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鼠？！”

　　捕捉到关键词的关之桃眼睛眯了眯，脑中陡然间记起前世与时凌云有关的事情。

　　那是她与时凌云成亲的第三个年头，自己虽然被变相软禁在府中，却也有人故意来到自己面前将府外发生的大事说与自己听。

　　而与老鼠有关的，自然是平昌县突然爆发的一阵鼠疫，当时关慕雅借着团宠buff得了个圣女的名号，自然不会放过这次出头的机会，由已经在军中混出名头的时凌云护送去往平昌县为民祈福。

　　不出半月，鼠疫就彻底消灭，两个的名声也更上一层，除此之外助时凌云登上皇位的反抗军据说也是从平昌县纠结而起……

　　小说原文中虽然没有明说，但照关慕雅回来后那得意的态度。

　　关之桃眸光微闪，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鼠疫是假，时凌云借着这个名头去养私兵才是真！甚至有可能是从某些人的手中接过这支已经成型的私兵成为自己的后盾，至于怀疑的对象……那只能是他的好舅舅，御史大夫程云山了。

　　“阿全，程云山在朝中的风评如何？”思及至此，关之桃开口朝一旁候着的人问道。

　　阿全略一思索，虽然不知小姐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事，但还是如实道：“功绩平平，未曾听说有什么花柳之事，也未表现出支持哪一位皇子的迹象。”

　　闻言，关之桃小巧的眉头轻轻皱起，半晌后才开口道：“派阿镰暗中盯着这位程大人，一旦有所发现立刻撤退等我吩咐。”

　　阿全低头应下，起身退出房中。

　　吩咐完这两件事的关之桃阖眼，只觉得自己疲惫不堪。

　　“小姐。”小春担心的轻声唤道。

　　“无事，只是有些乏了。”关之桃呼吸轻缓，心中却将自己所记着的事情一一念过。

　　转而又想起了对关慕雅来说没能啃下的硬骨头，也是时凌云称帝的那条路上那颗最顽固的绊脚石——当朝三皇子，燕无。

　　仔细想想，这个节点也刚好正是他回京的时候，而他面上虽与当今圣上不和，暗地里却早已接手一部分属于皇帝的死侍。

　　如若不是男女主这两个开挂的存在，他将是铁板钉钉的下任皇帝。

　　以现下的情况，单凭自己肯定无法绕过爹爹的耳目，但如果提前拉他入局呢？

　　想到那人的性格，关之桃没忍住抿嘴一笑，怕是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就马不停蹄的命令暗卫前去查探的同时磨刀霍霍向程云山了吧。

　　可是平昌县距离京城遥远，程云山在众臣中的表现更是没有丝毫差错，怎么做局都会露出可疑的地方。

　　关之桃盯着墙角的方向微微失神，有些苦恼该如何将消息递到那人的耳中。

　　想着想着，竟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夜半十分，守在她榻边的小春也抵不过汹涌的睡意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脑袋靠在榻上一角沉沉睡着。

　　悄声翻下床，关之桃穿上自己那双用绒布做的软面鞋，走到窗边拉开了条二指宽的缝隙用来换气。

　　盯着挂在天上的那弯明月，关之桃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如若真的想不出什么合适的法子，也只能等着自己将关慕雅的人全抢来再考虑动手。

　　就在她沉思之时，房顶的黑影一闪而过。

　　脚尖轻点，动作轻盈的身影在细长又满是水汽的屋脊之上行动自如，几下跳跃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三皇子府的书房灯火未熄，处理完事务的燕无正盘腿坐在一旁的榻上与自己对弈，察觉到暗卫的出现他抛下手中捻着的那枚黑子挑眉，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关之桃今日让她的护卫去城墙处的乞丐堆里寻了个脸上带疤的小乞丐，另还提到了御史大夫程云山。”那一身夜行黑衣的暗卫单膝跪地，垂首恭敬道。

　　燕无略略侧眸，终于舍得分出点余光给还跪在地上的暗卫身上，显然是来了兴趣。

　　他笑了笑，漫不经心的开口：“那小丫头都说了什么？”

　　暗卫不敢怠慢，将白日里关之桃的话语原本的复述一遍，前面小乞儿的事情燕无不甚在意，倒是从未关注过朝臣的官家小姐问起压根没接触过的官员风评如何，那就显得十分可疑了。

　　燕无搭在小几上的手指轻敲，将有关于程云山的平生仔细回忆了一遍，发现还真有不对劲的地方。

　　朝中大臣数百人，除去风头最胜的前几个剩下的皆是些扶不上墙的烂泥、墙头草，偶尔也有几个坚守本心的新晋。

　　像程云山这种一直平平无奇，最过分的事情也不过是前几日在自己面前教训了顿自己的外甥的状况，属实是太过于反常了。

　　燕无心中闪过一丝懊恼，居然因为程云山平日里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派安丑去程云山那里盯梢，任何蛛丝马迹不要放过，另外安排柳憬想办法进入程府，被当成妾抬进去也好、装成卖身葬父的穷女也罢，只有一个目标——以明面上的身份进去。”

　　燕无语气凌冽的吩咐，然后又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让安丑注意避着点那小丫头的人，别被发现。”

