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第二日叶含英诊脉之时,苌离问出了现下最关心的问题,“我还有多久?”
“你就当真这么想死吗?”
“除了死,我实是不知如何摆脱掉那位。”
叶含英凉凉地道:“你若是这么想的话,那我得提醒你一句。照那位的行事风格,就算你今日就死了,他也得把你葬入他的陵寝。”
“所以我这是段孽缘?”苌离反问一句。
“或许你觉得这是段孽缘,在我一个医者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孽缘。叔父是说过你至少三年,至多五年的话,可这是之前的话。如今且不说我这边是要什么宫里面给什么,宫里面但凡有些好东西,不管你用不用得上,那都是先给你这里送来。就这么养着你,还不能让你多撑些时日,那不是我无能,就是宫里的东西都是假的。”叶含英道。
“你说得这些我心里有数,所以你实话实说便是。”
“按如今情形,当初那至多五年应该不成问题。”
“我知道了。”苌离神色黯然。
叶含英忍不住劝道:“我知你在想什么,不过现在你根本就没有自行了断的机会,有我在服毒自尽这事你就别想了,而且叔父的事情也快办完了,不日便启程返回长安。至于你要上吊还是抹脖子的,我是拦不住你,可你也得想清楚。你当初是给我们要了一道保命符,可那只是说治不好,不包括你自尽。”
苌离自嘲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说得就是我。”www.xündüxs.ċöm
叶含英叹了口气,终是什么都没说。
“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
“请讲。”
“有一名孙永清的太医,他在去年三月时曾为我把过脉,之后获罪被贬,听闻他快要回来了。他是圣人亲信,想来医术是过得去的。”
苌离话中深意,叶含英自然是明白了的。“我知道了,此事我尽力而为,但愿能蒙混过关吧。话说回来,此人既是圣人亲信为何还会被贬?”
苌离解释道:“所以说朝局复杂。若非是圣人亲信,他也不会这么快就调回来的。”
此次苌离虽然起病突然,好在并不严重,几日之后她便回马球场上去了。
肃庸听闻着受惊不小,“陛下,以郡主如今的身体,这差事您还是给她免了吧。”
“把她关起来更要出事。”
“那您让她回来接着给您做待诏可好?”肃庸提议道。
想起那日与苌离的亲密举动,李稷觉得她见到自己定然会异常尴尬。无论外面把他们的关系传得如何龌蹉不堪,可两人在此之前未有什么越界之举,但那日自己终究是挑明了,以她的性子怕是要别扭几天,这便是李稷近日未见苌离的原因。
所以李稷便敷衍道:“她就不爱干这些文书的活儿,随她吧。”
肃庸知道此事再无自己说话的余地,便闭了嘴。
不过李稷对他还有别的吩咐,“最近给太原王氏那位王选侍送些坐胎药过去。”
“奴婢明白,请陛下放心。”
对于肃庸来说,很多事情只需圣人点到为止,琅琊王氏和太原王氏要为着皇嗣而出些龃龉了。然而事情的进展最终还是超出了肃庸预期,或者说是肃庸终究还是低估了圣人的狠绝。
眼见到了八月,孙永清终于回到了长安。由于先前被贬,为了不引人注目李稷特意在他入城之前于长安城外偏僻之处见他。
在一翻嘘寒问暖之后,李稷便说到了正题上,“卿可知是否有能让妇人诞育畸胎,且隐蔽的方法?”
此言一出,肃庸只觉得心惊肉跳。
“臣在幽州得了样东西,便是陛下此刻想要的。”
说话间孙永清回到马车上,从行李深处翻出一只锦盒,献宝似的呈给李稷。
李稷从肃庸手上接了过去,打开一看,“黑曜石?”
孙永清微微一笑道:“此物与黑曜石的确十分相似,但非黑曜石。此物有损康健,陛下看看就好。”
李稷盖上锦盒,道:“这是何物?”
