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熠脑袋一疼,天啊,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范家的陈管家在云锦园外长跪不起,说请王爷救救他家小姐。”
“去叫进来。”赵熠按着眉间,缓步回到房内。
“王爷!”陈管家老泪纵横,进门就跪下,“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她怎么了?”
“她不见了!我前两日写信去徽州,想把小姐接回来,谁知,徽州那边回信,竟说从来没见过小姐!小姐定然是出事了啊,王爷!”
“先别着急,你家小姐的失踪和这案子肯定有关联,待案子破了,自然水落石出。我们正要外出查案,你还是先回去等消息吧。”赵熠听他说完,安慰几句便要离开,“哦对了,那副画你去找彭柏拿一下,秘密已经解开,上面画的是范夫人,通判果真是情根深种之人。你回去好生保存吧。”
“王爷,”一个声音从床幔后面传来,“小人有个问题想问陈管家。”
赵熠脚步一迟,道:“你说。”
“陈管家,范夫人当年究竟因何红颜早逝?”
“这…唉,夫人诞下小姐后一直心情抑郁,常常暗自流泪。刚出月子那会儿,她去江州城里买东西,不知怎的冲撞了知府苏大人的马车,被侍卫当街训斥了几句。回来后更是心气郁结,没几天竟想不开自尽了。”
“原来如此。王爷,您之前说范通判官绩赫赫又不重名利,为何与人勾连犯下大事?现在,小人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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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南山村一间茅草屋里传来茶碗破碎的清脆之音。
“使者息怒!属下原是担心他又像上次一样跑了,才想着拉两个兄弟直接干上。可没想到,他手里竟存着我们给范家的毒针!真是阴险狡猾!”一个黑衣人近乎趴着一般跪在地上,头脸贴在地上,不敢抬起半分。
“哼!说他阴险狡猾,还不如说你们都是一群废物!”端坐太师椅的中年男子面色狰狞,额头上条条青筋凸起。
“属下,属下一定想法子补救!”
“补救?哼,如今是越做越错,做得越多,暴露得越多。也罢,告诉所有人,停止在江州的一切行动,撤离!”
“使者…”
“按我的命令吩咐下去!”
“是!那另一位大人那边?”
“他的行动照旧。另外,那两人可咽气了?”
“他们伤在要害,当场就死了,已经就地埋了。”
“那你…我不亲自动手了,你自己了断吧。”
“属下,属下叩谢使者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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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莲堂内,馥郁的草药味萦绕不散。
几个伙计匍匐跪在堂中,瑟瑟发抖。
“都说说吧,米沣去哪儿了?”唐献握着刀,昂首挺胸地在堂前踱步。
“小的真的不知啊,米掌柜昨天出去就没回来。”
“不知道?那就说说你们是怎么当的帮凶,害得江州鸡犬不宁!”
“大人您说什么?我们都是良民,没…没干坏事啊!”
唐献见状,抽出腰刀,咔得一声劈在椅子上,木椅碎裂成好几十块,塌在地上。
堂下一个伙计直接瘫倒在地。
“啊,看来就是你。提上来!”唐献一声吆喝。
几个衙门官吏将那伙计提起来,放到赵熠和唐献跟前。
“大人饶命啊!小人…小人真的是良民,绝对没有掺和掌柜的事情!”
“速速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六月…六月二十日深夜,米掌柜突然来到药堂,让我去拿一件麻衣,我随便取了一件与我身上差不多的给他。”那伙计指了指身上深蓝色的衣服,又道,“二十一日上午,掌柜的回来一趟,又让我去准备几个青竹筒和蜡。我买来之后去房间找他,他不在,我便把东西放在桌上,无意中看到…看到两本带血点的公文。我一看是江州衙门的公文,吓坏了,赶紧溜了出来。我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正想着什么时候去报官呢!”
“他现在在哪儿?”
“米掌柜昨日下午日落后急匆匆地出门了,小人也不敢问啊。”
“还有其他可疑的吗?”
“还有…还有地窖,小人有一次去取药酒,听到有嘶啦嘶啦摩擦墙壁的声音,小人吓得心脏都不跳了,怕是厉鬼索命来了……”
“去地窖!”
众人打开地窖里的门,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赵熠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
地窖里点了一盏油灯,火苗跳跃着,摇曳着昏黄的光。四周泥墙上坑坑洼洼,中间的空地处放着很多酒坛子。嘶啦嘶啦,声音从墙后传来,隐约可闻。
唐献细细走了一圈,似乎地窖里并没有其他的空间或出口,正欲开口询问,咣当一声,脚下一个酒坛被他踢翻了。唐献伸手扶起,却发现这个酒坛是空的。
“王爷,这个酒坛明明用蜡封着,但怎么这么轻,像是空的。”话边说着,他打开了蜡封。
一缕异香传了出来。赵熠低下头仔细看,还没看清楚,身后的伙计突然窜上前,包住坛口道:“大人小心,这是曼陀罗的香气,会致幻。”
“这可是你放在这儿的?”
