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提早知道有这一天,边寂大概会给车窗贴上强度最高的防窥膜。
可惜,他的车,车窗上的膜不够黑,只要行人稍在车边一驻足,就能窥见里侧春光。
看守所附近庄严宁静,行人车辆少之又少,似乎连风从枝头掠过的声音都清晰入耳。
这是一片的静。
而车内,是原始欲望交缠的热和烈。
边寂的安全带早被舒梨解开,甚至连衬衣的纽扣被跟着被解掉。
舒梨像是一天燃烧的火焰,燃烧成火球,呼啸着,滚烫的,不让边寂又一丝在火焰下苟活的机会。卂渎妏敩
她像是决心要将彼此燃烧殆尽,最好化成灰,风一吹就飞向天边。
边寂的最后一丝理智是在舒梨即将不着片缕的时候。
他抓住她要解暗扣的手,不允许她继续。
唇角是她添上的漫开来的口红,那是她失去理智的狂烈的杰作。
边寂用指腹轻轻揩了下唇角,连指腹都蹭上一点儿红。
他眼底暗藏波涛,无法深测,在凝视着坐在身上的人时,有那么一点儿光点,在眸中闪过。
适才的蛮横,让舒梨失了不少力气,她的双臂虚虚搭着边寂的双肩,胸脯因呼吸用力而起伏着。
笑了笑,她问:“不敢吗?”
边寂捡过舒梨刚刚丢在副驾上的衬衣,展开披到她身上,沉默着,不说话。
舒梨由着他的动作,却不知为何,觉得他是在可怜自己。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边寂倏地停顿,抬起眼帘凝视着舒梨。
舒梨的眸光涣散,没有焦距,无力地笑着:“你看,连你都觉得我可怜了。”
“我没有。”边寂沉声,蹙着眉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我们不是床伴的关系么,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半途停下拒绝我了。”
边寂绷着下颌,将舒梨手臂从自己肩上拿下,套进衬衫的衣袖里,再低眸将她的纽扣一个一个地规整扣好。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他说。
舒梨滞了几秒后,低低笑开:“难道心情不好,就不能做了?”
“我送你回家。”边寂没有回答她那个问题。
舒梨却红了眼,也不是一定要得到什么答案,但此刻就是要得到一个什么答案。
无论是什么答案都好。
“你回答我,是不是心情不好就不能做了?”
边寂觉察出舒梨情绪的不对,她好像有些偏执。
“如果是这样,那你第一次为什么跟我上床。”
舒梨看着边寂的眼神仿佛多了什么,像质问,像迟到很多年的质问。
“你那个时候,不就是想着摆脱我,跟我了断吗?”
“你那时的心情,又好到哪里去?”
那年的事再被提起,边寂恍若重新回到那个窒闷压抑的夏天,他的决然和取舍,他的无能和纠结,那些就像是一道道沉痛的枷锁,再次将他禁锢住。
那是他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那是他最不愿去回忆的一个夏天。
因为在那个夏天,他真真实实地痛过。
十八岁的舒梨,对当时的边寂,是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的娇横,她的无礼,她明目张胆地撩拨,她满身是刺心内却柔软善良,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边寂无法拒绝的。
舒梨就像他的潘多拉魔盒,打开之后,是欲念是诱惑是贪婪,也是痛苦。
在舒梨离开后的很久之后,边寂才在日复一日的虚幻梦境中明白,原来他曾动了心。
可是当初的那个人,却只能在梦中再见。
最后舒梨还是被边寂带回了家。
在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舒梨的脊背也就重重撞上墙壁。
一开始在车内燃烧到一半的火,在玄关继续燃烧起来。
男人不再如在车里那样隐忍拒绝,他将舒梨的主动化为自己的主动,从进门那刻就掌握住了控制权。
舒梨身上总觉得紧绷的衬衣和短裙,在来不及呈现玲珑曲线的时候就已经被丢在了玄关地上。
这个世界又开始摇晃,光影破碎。
舒梨觉得,她自己也已经被身后的力量撞得破碎不堪。
到此为止。
她想,就最后一次,到此为止。
……
今天边寂的工作安排,本来是早上把文件带给舒连漪,签完之后就回公司。
可是他临时请了半天假。
在这半天假里,舒梨最后跟他分享了一支烟。
她不擅长温存,不擅长依偎在男人的怀抱里,也不擅长去应对事后属于男人的温度。
所以她跟他分别靠在床头两侧,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舒梨在抽了几口后,递给边寂。
边寂看她一眼,收回目光,将烟接过来。
但他没抽。
舒梨半是笑着,问:“嫌弃啊?”
