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
季朝阳抱着手臂倚在墙边。
莫名其妙把他拉过来就让他看这个?
搞什么名堂?
时飞泉皱着眉:“你想说什么就说。”
“我知道你前两天救过他。”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他骗了你。”‘
时飞泉懒得听他这些废话,扭头就走。
“时飞泉!”
季朝阳按住他的肩膀。
“你听我说……”
“我也想听你说说你为什么对他有那么大敌意。”时飞泉偏头,目光冷然。
“……”
季朝阳哑然,避开他的眼睛。
“我是想告诉你。”
“你不要被他迷惑。”
迷惑?
时飞泉觉得可笑。
“你觉得他迷惑我想要什么?”他向前一步。
“家世?权利?金钱?”
时飞泉摊开双手:“我孑然一身肆意妄为,作风严谨的家族容不下我,冷漠古板的父亲看不起我,身边狐朋狗友环绕也不过为了时家权势。”
“时家现在能容忍我就是为传递香火而已。”
他紧盯季朝阳的眼睛,步步紧逼。
“你觉得,迷惑这样的我他能得到什么?”
“……”
季朝阳忍不住后退一步。
想告诉他尚青霭迷惑他是为了得到他的情感支配权。
喉头滚动两下,却什么都没能说来。
因为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不是自己知道原委,恐怕也不会相信。
时飞泉垂下眸子,掩住眼中的冷锋,再抬眼又是那个肆意少年。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确实对尚青霭有好感,但也不到以偏概全的地步。”
他最后看了一眼季朝阳,转身离开。
“我分得清善恶是非。”
季朝阳目光复杂,放弃再劝说他。
有些人就是固执又不知悔改。
可是……
总要努力一下。
“卧槽!卧槽!小十爷你轻点儿!”
殷古抱着肚子哀嚎。
二十多岁了还把自己装得好像不堪一击似的。
时飞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就那么冷冷盯着看他装模作样耍无赖。
“再来!”
殷古爬起来就跑:“不来了,你下手太狠了!”
“我这张俊脸可是拿来哄妹子的,可不能让你打坏了。”
时飞泉皱皱眉,确实看到了他嘴角有淤青,伸手把拳套解下来扔到一边,走下拳击台。
殷古递给他一杯威士忌,调笑着说:“今天是怎么了?那么大火气。”
时飞泉想起来就暴躁:“还不是季朝阳,我就新认识个人,钻着空子让我离他远点,不知道还以为人是病源体!”
殷古稀奇:“不会吧,朝阳那么懒会管这种闲事?”
就是说啊!
时飞泉刚想往嘴里灌酒,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一句话。
“慢点喝不要呛到。”
清雅的声线莫名抚平了他的躁动。
时飞泉慢慢喝了一口威士忌,嘴里嘟囔着满是不满:“谁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
“他难得勤快,说不定里面真有什么事儿也——”
调笑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你这个表情是什么鬼?!”
殷古挨在时飞泉脑袋边,瞪大眼睛。
“我还从没见过你表情这么荡漾过!眼角都挂着笑什么意思???”
“你对谁思春了???”
对方是个男人,我思个鬼春啊!
时飞泉把他的头拍过去:“脑子不好别出来祸害人!”
殷古配合着移开:“说真的,朝阳什么性子你也知道,他从来无事不起早,除了他家那个小鹿鹿能让他变换成二倍速以外,干什么都磨磨蹭蹭的。”
大家从小一起长大,谁还不知道谁,所以时飞泉才觉得烦。
“我跟那新认识的朋友相处起来节奏特别舒服,偏偏季朝阳疑神疑鬼。”
他还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这就有点难顶了。
节奏?
舒服?
殷古惊了。
他瞅时飞泉一眼,目光闪闪烁烁,欲语还休。
时飞泉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气红了耳朵,抬腿踹过去。
“想什么呢!”
“嘶——”
殷古被踹得倒吸一口凉气,老老实实恢复正经。
“这样,你说说经过,我给你分析分析。”
时飞泉就把这两天的事情详细跟,说着说着发觉不对。
两个大老爷们换着衣服穿有什么不对的吗?
路上帮同伴避免受伤难道不对吗?
打篮球不服蹭对方一身臭汗这是多么正常!
可是自己!
当时害什么羞啊????
莫非尚青霭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属性?
殷古摸着下巴沉思,没注意他表情异样,半晌才说。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对,可能是季朝阳想多了。”他停住,目光奇怪的打量时飞泉。
时飞泉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看什么?!”
殷古绕着他转了个圈儿:“奇怪的是你。”
“对一个见了两面的人完全不设防,这不像你啊。”
“……”
拔刀相助的是自己。
怦然心动的是自己。
被美色所惑的也是自己。
时飞泉无话可说。
殷古也没有过多深问,一个人絮絮叨叨:“但是想想也正常,按照你的描述……”
他忽然叹气,把手臂搭在时飞泉肩上,故作深沉脸:“那种温和的人总能使人轻易卸下防备。”
“季朝阳担心也是有理由的。”
笑着笑着,他玩世不恭的神情突然变得落寞。
当他露出这个表情时,时飞泉就知道他想起了谁。
明明那么长时间,为什么还放不下。
虽然不解,还是跟殷古碰了个杯表示安慰。
殷古把酒一口气喝光,满血复活,又要继续倒酒。
时飞泉瞪他:“你还想挨家法?”