“不是小的,小的从未见过这坛子,不知是不是掌柜的买来有用的。”
“唐献,这坛子带回去作证物。”赵熠吩咐道。
“是。”
出了这个小插曲,墙后的声音停止了。
“啊,真的有鬼啊!有鬼啊…”伙计吓得魂不附体。
“无稽之谈。唐献,我怀疑这地窖内有密室,你们好生找找。”
唐献等人左敲右击,上下寻找,好不容易发现一个疑似中空之处。众人合力推墙,才推出一尺左右的空间。唐献侧身走入,突然眼前一阵阴风,有人在黑暗中向他扑过来!
唐献毕竟是沙场历练过的,虽然目不能视,但他左手一挡,一个跳跃绕到那人身后,抓起那人的右臂反剪到背后,膝盖用力一顶,把他压在地上,大喊一声:“小贼,别想跑了!”
嚓,嚓。
火折子燃起,众人都走了进来。唐献这才看清,所谓“小贼”,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紧抿着嘴,神情不甘,右手拿着一块碎陶片,双臂被狠狠反绑压制住。
苍天啊,唐献此刻只想仰天长叹,怎么又遇到一个不省心的姑娘!
“放我出去!要打要杀痛快点,关我这么久,还用迷药,算什么英雄好汉!”小姑娘蓬头垢面地仰起头,恶狠狠盯住众人,虽被制住,却丝毫不惧,两眼精光大作,那气势像位视死如归的军中将帅。
“姑娘莫怕,我们就是来救你的。”赵熠对着姑娘浅浅一笑,深潭一般的眼睛中闪着柔和的光,“你叫什么?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小姑娘看着他和颜悦色的眼神和笑容,戒备一点点卸下,片刻后语气一软,如久旱逢甘霖,道:“我叫范贞筠,有一天睡醒,不知怎的就突然贼人被关了起来,已经快三个月了。”
“你别怕,贼人很快会被绳之以法。”
范贞筠脸上又起一阵愠色,怒斥道:“这群贼人甚是可恶,中途我试图逃跑,又被抓回来了。还是个狡兔三窟的,最后竟把我关到这么个破地方来。”
“你父亲可是范庭致?”
范贞筠闻言错愕道:“不错,你见过我爹了?他在哪儿?怎么这么久也不来救我?”
赵熠一声轻叹,没有作答,只侧身朝外走:“走吧姑娘,你家人一直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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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莲堂外,车马声躏跞。
江州的官吏叫范家姑娘去录证词,并将证人证物一同带回衙门。赵熠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马,深吸几口气,心中的大石落下一半:“如今,我们只需找到米沣和张汝成,江州这几桩命案,连带河渠弊案,就都尘埃落定了。”
“王爷!”一匹快马急停在米莲堂前,陈贤落鞍下马,屈身道:“请王爷移驾城内苏知府府邸,程大人找到了一万两赃银!”
赵熠一听,急忙坐上马车往江州城内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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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
洪水过后,府内本就一片狼藉。如今又被掘地三尺,腻乎乎的泥土、破碎的青石板连同几棵小树乱七八糟地堆放在院子里的一角。苏府的下人们满脸惊惧,低垂着头,小雨打湿了衣裳,他们动也不敢动,半是茫然半是惶恐地看着院中大坑里整整齐齐摆放的十几个木箱。
“王爷,朝廷拨下来的河款,果然被苏羡渊侵吞,这便是在苏家发现的一万两白银。另有三万两不知所踪,下官正在盘问苏府的下人,一定全力追回赃款。”程慕贤毕恭毕敬地说。
赵熠心中有疑,脸上不动声色,道:“修渠筑坝实乃民生大计,苏羡渊侵亏河款,致滔天巨灾,人神共弃之。程大人,你查得赃款,立此大功,本王回去后定详细禀告父皇。”
程慕贤面色一喜,忙躬身道:“王爷言重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实乃下官职责所在。”
“只是,程大人可曾核验过,苏府里赃银上的铸印,与三司拨下来的河款是否对得上?”
“对得上,正是那一批内库银。”程慕贤让人将木箱一一打开,随手取出一块银铤,“王爷请看。”
赵熠接过银铤,绕着大坑转了一圈,只见银铤整齐地摆放在箱子之中,闪着亮色光泽。
“程大人,你是怎么查到这批银子的?”
