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喉撇了信,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作势拔剑。陆元定忙按住了他,“狄喉,不要冲动。”
众人还在为这信中内容惊疑。陆元定已拾起了信,问余惊秋道:“这封信你从哪里得来的?”
“这是上次聂雲岚来宗时,亲手交给我的。”余惊秋冷冰冰望着楼彦,“大概有人挟恩图报,聂禅虽然履行了诺言,但心中到底不愿意这事做的糊里糊涂,留下痕迹。只等待有这一日的缘分,这信暴露,便知他所为不是无缘无故。聂禅死后,聂家兄妹整收遗物,发现了这隐情。”
楼彦嘴角僵直,脸侧肌肉绷得死紧,片刻后,一转脸色,讽笑道:“且不论信的真假,你既然说这信和信物是俞秀给你,当真有问题,也是他难脱嫌疑,只可惜,人死不能对证。若是当时你态度和缓些,不将他逼死,今日还能审问他不是。”
余惊秋将那书本重重合上,说道:“信的真假,李长弘和吴师叔都是当事人,可以来辨认。至于到底是谁难脱嫌疑,俞秀不过是台前受人操纵的木偶,李长弘是人心不足,以为有机可乘,脱离了计划,擅自行动,而这幕后主使的身份,楼彦,你还想推给谁?”
余惊秋道:“这信上白纸黑字,以命换命,你言中之意说这信是俞秀所为,可俞秀和天星宫从无交集,谈何恩情。”
有人疑道:“可楼长老也和天星宫无甚交集,又有何恩情可言。”
“是啊,对聂禅有恩的是楼宗主——”一长老皱了皱眉,苦思皱道:“仔细想来,这楼宗主对聂禅的又是什么恩?”
这是极久远的事了,众人面面相觑,都说不清楚。
余惊秋徐徐道:“天星宫原身是塞外部落,只因部落间的冲突战争,才迁徙至雪域。聂雲岚问过天星宫老人方才知道,当年冲突正撞上聂禅夫人生产,聂禅征战在外,后方家园遭人偷袭。聂夫人生产,又遇兵戈,有人出手相助,虽未救下聂夫人,却保住了两个孩儿。所谓的两条命,正是指聂仲渊和聂雲岚兄妹俩。”
“唔——”陆元定情知余惊秋这个“有人”指的是楼彦,而非楼玄之,他目光缥缈,忆起往昔,说道:“我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档子事。可这么大的事,聂禅总不至于认错了恩人……”
说到这,陆元定忽然迟疑了。
二十多年前的事他还能记得,只因当时聂禅前来寻人,聂禅自己也糊涂。聂禅不清楚恩人名姓,只知道恩人是乾元宗的门人,将恩人体貌特征描述一番。
陆元定听着说的像是楼玄之和楼彦,在这兄弟俩间,按两人性情,想当然以为这恩人是楼玄之。
只不过那当口,楼玄之闭关,焦岚下山去了余惊秋的百日宴,最后反而是楼彦接待的聂禅。
两人说了些什么,陆元定不得而知,只记得聂禅尽了兴,倒一点没有未面见恩人的愁闷。他道是楼彦温润谦逊,知情识趣,将人接待得好。
再后来,楼玄之出关,聂禅来拜访楼玄之,只说是楼玄之对他有救命之恩,具体的却不曾详说。楼玄之行侠仗义,帮扶过的人数不胜数,施恩不图报,并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哪里记忆得起来,那时他又正为焦岚的事每日心神恍惚,更无心去计较思量。两人就这样将这恩情认了下来,以至于旁人提起,也大都糊里糊涂,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不知怎的,陆元定脑海里突然闪过聂禅的一句话来:我那恩人内敛,我原先倒没看出是个用剑的高手。
陆元定猛打了个寒颤。那时候楼玄之正当壮年,尚未返璞,气势外露,威严无比,说不上内敛二字,反而是楼彦,气质温润,收敛了锋芒……
事情过去太久,陆元定也无法确定那一句话是真有其事,还是受了余惊秋的影响而臆想出来的。
陆元定一番思量,有些事不经心便觉得没什么古怪,如今被人点醒,将那微小的不寻常处寻着蛛丝马迹细细琢磨起来,便是惊心动魄,恐怖至极。他沉默着没说话。
旁的长老已经谈论起来,指着那信说:“别说那时候楼宗主已经不再人世,就是他在,也断不可能送出这样的信。以恩情相要挟,用余惊秋和郎烨的两条命来换当年的救命恩?既能说出这种话,聂禅认了并身体力行,看来聂禅的恩人,另有其人呐。”
这“其人”是谁,不言而喻。
吴青天压抑着胸口气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盯住了楼彦,讥讽道:“看来是楼长老和楼宗主一般面貌,聂禅当年认错了恩人,干脆将错就错,实际上不是欠了楼宗主的恩,是欠了楼长老的恩!”