昨天昏昏沉沉从时家大宅里跑出来,几家都找不到人,反倒揪出始作俑者。殷古讪讪的把手收回来。
“别,昨天挨得那二十棍子现在还疼着呢。”
他家母上大人知道来龙去脉后气坏了,下手可半点没收着。
“叮——”
手机响了,时飞泉打开一看,脸色就冷漠下来。
号码是陌生号码,内容很简单。
【回来。】
他合上手机,扯着殷古的手臂走出拳馆,沉声道:“走,去你家。”
殷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不回家去我家干什么?”
“你别问。”
“你小子!你要去我家我还不能问问了?!”
“不能!闭嘴!”卂渎妏敩
“哎、哎……”
等他们打打闹闹回到家,一下子安静下来。
客厅里坐着三个人,看到殷家夫妇面色担忧,沙发上一位身着青色长衫坐姿端正笔直的中年男人看着他。
时飞泉顿时面无表情,笑意散尽。
时欤对他出现在这里早有预料的模样,站起身朝殷家夫妻颔首。
“那,我和飞泉就不打扰了。”
说罢从他们面前径直走出殷家大门。
时飞泉垂着头跟着他离开。
殷母应海青想拦,却被殷父殷岳堂扯住,只能看着他们走远,她气急,掐了一把殷岳堂的胳膊。
“你看看时欤那下巴顶天的作态!”
“飞泉那么乖怎么摊上这么个父亲!”
殷岳堂疼得龇牙咧嘴,把应海青扶着坐下。
“你生气也没用啊,老时那脾气不一直是这样吗。”
“可怜的小飞泉,不知道时欤会怎么罚他。”应海青唉声叹气。
“讲道理,时伯父也没有对那小子动过手啊……”
这都不过是小事而已。
殷古看不明白自个儿母上大人怎么这么慎重。
“不懂别瞎说!”应海青瞪他,站起来就要去拿扫把条,“还不都是因为你!”
殷岳堂赶紧死死抱住在爆发边缘的媳妇,不停朝殷古使眼色,让他赶紧跑。
昨天就打了二十棍,今儿再打就该打坏了!
殷古求生欲爆表,脚底抹油拔腿就往楼上跑。
时家大宅离得不远,父子俩沉默着走了大概十分钟。
时欤把时飞泉领到后院祠堂,时飞泉脚步慢慢停住,脸上依旧面无表情,自然垂下的双手却在轻微颤抖。
时欤推开祠堂的门,转身看他。
“进来。”
时飞泉闭了闭眼睛,抬腿迈进祠堂。
时欤关上门,拿起门后摆放着的藤鞭,走到时飞泉身后,看着堂上层层叠叠的灵位,淡声道。
“跪下。”
时飞泉默不作声依言跪下。
时欤双手托起藤鞭:“此乃不肖子孙时飞泉,违背家规数条,现行家法。”
他声音平板,几乎没有任何起伏,更没有丝毫感情。
仿佛他要行家法、跪在他脚边的人跟他没有血脉亲缘。
“一、不敬父母。”
手里的藤鞭重重挥下。
时飞泉闷哼一声,手指紧紧抠住膝下的青石砖,指腹捏得泛起死白。
“二、不安本业。”
又一鞭挥下。
他死死咬住牙关,痛得浑身颤抖。
时欤神色依旧平静,藤鞭带出鲜红的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抬手挥下第三鞭。
“三、不精学术。”
第四鞭挥下。
“四、不尚勤俭。”
时飞泉原本挺直的脊背已经撑不住,微微俯了下去。
“啪——”
第五鞭。
“五、不忿逞凶……”
……
等时欤收回藤鞭,时飞泉额头布满冷汗已经神志不清,无力地跪趴在地上,整个背部几乎都血肉翻起,鲜血淋漓,染红了他白色的t恤,也染红了身下的青石砖。
“不肖子孙时飞泉违背家规十条,共罚二十五鞭,已处罚完毕。”
时欤双手将藤鞭放置原位,睨视时飞泉,目光平淡。
“时飞泉,你可知错?”
时飞泉咳出一口血,根本听不到对方说什么,只能凭借经验和本能断断续续回答。
“时飞泉……无……无错……”
声音极其模糊不清。
时欤像是知道他的回答,打开门,淡声道:“老齐,把少爷吊起来。”
说罢负手离开。
齐管家从门外走进来,目光落在时飞泉身上,脸上肌肉抖了抖,却也只能不忍地错开眼。
完成时欤命令之后,快步离开,关上门。
似乎担心自己晚走一秒就会因为怜悯把人救下来,届时连累时飞泉受到更残酷的惩罚。
背部持续剧痛着,时飞泉被激得从昏厥中醒来,动了动脚,明白自己的状态。
又被吊起来了啊。
他迟钝的想。
在祠堂里一片死寂中,目光落入漆黑的虚空。
平静而茫然。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审判者也有曙光更新,第 9 章 六步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