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时,扶乐解除飞行模式,刚插进去的电话卡立刻发挥了作用:
「叶:嗯。」
再往上是飞机开始下降前他发给对方的消息:「服了服了:要降落了。」
「服了服了:??????」
显而易见,他的问号并不是对对方的回复有什么意见——不过也可以这么说,毕竟考虑到时差,现在似乎并不是什么正常人应该醒着的时间。
「叶:?」
扶乐立刻戴了一边耳机播了通话过去。很快就通了。
这会虽然飞机还在滑行不能取行李,说话声已经嗡嗡地蔓延开来,信号也不好。扶乐不得不稍微提高音量,以至于边上的夏主任都看了过来:“你怎么还醒着。”
“等扶医生打电话给我——开玩笑的。”那边说,“睡不着。”
扶乐:“——”
“怎么了。”那边像是笑了,“扶医生不在,所以我不用装睡了啊。”
这个时候承认之前有在装睡啦?
扶乐小声:“那也好晚了。”
“嗯。”
“在床上了吗?”扶乐问。
“嗯。”
“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那就是召唤睡神失败了。
扶乐沉思片刻,给出解决方案:“那你闭上眼睛,当作我在,快点装睡。”
这个提议当然不是出于什么“对方是太想他了边上没人不习惯才睡不着”的美好假想——他们是在一张床上“合住”了一段时间没错,但熟悉程度也仅仅是从“想到边上还有个人就好紧张简直要落枕”的提心吊胆稳定在了“这个床友还行睡觉稍微乱动应该没关系吧”的相敬如宾。
中间有段时间叶时瑾刚换药吃了就晕,基本上床就睡了,不过他的清醒本能非常顽固,过了那几天晕归晕,并不会轻易失去意识,两个人就恢复到了“你知道我在装睡”、“我也知道你知道我在装睡”、“但我们还是都在装睡”、总之装着装着就睡着了醒来又是新的一天的日常。卂渎妏敩
现在对方睡不着,更有可能是如他所言,不用装睡真是太轻松了,轻松到睡不着了……
“还以为扶医生又要讲科普给我听。”前头一直顺从回应的人沉默片刻,带着笑意如是说。
扶乐:“……”
那边的人叹了口气:“结果是让我装作你在。”
扶乐:“……”
“好敷衍啊扶医生。”
这样一说都让人有点内疚了……才怪啊!今天在机场的事还没有原谅你好吗!
扶乐凶巴巴:“给你科普熬夜猝死的案例吗?快点,闭上眼睛,不许说话。”
“好吧。”
扶乐还是凶巴巴:“晚安。”
“嗯。”
扶乐就不说话了,叶时瑾也没再说话。
飞机开始减速。
“对象啊。”邻座的夏主任笑着问。
扶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们小年轻。”夏芝容和颜悦色的,“我爱人都睡死了。”
伴随着话音,她的手机同步亮起:显然“她的爱人”并没有完全睡死。不过夏主任老夫老妻,只在线上报了句平安就切出来看大群,道,“小钱说他们已经到了。”
扶乐也看到了:“我们一会过海关加拿行李应该还要个把小时。”
他把这句话也发在了群里。因为他没有再和那位“对象”说话,夏芝容以为他已经挂了,便打趣:“原来小扶你提醒大家先买好手机卡是为了这个。”
也难怪,这对小情侣男俊女靓,多蜜里调油都是应该的。就是女孩子实在太高了些,得亏小扶也长得高。
当然不是,只是为了过渡方便,毕竟实在想联系的话其实还有个业务叫漫游——扶乐在心里说。
一边的耳机里有人笑了一声。
飞机已经停稳,扶乐站起来帮夏芝容拿顶上的行李,后者笑眯眯的,见他态度坦荡,就没说出藏在心里的下一句打趣。
线路两头的人没有继续交谈,但也没有挂断,过海关的时候扶乐才自言自语般提了句当前进度,把语音掐掉。
*
已是初夏,街上的人们都换上了更轻薄的衣服,其中女孩子们更是百花齐放,各有各的别出心裁。
叶时瑾冲来者微微颔首:“高小姐。”
高语冰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在对面落座。
“叶……叶先生,”她说,“你只约了我一个人?”
“我认识的人有限,高小姐比较合适。”叶时瑾平静的,“至于约,我的确只约了高小姐你一个。”
陈非走近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不过考虑到他在整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不论他真实脾性如何,此刻都不会流露出什么异色,边上绿植遮掩处倒是有人啧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对哪个部分发表异议。陈非无意多花精力去关注某个表现欲旺盛的交友不慎产物,只停顿了片刻便对两人道:“好久不见。”
高语冰看起来更吃惊了,另一个倒没什么反应,抬眼看过来。
没有反应最好。哪怕是陈非,这时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既然目标一致,不介意多我一个?”他说。
至于他出现在这里、说出这一番话的原因,两人自然心知肚明,没必要多说。
另一方看起来也并不在乎,只淡淡道:“陈先生言重了。”
……
“啧。”
绿植后面的人说,“我还想瞧瞧他对你脱裤子放屁的行为艺术有什么感想。”
“确实不比你吃饱了撑的。”陈非说。
“是。”周扬帆不以为意,端着咖啡绕出来在他面前坐下,“就像我们陈大少爷不会领我的情,怎么,他就会领你的情了?”