“说来惭愧,之前下官带着来苏府查过两次,均是一无所获。今日,江州衙门钱主簿拨了几个吏役过来帮忙,这端倪便是其中一人发现的。”程慕贤指着大坑旁站着的一个胥吏道。
“不错,好一双慧眼。你是怎么发现的?”赵熠转头看向胥吏,嘴角一扬。
胥吏看得心花怒放,诚惶诚恐地躬身道:“小人惶恐!小人只是…只是发现苏大人的院子里的青石板甚是奇怪,有…似乎被挖开过的痕迹,果然挖开后…便发现了这些…”
赵熠赞许地点头:“不错不错,观察细致入微。你叫什么名字?在衙门里当差多久了?”
胥吏激动地直接跪了下来道:“多谢王爷!小人名叫余西。在衙门里当差不过六七日,是洪灾之后衙门辟召进来的。”
“哦?当差不过六七日,洞察力却不输老吏。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小人…小人之前就是…酒楼里跑腿打杂的…”
“你说谎!”赵熠一声断喝,目光骤然如箭般望着那人,“你之前是张汝成手下治河队和建造队的,本王说的可有错?”
“啊!王爷,小的…小的…”胥吏被这当头一喝吓得体若筛糠,扑通一声滑在地上,嘴里低声嗫嚅着。
“说吧,为何要攀咬诬陷苏知府,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赵熠坐回椅子上,气定神闲地喝下一口茶。
“攀咬?诬陷?”这回轮到程慕贤吃惊了,“这…这银子可是铁证如山啊王爷!”
“程大人,你既看了本王差人送来的那几桩命案的卷宗,应该知道张汝成此人吧?”
“下官知道,张汝成涉嫌与苏羡渊、范庭致勾结,贪污河款,事情败露后又派人杀害朝廷命官,十恶不赦。”
“程大人,究竟是谁与贼人勾结,恐怕还有待商榷。”赵熠拿出一张纸递给程慕贤,上面写着张汝成治河队和建造队的人员名单,“余西”二字赫然在目。
赵熠面对余西,目光沉沉:“如果苏知府在修建堤坝之时贪污银两,并埋于府邸的庭院之下。为何这木箱除却沾上了污泥有些潮气之外,箱体几乎未曾受损?而且,这木箱外层并未涂蜡,如果是长久埋于土里,江州如此潮湿,更何况前几日洪水决堤,这水气、泥沙必会沿着缝隙渗透进去,里面的银子必然也会沾染尘土,或者生出银锈,但银铤实际上光亮如新。因此,你在说谎,是你受命在洪灾之后、江州成为空城之时,派人埋进去的。本王说得可有错?”
余西听得此话,已是面如死灰,瘫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仿佛四周已利刃加身。
“王爷问话,还敢不答?”唐献向前一迈步,抽出腰刀,铮的一声吓得余西身体一颤。
“王…王爷明鉴!小人也是被迫的,家人都在张老板手里,不照做的话,他们就活不成了啊!”
“你把张汝成所做之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是…张老板受雇修缮锁江塔时,在塔顶故意放置了几根铁针。后来他得知朝廷拨款修堤,便打通关系为衙门修造堤坝,又打听到范夫人的死与苏大人有关,便以此煽动范通判陷害苏知府贪污,后来还把范通判的女儿绑了作为人质。他与神婆芳玄私交甚秘,芳玄贪财,张老板就唆使她借机炒作水患,既能敛财又能收获好名声。芳玄照做后,他又在六月初十雷电大作那天晚上,借邀约之名迷晕她,把她扔在镇水庙中被活活压死。芳玄就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用来向苏羡渊施压的。”
“后来呢?”
