回家才让小春用银子将人打发，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把人给领回来了。
完全没打算再添一名丫鬟的关之桃抬手抹脸，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将人领进来吧。”
车外的小春一愣，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眼一旁的女子，发现她身上的衣服除了有些破旧之外并无脏污的痕迹才略略放下心。
抬手撩起帘子，率先钻了进去，那女子也紧跟其后，同时用好奇的目光看向倚在那张半榻上的关之桃。
“可有姓名？”
对这样的打量关之桃毫不在意，抬眼朝那名女子微笑道。
“姓柳，单字名憬，憬彼淮夷；来献其琛的憬。”
破罐子破摔的女子低头，小声呐呐道。
妹子这名字的格局……还挺大的。
关之桃晃了下神才翻译过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心道你爹这么有文化的一人，居然还能让你沦落到卖身葬父的境地。
“名字挺好的，以后就在我院里做事，如若有什么不清楚的尽管找小春询问。”
“是，多谢小姐……大恩大德柳憬没齿难忘……”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活计，柳憬还是有些放不开，这种本该包含着无比感激的话语也说得含糊不清。
索性关之桃并不在意这个，只是淡淡的应了声之后，便继续闭目休息。
车厢内陡然安静了下来，柳憬颇有些不自在的扭动了下身体，粗布衣摩擦的声响让关之桃微微皱起了眉头的同时小春的眼神也瞪视了过来。
竟让柳憬难得生出了些紧张的情绪，立马挺直腰板不再乱动。
等到了镇国公府的门口，小春动作轻柔的喊醒还在睡梦中的关之桃，待人清醒之后才扶着下了马车进门。
柳憬垂头跟在后面，用眼角的余光不停的打量着府内的景色，心道这镇国公府竟与传言中那富丽堂皇的模样完全不同。
要不是门口挂了牌匾，自己都当是进了普通人家的宅院，只不过范围大了许多。
一路上七拐八拐，三人终于回到了关之桃住着的地方。
小春带着柳憬去了下人住着的耳房，找出一套自己才新发下来的衣服递上，道：“小姐心善每过些日子便会为府里的丫鬟仆人们做上套新裳，我与你身形差不多，就先凑合着穿。”
“刚好过两日便会有管事嬷嬷来统计各人的尺寸，你也能顺便多拿上一套。”
柳憬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那套还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衣服有些出神，想起自己被主子从黑市带回去时，也是从一位丫鬟手上接过了套崭新的衣服。
之后那个笑得灿烂的丫鬟便被主子查出是萧贵妃送过来的眼线，丢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行了，别从那发呆了，赶紧换上……”
小春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房外传来了动静不小的尖声叫骂，让她一张原本还算平和的小脸顿时阴云密布，甚至有着几分想要吃人的伟大。
“这是，怎么了？”柳憬百思不得其解，抱着那身衣裳朝小春求教。
就算她是主子情报部的常客，也从未听过镇国公府里还有如此胆大，敢于挑衅主人家的存在。
已经走出两步的小春闻言回头，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杀气，看着满眼好奇的柳憬冷声道：“自然是关慕雅那家不长眼的又皮痒了。”
【作者题外话】：“憬彼淮夷,来献其琛”意思是野蛮的淮夷既已臣服我国,忙不迭地前来献宝把贡进。出自先秦的《鲁颂·泮水》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一拳打翻白莲花后，团宠成了我更新，第四章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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