这话说得陈非微微皱眉。
“我看他根本不需要帮忙,你要是装不知道也就算了,掺合进来那可真是里外不是人。”
“谁是‘里’?徐家?”陈非反问。
周扬帆:“哦,我说乐呢。”
陈非眼角一抽,简直想把手里的咖啡泼他脸上。他皮笑肉不笑:“我劝你这类话最好不要在他面前说,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周扬帆耸肩:“反正我一开始就不看好,不同意。”
“用得着你同意?”
“是啊,用不着,那说两句怎么了?”
陈非懒得和他多说。
大概因为是几人当中年纪最大、家里情况最复杂的,周扬帆总是自负年长,对其他人有些微妙的保护欲。具体体现在许向歌至今看他都像个随时会被李煦光带歪的傻子,之前不让陈非参加许向歌组的游轮局,以及他现在对扶乐这种白菜在自家地里长得好好的却被突然挖走的无能狂怒。
陈非将之简要地概括为:吃饱了撑的。
而且他就是私底下无能狂怒,之前扶乐在群里公开的时候可压根没多说一句话。
哦,还是纸老虎。
不过他说的话难听归难听,却都是事实——那句“领情”说的不是过去的事,却也不是陈非今天过来,主动提出的所谓“多他一个”。
就像周扬帆说的,对方要达到目的不需要陈非,而陈非要达到目的,也根本不需要留时间给对方。
他如果恶心李煦光,大可以直接自己动手,如果不恶心他,或者想把动手的机会让出来,那就装不知道,事情过了说句知道了也就罢了。现在不上不下地掺合进来,也不知道和目标比哪个更恶心人。
陈非:“我管别人怎么想?不管他是为什么,我都要表态,可惜李家只有一个,只能将就了。”
至于徐见泽怎么办那是后话,只能说李煦光不论从体量还是作为,都非常适合当这只出头鸟。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周扬帆说。他大爷一样在沙发上坐没坐相地摊了会,忽然乐了,“哎,你就不能招些正常人喜欢?”
陈非瞥他一眼,也忽的扬眉笑了,冲他招了招手。
周杨帆直起身,作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陈非“咔嗒”一声把手里的咖啡放下,收了笑容,对周扬帆身后的服务员说:“结账。”
服务员:“好的。那……”
陈非面无表情、难得在外人面前展现出了自己的“善解人意”:“对面的我不认识,他自己付。”
周扬帆:“…………”
“行,我也结账。”他吊儿郎当道,“不过巧了,对面这位我认识,跟我的一块结了吧。”
服务员:啊这。
周扬帆没给陈非拒绝或接受的机会,直接把卡递过去,顺嘴又说,“没想到他选了小高,看来其他是专门用来吓唬老李那家伙的。”他提起李煦光的语气依旧亲热得像别人球袋里相对好用且他也时不时拿来用用的那根高尔夫球杆,“你说,这算不算是卖了程家一个人情?”
陈非乜他,看表情是个生动形象的“你再放屁”。
周扬帆依旧端着那股一看就难承家业难当大任的不正经做派,踩着同伴的忍耐极限给出了自己对这件事的个人感想,“说实话,老李确实挺好用的。”
……
说到底,这件事在除了李家之外的所有人生活中都只是一件占用了部分精力、却并不十分重要的待办事项。
而另一位在其中算是牵涉较多的当事人,每天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如何向某位在大洋彼岸还非常操心的扶医生证明自己正好好地活着。
比如——
老老实实待在鸡蛋托里等待被吃掉的鸡蛋被一只手取出,它没怎么样,底下掉出来一张粘得并不十分牢固的便签条。
当前唯一的居住者一怔,将便签拾起来。
如果这是一个鸡蛋成精的故事,那上面大概率写着“别吃我”或者“我最后的愿望是成为一个荷包蛋而不是水煮蛋”,然而很遗憾这不是。
便签条正面画了一个笑脸,反面则一本正经地写着:
「请回答:
今天是我很想你的第____天。」
显然是另一个鸡蛋消灭者留下的。
可想而知,冰箱里不知道还有多少鸡蛋的同僚也承载了自己做梦也没想过的信息传递和随堂小测验功能。考虑到扶医生本人对居住者的信任,问题的种类应该相当多样,能够有效防止当事人作弊。
吃个鸡蛋都会碰到突击测验的无辜考生垂着眼睛看了题目良久,轻轻、轻轻地想:
原来是藏这个。
那确实是惊喜。
*
公路旁绿草如茵,树木热烈,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玉米田。待驶过这长长长长的玉米田,就进入了七叶树所在的z城。
虽然七叶树本身相当有名,与之毗邻的Q大O大也享有不遑多让的国际声誉,但这并不影响z城依旧是一个非常普通,非常典型的中部城市——一眼望去几乎没有高楼、没有车就等于没有腿、走在路上的学生比居民还要多的那种。
不过这些并不是缺点。经过短暂的适应期,大家立刻投入到了紧张又忙碌的学习中去。
扶乐保持着和叶时瑾一天一次的通话/视频频率,除了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的告别,对方看起来确实非常有数,一切“稳中向好”,显得有些东西有点多此一举,比如……
比如这里扶乐就不举例了,不过他可以提供一些关于s市家里鸡蛋蔬菜牛奶消耗情况的数据分析——当然还有别的,但别的和数据分析没有关系。至于数据是怎么采集又是怎么反馈到他这里来的,也还是不举例了。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肛肠科医生和女装病人更新,第 96 章 第 96 章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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