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离沉默听完后,问道:“骆荆卿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楚焕答道:“骆荆卿也往朝中权贵府中送过一些人,他所送之人必然是好好甄选了的。骆荆卿的为人您是知道的,为求稳妥必然会调查这些人的背景,表面上这些人的确都没问题,可是细究下来最后多多少少都会跟伊人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开始的时候他也未放在心上,可这次数多了,他就觉着不对了。这若是一般的商人倒也未必会察觉事情不对,但骆荆卿毕竟是从前王府的管事,有些事情他懂,但一切都还只是他的猜测,并不一定是真的。”
“此事你怎么看?”苌离问道。
“属下以为此事应该不是骆荆卿多心。从前咱们王府与东越没怎么直接交过手,但他们的细作咱们又不是没领教过,当真是无孔不入。此事的确符合他们一贯的手笔。”楚焕答道。
“是不是的,一查过便知。”苌离道。
楚焕道:“娘子,接下来要属下要做什么?”
苌离轻巧一笑道:“明明有枢密院,用得着咱们自己来吗?雒钊与采薇马上就要成亲了,府里难得有喜事,你还是把心思花在这事上吧。”
“是,属下明白。”楚焕应承道。
苌离又问道:“这个伊人居到底是怎样的地方?”
此时,楚焕再次感慨郭先生的先见之明,答道:“这地方的确有招揽生意的诀窍,不管是怎样的郎君,只要不是不能人道的宦官,那绝对称得上是通吃。”
想起不久前才听到过不能人道这四个字,苌离也忍不住吐槽了两句,“此事对郎君们就这么重要吗?只要是从郎君们嘴里套话的时候,就绕不过平康坊去,他们不厌烦,我都烦了。”
楚焕深吸几口气后,才道:“娘子,此事吧,怎么说呢?此事于任何一个郎君来说都是这样,无人例外。”
苌离看了楚焕半天,只说出一句,“哦,那好吧。”
然后,苌离又把话题扯到了正题上,“明面上,骆荆卿也算是齐王的人,这样的事情他怎么不跟齐王去说?虽然齐王未登大位,可到底此事也事关他们李家的江山,他不可能会置之不理吧?”
“骆荆卿说,齐王算得上是伊人居的常客。”楚焕在心底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娘子必然会想到这一层,可他却没料到娘子会这么快,又道:“娘子,此事跟齐王定然脱不了干系,您当真要插手吗?”
苌离闭目问道:“楚焕,此事于你的确无关。但俗话说得好,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我是不能尸位素餐的。”
“娘子,说起这俸禄,您如今可没这玩意。”楚焕道。
“就算没有被罚俸三年,我也欠着圣人呢,为他分忧也是应该。”苌离道。
话已至此,楚焕知道此事已是多说无益了,便道:“那请娘子千万小心,万不可冲锋陷阵,抛头露面。”
“好。”苌离微笑应道。
临去之时,楚焕拿出一张纸递予苌离,道:“娘子,这是骆荆卿怀疑是细作的名单。长安城中必定还有,但他就不清楚了。”
“知道了。”苌离接过那张纸,又吩咐道:“这几日给骆荆卿递个消息,雒钊成亲,他这个做生父总该知道的。”
“是,属下明白。”楚焕道。
“骆荆卿十有八九会送上不少东西,还跟以前一样,一律不收。”苌离道:“这里没事了,你先退下吧。”
楚焕离开后,苌离才仔细看起了那份名单,除了箫兆泰和齐王那里,果然是有不少啊,恐怕大长公主府上的男宠也混有细作了。xündüxs.ċöm
第二日,苌离主动揽下了去宫里送奏折的活儿。这也是无奈之举,她这官职,若无李稷召见,根本没有机会主动入宫请求面圣。就算自己在李稷那里有诸多优待,可自己主动请求面圣,那也太招人侧目了,更别说要跟李稷禀明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若按惯例,只要各官衙把奏折送到,自会有人呈至圣人面前,不过此前肃庸早就交代过这些人,只要苌大人来送奏折,那便由她亲自呈送圣人。故而,苌离根本没有花费任何口舌功夫,就能面见李稷了。
当李稷听说苌离主动来见他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的,这女人什么德行他又不是不知道。转念一想就马上明白了,想必是出了事情,而且还是大事,大到她不能让执失转述。
正因为如此,当苌离行君臣大礼的时候时候,直接被李稷打断了,“直接说正事吧。”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苌离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后,仍是不开口,而是扫了肃庸一眼。
不是苌离信不过肃庸,只是如今宦官娶妻的也不是没有,这肃庸就算没有娶妻,他的私宅内歌姬舞女之类总还是有的吧。
看懂了苌离的眼神,李稷便吩咐道:“都退下。”
“是。”肃庸把从苌离手中接过那一沓奏折放在李稷案上后,便带着众人退下了。
“说吧,怎么了?”李稷放下手头的奏折问道。
苌离上前把那张名单呈给李稷。
李稷打开了扫了一遍后,就看着苌离,意思再明白不过。
苌离便把各重臣府邸中可能有细作的猜测,还有那伊人居的事情都跟李稷说了。
李稷听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自昱朝立国起,为避免两线作战就一直与东越交好,允许民间贸易往来,国姻更是从不间断。但双方也都清楚,这不过是麻痹对方的手段,各自包藏祸心才是真,互派细作更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事情,但双方基于实际情况,对此都是隐忍不发,短期内也没有开战的意思。
虽然苌离自己说眼前事只是她的猜测,李稷却明白她这是在故作谦虚,不过眼下,他更想知道的是另外一事。
“这消息是哪来的?”李稷问道。
对于此事,苌离也是如实回答的。
李稷道:“你敢在二哥眼皮子底下使唤他的人?不怕得罪人也不是你这样的。旁的不说,若是骆荆卿跟二哥告一状,你的麻烦就大了。”
苌离答道:“陛下多虑了,此事被齐王知道,臣固然会惹祸上身,可骆荆卿还没这样的胆子。毕竟他的小命还有他唯一的儿子都捏在臣的手上。”
虽然一早就知道苌离手上有骆荆卿的把柄,不然她也不会一到长安就上门去找骆荆卿的麻烦。但李稷是如论如何也没料到,她居然能把骆荆卿拿捏到这种地步。
这姑母看人的眼光之准当真无人能及,除却苌离的真实身份,姑母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绝没有她这样的手段。这个女人自己必须要捏在手里,绝不能让她落在别人手里。想到这些的时候,李稷一直紧盯着苌离。
李稷的目光让苌离直觉得心里发毛,势在必得的意味昭然若揭,可那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势在必得,而是对自己这只羊一定会入他虎口的势在必得。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拐了状元做皇后更新,势在必得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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