长老驳道:“你说聂禅这恩人实际上是楼长老。救命施恩,侠义之事,楼长老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要是认错,为什么不认回来。楼长老故意隐瞒和聂禅的关系图什么?难道楼长老未卜先知,十几年前就开始筹划,就为谋杀两个小辈?笑话,要知道那时候的宗主还是襁褓婴儿,郎烨甚至未入宗门!”
“长老问得好,他图什么?”余惊秋翻开另一本书,“只怕是早生异心,未雨绸缪呢!”
那书只有个封皮,里面夹着的竟是厚厚一叠信。
楼彦瞳仁猛缩,手臂下意识抽动了一下,又生生忍住。
余惊秋斜眼睨着他,将信递给陆元定,说道:“各位长老来看看这些信。”
“这,这是——!!!”陆元定初阅时的茫然不解,再看完一封信后,目光震颤,急忙抽过下一封信,脸色发青,眼珠左右移动,快速阅览。
陆元定身旁的长老好奇地从他手中抽过几张信件,看了几眼,皱眉道:“这是焦岚的信?”
“看着信里的内容,竟是孟家遭难后来的信。她往宗里递过信?我怎么不记得。”
“我也不知道她往宗里来过信。这回信,辨认笔迹,除了第一封是楼长老的,其余似乎都是楼宗主的,可……可那时楼宗主正在闭关呐,怎可能回信呢?!”
陆元定将信前前后后看完,他是个通透的人,又是亲身经历过当年事情的,前因后果,已是揣测了个□□,将那信递给了众人,闭上了眼,透了一口气,失望至极,长长叫了一声,“楼彦!”
众人传着将信看完,惊得合不拢嘴,无不满怀疑问,“师父待孟家的态度明明是:其情可悯,尽力调和。山君被送到宗里来,楼宗主要收养她,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给师父知道,师父既然知道她的身份,仍旧准许,就足以证明他的心了,楼彦,怎么你信中所写,竟将师父的态度掉了个!还有,在排沙帮出事之前,我们虽然对焦岚所为不解,但无不期望她快些归宗的,怎么你含糊其辞,倒像是我们对她颇有排斥!她信里说她有了身孕,你更是对宗里提也未提过!你这是何用意!”
“怪不得那时候焦岚不愿回来……”众人想起焦岚如何离世的,心中百感交集,打翻了五味瓶般,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余惊秋说道:“这信的字迹和印章,以及过的宗里的印信,各位长老想必都能认出来。第一封是楼长老写的。之后我师父的回信,各位长老比我清楚,那时候我师父闭关未出,别说我们师父,就是你们也对师娘的事一概不知,因为有人将来信的事瞒了下来,那信是有人伪造他的字迹写的,这人与我师娘通信,扭曲真相,将师娘越推越远,终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轻而易举就能取得我师父私印,将我师父笔迹和说话习惯模仿得入木三分,又知道我师娘来信的,除了楼彦,还能有谁!”