　　暗卫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低头称是，心道自家主子什么时候还学会避讳着人了，而且就安丑那躲藏的技术，关家的暗卫再练上个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能识破。

　　成日待在房内实在无聊，幸运的是府内的大夫也看不下去关柳氏这么天天把人关在屋内的做法。

　　让早就发霉的关之桃终于得了娘亲的首肯可以出去走动一下。

　　正巧云阳郡主在自家院子里办什么诗会，邀请的帖子一早就送到了关府上，见此关柳氏也顺势拿出来打发自家这个成日里想要出去溜达的闺女。

　　“小桃子！我以为你来不成了呢！”才一进院，关之桃就被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的云阳郡主给抱了个满怀。

　　“你再抱紧一点，我就得回去了……”关之桃有些气弱的开口。

　　虽然知道云阳是担心自己，但她打将军老爹那里继承来的力道可不是虚的，要不是自己平日里有跟着自家爹爹锻炼，二人胸口相撞的瞬间就该发出断裂的哀嚎了。

　　“哎呀，我这不是太过激动了。”云阳赶紧放手跳开，俏皮的吐了下舌头，又拉着关之桃转了好几圈确定没出什么毛病才亲热的搂着人入座。

　　看着眼前这热闹的场景，关之桃心中叹气，上辈子自己这时候还天真的窝在家里绣那些成亲时需要用到的喜被等物，云阳的这次邀约自然被她推拒，等再收到自己这个发小的邀约也是几年后她成亲的消息。

　　而最后的结局，也是被她那个所谓的好夫君当做了投诚的投名状，连同腹中还未出世的胎儿一杯毒酒葬送。

　　想到这里，关之桃用余光打量着周围的公子哥，果不其然在角落发现了个看似正常但眼神却时不时瞄向这边的男子。

　　再一转头，就看到云阳那毫不掩饰的娇羞之色，让关之桃的头皮一紧。

　　坏了！小丫头上头了！

　　“云阳，今天有这么热吗？你的脸都快成个猴屁股了。”不动声色的起身挡住二人相交的视线，关之桃满目担心的将自己的手探到小丫头的额头。

　　“可能是我靠着炉子太近了……”云阳猛然回神，慌张解释，压根没有注意到那取暖的炉子可是离她足有好几丈远。

　　她的眼神游戏飘移，嘴里的话也是颠三倒四的样子，让关之桃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

　　“云阳！”这反常的表现让关之桃顾不得多想，她的另一只手握住云阳的手腕微微用力，语气严厉的小声呵斥。

　　“现下正在外面，冷静一点，你娘没在这里！”

　　可这番话并没有让小丫头冷静下来，一张小脸上反而出现了恐惧之色，关之桃见状只得喊来她的贴身丫鬟将人扶回房内。

　　目送房门关闭的她回头，目光状似不经意间自那人脸上划过，果然发现到了那不仔细看就无法察觉的得意与担心。

　　“叶子，东边人群中那名青衣的公子是谁家的？”

　　等到云阳的丫鬟回来，关之桃直奔主题。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的她，一转头就看到叶子那满脸纠结，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她脸上带着微微怒气，用她们二人才听得到的语气，道：“你若不说，我就找到公主那里去让她亲自来问个明白。”

　　“是……是常家的大公子！郡主前几日上街时突然出现失控的马匹，是常大公子出手，才免于被冲撞。”

　　叶子满脸惊恐，在听到关之桃要捅到公主那里去的时候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

　　“之后郡主以道谢的名义请了常公子一顿饭，二人便是在那时熟悉起来的。”

　　“奴婢们一开始也只是觉得小姐又交到了个朋友而已，但最近却发现小姐就好似入魔，竟与常大公子关系亲密到了如此地步！”

　　说着，叶子侧身，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将一团带着褶皱的东西塞到关之桃的手中，她用手捏了两下，发觉是成团的纸张。

　　“为何不禀告公主。”

　　关之桃垂眸轻声道。

　　“公主的脾气，桃小姐您又不是不清楚，奴怕前面说了，下秒公主就提着自己的乌鳞鞭冲到常府里去了，要是那家的人心肝再黑点说些有的没的，我家郡主可不就成了京中的笑柄。”卂渎妏敩

　　叶子所说不假，云阳的母亲燕离的脾气还真的能干出这种事来。

　　谁让她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妹妹，自小被宠得无法无天。

　　“看好你家的郡主，再收到什么信件都转交到我的手里，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关之桃面色平静，淡淡说道，仿佛自己只是应下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确实是件小事，常府现在的势力完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然也不会将注意打到云阳的身上。

　　叶子面露喜色，当即就下跪对着关之桃来了个响头。

　　这动静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纷纷将目光看了过来。

　　但看到关之桃那阴沉的脸色之后又快速移开，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听到的样子。

　　就算是如此，也还有不长眼的凑上来。

　　才刚被二人讨论过的常大公子脚步平稳走到关之桃的面前，先是恭敬行礼，再抬头却是换了副焦急的神色，张口对立在一旁的叶子，道：“郡主她现在如何？需要入宫请御医来诊治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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