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家里突然多了个弟弟,姐弟俩就敏感地意识到,他们赶走那些相亲的女人根本没用,爸爸还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生弟弟。
只是那孩子是个傻子,姐弟俩偷偷掐了打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实在无趣他们才没再欺负他。
可这个是傻的,万一下一个就是聪明的呢?
再看爸爸旧事重提,问起小姨和妈妈的事,王伟从来没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恨自己的爸爸。
也恨那个掀起风波的小姨。
“妈妈说错了吗?你就是冷血薄情。对妻子不忠,对儿女不慈。老婆还没死,你就找好了下家。妈妈刚死,你就要和小姨结婚。要是小姨生了小弟弟,这个家里是不是就没有我和姐姐的位置了?妈妈让我们防着小姨有错吗?”
王明华气得快脑溢血了。
合着,姜宝珍就是这么教他们的?
是自己这个做丈夫的有了外心不要脸,看上小姨子,而不是她这个亲姐姐主动提的?
王明华表情难看,似要杀人一般,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用力将书桌上的文件扫到地上,指着王伟骂道:“你妈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难怪你们突然学坏了。这么大一丁点就想着杀人毁容,合着你妈一边让我娶你小姨,一边给你们姐弟俩上眼药说我对你们薄情寡义呢。可惜你妈聪明一世,临死却因为自己的私心算错一步,人家姜糖不来王家伺候你们这两个蠢货了。出去,给我出去!”
王伟懵在原地。
王春表情错愕,她心思向来比弟弟更加敏感细腻。
已经知道爸爸话里的意思了。
可她不信。
她语气尖锐地驳斥道:“你胡说,妈妈不可能那样做。她,她那么爱你,爱我和弟弟,爱这个家,她怎么可能主动让你娶小姨。你撒谎。”
“呵呵,你老子需要撒谎?随便你们信不信。赶紧给我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们。”
王明华看向姐弟俩的眼神充斥着厌恶跟恶心。
两个孩子在他眼中不再是他和姜宝珍爱的结晶,而是姜宝珍算计他的证据。
有些人就是如此,不管自己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恶事,但他喜欢的一定足够纯洁无瑕,善良美好。当对方伪装的假面被拆穿,一切美好瞬间变成了砸向他的狗屎,恶臭难闻。
若说之前他容忍两个孩子的胡闹,一是血脉相连,二便是爱人所生。
可如今?
血脉能再有,爱人也并不是记忆中的那样。
姐弟俩在王明华心里的地位立刻打了个折扣。
是以看着他们的态度尤其不耐烦,那种凶狠已经浮于面上了。
王春心里颤了一下,看着爸爸似笑非笑、一脸自嘲的样子,嘴巴嗫喏了两下,最后捂着脸上的伤口跑了出去。
王伟迟疑了一秒,跟着追出去了。
姐弟俩一路跑,跑到下西口姜家院子后面的河边。
王春看着河面下晃动的水草,半晌后说道:“我们就是在这里推了那个贱女人。”
她怎么不淹死呢?她要是死了,爸爸就不会再提起她,也不会骂妈妈。
“……姐,我们回家吧。”
“回什么家?爸爸现在恨死我们了,奶奶也顾不上我们,我们还能去哪?妈妈,我好想你啊。你不在了所有人都欺负我们。”
毕竟才十一岁,王春想到这两年的遭遇便哭得泣不成声。
她一哭,王伟也跟着哭。
姐弟俩坐在河堰口抱头痛哭。
直到哭累了才往姜家方向走。
付红背着儿子在院子里喂鸡,听到敲门声还觉得奇怪,这个点快到晚饭时间了,不会是有人想来蹭吃蹭喝吧。
她脸色烦躁,大声嚷嚷道:“谁啊。”
屋外没人应声。
付红拉门闩的手顿住,突然感到毛毛的,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咽了下口水,音量放低,声音也有些发颤:“谁……谁在外面?”
“吃饭了,你扒着门干嘛呢?”