众人舌尖嘶着凉气,只觉得不寒而栗,相处几十年的人,竟是从未看明白过。
“在逼死我师娘这件事上,他可是‘奇功一件’!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已居心不良!”余惊秋目光深沉。
余惊秋又向陆元定道:“师叔,你不是诧异我回宗至今为何对瑶儿的事从不过问。只因我心中有数,知道的比你们还多。这信原是李长弘收罗来的,李长弘和楼彦利益纠缠,李长弘信不过他,将这些把柄捏在了自己手中,给瑶儿搜了出来。瑶儿猝然离宗,就是因为这些信。她骤然知晓两位师叔的真实面目,不知宗内还有谁可信,为了不步我、郎烨和楼镜的后尘,冷不丁就遭人陷害了,也为了护住这得来不易的证据,才会想要离开。这天底下,只有一个人,将信放在她手上,才能令瑶儿安信。”
陆元定情不自禁念出那个名字:“楼镜。”
狄喉听到云瑶离宗的缘由,对楼彦和李长弘的怒火烧焦了他的五内,强忍着没有发作,心神都颤着,期盼着先问余惊秋道:“师姐,你从哪里得来的信,见着阿瑶没有?”
余惊秋心中不忍,也不得不实话实说,“我没有见着她,这些信辗转交到了楼镜手中,我从她手里得来的。”
狄喉一点期盼落空,失神道:“她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再和我商议,她为什么要独自冒险。”
狄喉喃喃念叨着,眼中泪光闪动,眼圈血红,瞪向楼彦,凶狠的恨不得活吞了他,厉声道:“楼彦,枉我们敬重你如师如父,你害苦了我们,将我们逼到这个地步,你简直不是人!”
他想到即便是将楼彦千刀万剐,纵消心头之恨,回不来的人依旧回不来了,几乎痛得呕血。
众人被这凄厉痛苦的声音激得寒毛直竖,以别样的目光注视着楼彦。
余惊秋手握着三毒剑,气势压人,“算计亲嫂,谋害师侄,所谓的谦逊温良全是虚假,实际不过是个佛口蛇心的伪君子!楼彦,你说我背叛宗门,勾连了外人,当场打死也不为过,你呢?你又该当何罪!”
楼彦大笑一声,“你口中‘聂禅真正的恩人是我’,不过是一场揣测,可有实质的证据,若没有,所谓的我是主使,谋害你和郎烨也不过是你的臆想。至于和大嫂的那些信,第一封确实为我所写,只因我不认同大嫂做法,有了情绪,所以才言过其实。而将这事隐瞒下来,是做得不妥,本心也不过是不想打扰了大哥闭关,害他走火入魔,谁知事情发展到之后会如此不可控。至于之后那些信,谁说只有我一人知道,宗里来往的信件由谁打理?这些信又是怎么到李长弘手上的?且看焦岚的信件并非原件,而是由人誊录的,就可以知道这些信另有人拆看过。李长弘要伪造信件,与大嫂通信也并非不能。你怎么就论定了是我要害大嫂?”
“楼彦,你别想把这屎盆子往老夫脑袋上扣!”外头中气十足一声断喝。李长弘出现在水榭外头,身后跟着周望几名弟子。他葛麻宽衫,发髻凌乱,一把干草似花白的胡子支棱着,形容狼狈,精神却十分的好,眼中精光闪动。
楼彦脸色遽变,像是被刺痛一般,身子缩了一下,回过头去瞪着李长弘。
余惊秋道:“李长老来得正好,楼彦提及你,要和你对峙呢。”
还不待李长弘开口,楼彦便说道:“李长弘身为囚犯,昨日又遭劫狱,来回折腾,精神不济,只怕神思不清……”
李长弘一掀门口弟子拦路的胳膊,跨进水榭来,讽笑道:“怎么,你怕我将你那些事都抖露出来。你原来也是怕的,昨晚又何必做的这么绝。你既然要我的命,那你也别想好活,咱俩一起下地狱。”
楼彦阴狠的目光盯了余惊秋一眼,咬牙对李长弘道:“我看你是在牢里待的失心疯了,不知在哪里受了有心人的挑拨,到这里来和我为难。李长弘,你中了人的圈套了!”