“此物便是玄金。”
闻言,李稷终是忍不住再次拿过锦盒打开来好好看去,在他印象里玄金并不是这样的。承光十二年汾州空中现青龙,有光明如火,坠地,地陷,掘之得玄金。当时那块玄金被送至长安,至今收在宫中,那块玄金类似磁石,与眼前这块的长相可谓是天差地别。
孙永清道:“陛下,此物万不可再看了。有劳肃公公将此物拿远些。陛下且听臣细细道来。”
注意到孙永清郑重的神情,肃庸立刻将锦盒收走。
“陛下可知,前朝时,与幽州临近的九原曾有彗星坠落。”孙永清道。
李稷想了想道:“曾听人提过一嘴,少说也有七八十年了吧,这就是在那时落下的?”
“正是。”孙永清道:“如陛下所见这块玄金也不过荔枝大小,当时又值兵荒马乱,所以也无人惦记着上报朝廷,这东西就被九原的一个大户人家收了去,不曾想二十年后那户人家竟然绝后,最后彻底没落。而那家的一应财物也就流散到了各处,此物就辗转到了幽州。臣初到幽州时,幽州刺史就对臣颇多照顾,他便将此物作为年节例礼赠予了臣。”
李稷笑道:“朕给幽州刺史的招呼还真没白打。”
孙永清连忙道:“臣绝无贪腐之心,还望陛下明察。”
李稷摆了摆手道:“这也是正常的人情往来,朕没有怪你的意思,接着说吧。”
“臣将带回家中后也未多言。臣的夫人也只以为是寻常的黑曜石,便收在身边把玩了。在幽州之时为防鼠患,臣家上养了几只猫,其中有一只猫极得夫人喜爱,时常到她居所玩耍。也就是那只猫在开春之时,生下的一窝六只小猫中,两只为死胎,其余四只全部为畸胎。臣家中另外一只母猫生下一窝小猫却平安无事,这两只母猫是与同一只公猫生下的小猫。”
“此事确有蹊跷,你是如何发现问题出在那块玄金之上的?”李稷问道。
“没过多久,幽州刺史极是郑重地请臣去为他的夫人去诊脉。言辞之间臣大概听出了个所以然,就是刺史此前收了府上一位侍婢,结果那位侍婢最后诞育了畸胎,发生这样的事情任何人都会怀疑是受了天谴,所以这名侍婢也被打发出去了。他夫人只比那侍婢晚怀上两月,刺史难免良心不安,便找臣再三确认是否又是个畸胎,好在胎儿最后无事。臣出于好奇便打问了几句那侍婢从前是做什么的,臣便得知那侍婢此前在刺史的书房伺候。这块玄金就一直被幽州刺史收于书房之内,加之他本人的身体也的确不太好。此时臣联想到最早收藏玄金的那户人家,便怀疑兴许与这块玄金有关。所以回去之后,臣又找了几只母猫来印证臣的猜测,事实证明臣的猜测无误,接触玄金的母猫生下的不是死胎就是畸胎,没有接触的母猫则无事。”
李稷不动声色地问:“你有多大把握,这东西对人也有用?”
孙永清如答道:“四五成。”
李稷挑眉看向他。
孙永清解释道:“陛下也知人怀胎十月,猫无需这么久。臣如今只能确定这东西有损康健,到底能对孕妇有多大的作用,臣并不确定。”
“这东西朕留下了。车马劳顿你也是辛苦,好好休息几日,朕另有差事给你。”李稷最后道。
“多谢陛下体恤,臣告退。”
肃庸把那锦盒另交给旁人带回宫去后,便跟着李稷回宫去了。
路上李稷吩咐道:“让人把那块玄金磨成珠子,边角料串到荷包上去,其他的就与黑曜石一起制成手钏,珠链一类的东西吧。”
“奴婢回去就着人办。奴婢请您的意,东西做好之后要送往何处?”肃庸问道。
“荷包送去怀有皇嗣的王才人那里,至于其他,先打听打听琅琊王氏内最近有谁怀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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