边寂的唇角抿出个弧度,像是第一次跟舒梨说关于自己的事。
“我没有烟瘾,只在工作压力大的时候抽。”
舒梨轻嘁了声,把分享给边寂的那根烟拿回来,“不要就不要,啰嗦。”
但边寂却不肯还了。
他抬起手,不让舒梨够到,笑了笑说:“给了我就是我的,要不回去了。”
舒梨够不到,不服气地冲他挑眉,吐槽他:“恶趣味。”
边寂没应什么,一边将舒梨摁在自己怀中,一边放下手,将快燃灭的烟咬在唇边,优雅而恣意。
舒梨半抬着头看他,本来想着挣扎,可随后想想,还是算了。
让他抱会吧。
耳朵正好贴在锁骨的位置,能听到胸膛皮肤之下心脏砰砰的悦动。
又近,又遥远。
他们都没穿,边寂将烟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拉过被子,将怀里的人盖住。
许久没听闻声响,他问:“睡着了?”
舒梨轻应一声,似乎是真的要睡着了:“困了。”
“那睡一会。”
“你不去工作吗?”
“等你睡着再走。”
边寂搂着舒梨,调整姿势,一起躺下来,手臂仍将她圈在怀里。
舒梨好像是真的被折腾累了,眼睛微微阖着。
只一会儿,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在她睡着什么都听不到的时候,他想起她在车上说的那句话,才轻声开口:“舒梨,你想要的爱和陪伴……”
“我都能给你。”
可是舒梨听不到。
边寂也无法在她清醒的时候说这句话。
边寂安置好舒梨,起来冲了个澡,重新换了套衣服,拿上车钥匙出门。
临走之前,他亲吻了一下舒梨的额头。
似是有不舍的情绪,也似乎有种道不清意不明的错觉。
舒梨在边寂走后两小时才醒过来。
她真的睡了一觉,醒来发觉自己还在边寂的卧房。
窗外天色恰是正好,似是秋日明媚的午后。
舒梨起床,走到自己房间换上衣服,把行李收拾起来。
然后把这个房间和边寂的卧房整理打扫了一遍,乍看之下,似乎从来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
她找到被丢在玄关的手机,打开叫车软件,叫了一辆车。
从法国寄来的包裹现在成了她的行李,多多少少有些累赘。好在那几幅画都已经卖给了边寂,不用带走。
舒梨站在客厅里,望着墙壁上那幅海边日出,想起自己当时为了画这幅画,特意跑去海边,一夜没睡,只为等待日出那一刻。
也许在他人眼里,这就是一幅烂大街的风景画,没什么特别的,但对舒梨来说,那是她仅有的爱了。
那是她在还爱着绘画时候的作品。
爱是什么呢,爱很快就会散的,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爱什么都不长久,爱自己才最重要。
在等司机过来的时候,舒梨将一早就准备好的现金放到餐桌上,写了一张纸条,和现金放在一起。
这些天住这里的房费,餐费,边寂一开始给的一千块,还有买小西装的钱……零零碎碎的,她都全部做了帐,一分不少地还给他。
网约车司机的电话打过来了,舒梨带上自己的行李离开,没有回头再多看一眼。
只是门砰地一声关上的一瞬,她的脚步在门口停滞。
但很快,她推着行李箱,走向电梯。
橘红色的晚霞布满天边,江市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再次沦为舒梨眼中一道不熟悉的红。
车窗外的风在喧嚣着,舒梨靠在后座的靠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城市所有的一切。
司机觉得风太大太吵,想叫舒梨把车窗关上,却见她头发被风吹得很乱,略略苍白的小脸掩在胡乱飞舞的头发中,脸上没有表情。
小姑娘也许心情不好。
司机这么想,也就这样算了。
边寂在加班过后回到观澜花园。
夜已经有些深了,他还特意绕路去了一家甜品店,买了一盒店里最出名马卡龙。
他不会哄女孩子,只是记得沛沛说过,女孩子不开心的时候会喜欢吃甜食。
虽然他觉得舒梨不是一般的女孩,她可能也不爱吃甜吃,但他还是特意去买了。
他知道,今天见过舒连漪之后,舒梨的心情一直不好。
回到家,门打开,迎接边寂的是一室沉默的黑。
边寂将灯打开,房子里安安静静。
静得似乎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想,或许舒梨已经睡了。
可是那种从心底翻涌上来的不好的预感,缓慢将他席卷,最后在目光落在餐桌上红艳艳的现金和写了字的纸条上时,彻底将他吞噬
作者有话要说:边寂:老婆跑了,抓回来就关小黑屋哼
赶在十二点写完了
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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