“你的狗腿子我还不认得?都到我面前露獠牙了,楼彦,我眼不瞎!”李长弘眼珠暴突,眼中是要玉石俱焚般癫狂的赤红,“今日开诚布公,各位不妨将那些奸恶的,见不得人的事都讲出来,哪个是赤子身?谁也别瞧不起谁!反正我李长弘那点长短已经是人尽皆知,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楼彦道:“你果然是疯了。”
“就如你嘛,楼彦,你很多事,我都知道!我俩是一条船上的人,知根知底。”李长弘嘿嘿冷笑两声,“焦岚那些信确实是我誊录的,可我一字未改,对照你去的信就可以知道。我之所以誊录,是因为你实在谨慎,极容易发现端倪,不得不将原件给你。至于你写的那些信,你说是我伪造?放屁!楼彦,你可知道我不止有你的信件。那段时候特殊,各弟子收取送走的物件,我都登记造册,如今册子还在藏书阁里封着,你若不服,去藏书阁里找来,看你那时候是不是在和宗外频繁通信往来!你聪明,信外套了信,假意将信寄给许州城一户商户,实际是叫商户替你送信,可惜,百密一疏。”
楼彦咬着牙,脸侧的肌肉狠狠抽紧,哑口无言。李长弘见他这模样,不禁得意,“还有你对聂禅的恩情,上次他来宗里和你说话,我可都听见了。你救了他一双儿女,他替你杀了余惊秋和郎烨,哈!公平,公平得很呐!慈和温存的好师叔!”
屋子里已经只剩了李长弘的说话声,凄迷的风呜呜得刮,外边火把烧得哔剥声响。
“我看你是自己沦落黑牢之中,想要拉旁人一起沉沦,才来肆意攀咬我!”楼彦眼眶发红,姿态已不如先前从容,他道:“余惊秋勾结飞花盟已是事实,是外务,她对我的指责没一点有力的证据,且这些事说白了都是家务,事情得一件一件来,我看处理了她的事,再来分说我的事也不迟!”
楼彦一拔剑,屋外看守的弟子竟都气势一变,运转内息,向着屋内的余惊秋等人虎视眈眈,屋内的几位长老也调转了方位,握紧了手中佩剑。
余惊秋不动声色睨了一眼,“李长弘恨我胜过恨你,就是要攀咬,也该来攀咬我。”
李长弘却双目一亮,幸灾乐祸道:“嚯嚯!她和飞花盟勾结,你难道就干净么,你与飞花盟里的人暗中勾连,互相交易,当我不知道么!二十几年前孟家有活死人的金方不是你替飞花盟传出去的?八年前龙仇的行踪不是你替飞花盟的传出去的?啧啧,俞秀蠢呐,从头到尾被你如棋子般摆布,经不住诱惑袭击了孟家,被你捏住把柄后,又被你利用,替你隐瞒你被沈仲吟击中的伤情,替你引动余惊秋和郎烨去天星宫,又替你给吴青天下药!我若不是一早看穿你的面目,对你有所防备,只怕今日下场比俞秀还不如!”
“你胡言乱语,疯狗似的乱咬!”
“你温良的面具戴了几十年,忘记怎么撕下来了!”
两个寻常颇有风度的人在人前争得面目扭曲狰狞。
众人默默无言。实际上,叫得醒的人,李长弘到来后,已然心中有数,叫不醒的人,说多少话,拿出多少证据都是枉然。
只是众人仍然惊骇于李长弘道出的这些楼彦所做的恶事,朝夕相处,他们是怎么也想不到楼彦会做出这些事来。
陆元定喟然叹道:“我只是不明白,楼彦,你究竟为了什么?”