“后来范通判找张老板理论,说要揭发他,又说苏知府已经有所怀疑。张老板便派手下人杀了知府与通判,伪装成自杀和意外的样子。不过这些命案小的都没参与,好像都是张老板在南山村的一个手下干的,不过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小的真的只是在苏府埋了银子而已…王爷、程大人恕罪啊!小人也是身不由己,迫不得已啊…”
“张汝成现在在哪里?”赵熠向程慕贤询问道。
“下官找人去传唤,但下人说他外出采买了。”
“程大人,江州这几桩案子相互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张汝成是策划之人,他手下有个叫米沣的,就是张汝成手下的杀手,有人证物证可证明其杀害了苏知府与范通判。这两个人可能都逃了,务必要早日放出通缉榜。与张汝成相关之人,应尽快传唤查问,免得错放贼人同伙。”
“是,下官这就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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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赵熠一行人四处奔命,应接不暇。直至傍晚,天色渐黑,赵熠终于回到了云霞院。安坐下来,他一手掐着自己的眉间,一手轻轻捶背,眼下淡淡浮出一层青黑,嘴唇也有些发裂。他面前摆着半桌精致菜点和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半晌了,却动也未动。
“王爷,您不舒服吗?可要请郎中来一趟?”韩长庚眼见赵熠满脸倦容,关切地问道。
“无妨。”赵熠闭目摆了摆手,“无非是老毛病犯了。”
“唉,今日雨下个不停,实在对您的身子不利。幸好这案子也查得差不多了,咱们早日回京城吧。”
唐献在一旁也感叹道:“王爷在江州这段时间,着实过得和周公一般。”
“此话怎讲?”韩长庚好奇地问道,连赵熠都睁开眼睛抬起头。
“都说周公一沐三捉发,一饭三吐哺。王爷这几日不也是这样?每天跑多少个地方?一顿饭能好好吃几口?这几桩案子破了,待传回京城,到时候呀,人人都要夸咱们王爷神勇高明,我们就再也不用受那些个匹夫太监的气了。”
“哈哈,你这说的不错。”韩长庚听得也是一喜,若是真能镇一镇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就太好了。
赵熠淡淡一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道:“你这张嘴啊,有时是极会说的,有时又像猪油糊住了似的。那些人看得起我也罢,看不起我也罢,又有什么相干呢?不提这些虚妄的,这次能破了案,还有大半是叶姑娘的功劳。”
“是啊是啊,叶姑娘这胆识和智慧,绝非一般女子能比,怕是一般男子都比不上呢。”韩长庚由衷地赞叹道。
唐献一听,面露尴尬,都说女子心眼小,也不知她心中是不是把自己记恨上了。
巧的是,说曹操,曹操到。彭柏进来报,叶姑娘在厅外想见王爷。赵熠忙让人叫了进来。
如蔓睡了一天,又服了药,精神已恢复大半。她左肩缠着厚厚一圈布带,虽然还穿着普通下人的衣服,但圆润饱满的鹅蛋脸上透着光芒,小鹿般的双眼水光盈盈,睫毛忽闪忽闪,映得明眸更加晶莹清澈。她的眉毛未经修饰,不似一般女子的蛾眉,自然得近乎粗砺,隐隐透出英气,为她增加了一丝成熟的风韵。唐献和韩长庚一看,竟都有些挪不开眼,以前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的瘦弱而狼狈、还被他们讽刺勾栏戏人的少年,好好梳洗一番,竟然是个容颜出挑的清丽美人。m.xündüxs.ċöm
赵熠看她缓步走近,有一瞬恍惚,眼前浮现出早晨那一株雨中盛放的茉莉。这么久了,原是他忽略了身边的风景。
“王爷,请恕小人无礼,搅了您吃饭的兴致。只是,小人想问问,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可抓到了?”如蔓微微躬身,行的还是男子礼。
“不必多礼了。我们去到米莲堂,米沣并不在。张汝成估计也探得风声,潜逃了。不过你放心,这几日通缉令便会放出来,天网恢恢,他们逃不掉的。”
如蔓的眼神黯淡下去,但很快又坚定地说:“我也相信天理昭昭,法网难逃,他们一定逃不掉。王爷,多谢您这几日对小人的信任,您的恩情,小人没齿难忘。”
赵熠温和地冲她一笑,眼中多了些光芒:“你这几日无需多想,好好养伤。”
“是,多谢王爷。”如蔓缓缓退下,赵熠端起饭碗,正要吃饭,忽然彭柏又匆匆跑进来,道:“王爷!南山村外的竹林里有人纵火!”
“我说什么来着?一饭三吐哺啊…”唐献郁闷地说。
待众人赶到时,火已经被扑灭了。地上有一个浅坑,三具尸体混着泥土残叶一个摞一个、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王爷,请准许小人验尸。”叶如蔓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赵熠一转身,只见她右手举着灯,自林中一片黑暗里走了过来,像一团小小的、温暖的火焰。
赵熠心中一叹,想是也劝不回去,只能随了她的意。
如蔓将灯放在尸体一旁,只见那三具尸体其中两具已然烧得焦黑,另一具因为埋在最下面,泥土潮湿,烧了大半个身子。脸和上身已经面目全非,两条腿上还有些表皮尚存。她将男子腿上的衣服除去,仔细观察,发现那具尸体的腿上有两个小小的针眼。
“王爷,这是三具成年男性尸体,应该是昨日偷袭我的那三人。”如蔓指着腿上的针眼说道,“已经被毁尸灭迹了,不过还是留下了破绽。”
赵熠走进一看,除了针眼,他在尸体的脚踝内侧还看到了——一个纹身。
一朵黑色的雪花,如毒蛇一般盘踞在那具尸体的脚上,在忽明忽暗的灯影之下映出寒冷的幽光。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我是女仵作更新,暗夜雪花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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