“师叔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不论是逼害师娘,还是谋害我和郎烨,都关乎到师父,这桩桩件件,都是冲着师父来的。”余惊秋正面对着楼彦,眼睑轻垂,神情悲悯,“说起来,楼彦,我真可怜你。”
这句话仿佛挑动了楼彦的神经,他脸色苍白,目露凶光,瞪向余惊秋,触及她脸上神情,只觉得那怜悯的目光着实刺目。那是自上而下,以傲然的目光来俯视,在他看来,这并非怜悯,而是歧视。
“你擅长伪装自己,以儒雅谦恭,慈爱温良博一贤名,虽然天资不足以修为冠绝武林,权柄不足以地位傲视群雄,至少还有个好名声。古往今来,多少人也就求一个名声。可你实际上是个奸诈卑鄙,冷酷无情的小人,你担不起这名声。你看看,你有恩的聂禅,与你断交,留下证据提防你,和你休戚与共的手下俞秀和李长弘,一个宁死,不愿再受你摆布,一个从未与你交心,更别说和你交易的赫连缺,在他眼中,你也不过是一枚棋子。”余惊秋徐徐而言,声音又轻又软,却说着诛心的话,“在外人眼中,认得你的说你是乾元宗宗主,壮大了宗门,颇有建树,可众人心底都明白,你在任期间,弟子没一个比得上师父在任期间的弟子,如今你连宗主之位也失了,将你那副谦谦君子的面具揭下来,你还剩什么,楼彦,你一事无成,不及我师父远矣。”
楼彦扫了一眼屋中的长老,神情平静,沉默不言,想必都认同余惊秋的话。楼彦身上的杀气一点点溢出来,目光沉如黑夜。
余惊秋一步步向楼彦走近,笑道:“其实当初你要是想要这个宗主之位,大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你只要说一声,不论是我,还是郎烨、狄喉、云瑶、楼镜,都会将这位置让给你。”
楼彦忽地抬眸,似恶狼一样盯着她,片刻后,失声笑了起来,他面部失控,声音嘶哑,整个人如痴如狂,“你让?我需要你让么!”
楼彦咬着一口白牙,用力到肌肉抽搐,“我哪里比不上他,他不过是武学天赋强些,但我智谋机敏胜他百倍,和他一样的面容身姿,人逢我说寡淡易忘,逢他说威猛无伦,世人只说楼玄之之弟,无人说楼彦之兄,就连行侠仗义,施了恩德,头一个想到的都是他!楼玄之!楼玄之!楼玄之!!!个个高看他一眼!将我视作他的影子!师父也是,对宗门的规划把控,我分明比他更得心应手,却因他修为比我高,就将宗主之位传他。”
“哈!”楼彦冷笑一声,“修为高又如何,武功独步武林又如何!焦岚、阳神、龙仇一个两个都败在我手中!”
楼彦眼中光芒异常明亮,盯着余惊秋,“他也比不过我,我不过略施手段,他就是剑法超群又如何,一样死在我手里。妻子,女儿,徒弟,地位!和我比?他输得一塌涂地!”
“楼彦,你终于承认是你害了师父,却设计栽赃给楼镜!”余惊秋按捺不住激悦的心,手都发软发颤。
楼彦杀害楼玄之这事是完全没了证据的,亲眼目睹的沈仲吟已死,当年那做假证的客栈老板被楼彦悄然解决,李长弘也未曾见过楼彦行凶场面。
她要楼彦认,要他亲口认!
陆元定反应过来话中信息,雷霆震怒,“楼彦,你畜牲!”
群情悚然!
余惊秋长长舒了口气,面上露出解脱般的微笑,“谢你为镜儿洗多年不白之冤。”
楼彦回味过来余惊秋的意图,怔了良久,脸色越发阴沉,忽地后退了一步,眼睛斜掠了一下身旁,冷笑道:“你和你师父一个德行。”
“余惊秋,你以为大局已定,你稳赢了么!”
一旁的弟子将剑贴近了杏花天众人的脖颈,锋利剑口将皮肉都割出了血来。
一名身处魁伟的男人扛着一物从外头进来。余惊秋抬眸看时,脸上失色。
那男人一手拿着剑架着,另一边肩膀上扛着一个少女,少女眼睛和口被白布蒙着,双手被缚,身体软软地往下垂着,不是从灯会上离去的月牙儿是谁。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长恨歌更新,第 133 章 面目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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