李钟秀端着一大碗面条从厨房出来,见儿媳妇鬼鬼祟祟的趴在门上不知道在干什么便喊了一声。
就见付红吓得原地跳了两下,拍着胸口埋怨道:“妈,吓死我了,刚才有人敲门,我问是谁也没人说话,肯定是有些短命鬼故意来吓”唬我们!
话音未落,两道重叠的细碎的哭声从门缝里传进来。
随后背上的儿子也被吓醒了,嚎啕大哭。
付红顿时头皮发麻。
都顾不得安慰哭闹不休的儿子。
她表情僵住,缓缓回头,傻傻地盯在大门上。
心吊在半空中,付红声音颤抖:“妈,妈,你快来啊……”
就听门外终于出声了:“舅妈,开门。是我和小伟。”
付红:“……”
这两个杀千刀的啊,大半夜装神弄鬼个啥?
付红扯下门闩,破口大骂:“你们搞啥呢,晓不晓得人吓人吓死人的啊,大半夜的哭什么魂,要哭丧回你们家哭去。”要搁平时,付红是不会这么对双胞胎说话的。
她这会儿也是吓着了有点口不择言。
堂屋里的李钟秀听到她骂骂咧咧的大嗓门,赶忙走出来想劝架,没想到站在院子门口的是王春姐弟俩。
“咋了这是?春儿,谁欺负你和小伟了?”
王春眼睛红肿,听到疼她的外婆这样问,好不容易缓下来的眼泪哗哗往外流。
她扑到李钟秀怀里,抽抽噎噎道:“外婆,是我爸。”
李钟秀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给外孙女擦眼泪,心疼得不行:“你爸咋了?是凶你们了吗?”
“嗯。”王春点头,边哭边说:“他今天说妈妈是坏女人,骗了他,骗了我们……外婆,我妈真的坏吗?”
“乱说!”李钟秀沉下脸,表情严肃:“你听谁说过你妈的坏话?你妈是咱们家最懂事的姑娘,在学校也是成绩最好的学生,老师同学都喜欢她,谁要是觉得她不好,那不是你妈的错,是他们自己有问题。”
宝珍多孝顺啊。
死老太婆还没死之前老是挑她的刺,那时候宝珍还小,已经会帮着她哄老太婆了。
每次她累了,宝珍也会懂事的帮她捶腿锤肩膀。
在这个家里,只有宝珍始终向着她。
不像三丫头,在她肚子里就不安分。
明明是双胞胎,生下来却一死一活。那丫头在肚子里就是个霸道无情的,抢了姐姐的营养,害得二闺女在肚子里憋死了。
最后还害得她大出血差点见阎王。
家里不让提二丫头,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可二丫头在她肚子里呆了九个月,她凭啥不提!她就是要拿这个刺三丫头,让她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她从落到她肚子里开始,就是来讨债的。
想到姜糖,李钟秀就有一肚子怨气。
再看两个哭得快闭气的外孙,想到人都死了还要被丈夫在孩子面前羞辱的大闺女,李钟秀眼睛也红了。
“不哭了,乖。外婆在这儿,走,咱们先进屋吃饭去。”
“嗯。”
付红:“……”
吃吃吃!家里有那么多吃的吗?
饭桌上,姜家人听了姐弟俩的告状,对王明华那是怒不可遏啊,恨不得把他按着打死。
等把两个孩子哄睡下后,一家五口坐在堂屋里商量怎么样给他们出出气。可商量来商量去,都没想出好办法。最后李钟秀一锤定音,让大儿子姜建华明天找王明华谈谈去。
……
符横云对红星镇这边的监视一直没放松。
他试图把王明华的位置撸掉。
可王明华这人似乎运气格外好,每次他都把证据搜罗齐了,让人上门去查都会查个空。
一次两次就罢了。
连秦光耀亲自带队,都能把证据查漏了。可怪就怪在,人一走他们又能在原本设陷的地方找到那些东西,这就好像鬼遮眼一样,简直不可思议。
知道王明华当上镇长后,符横云又试着举报他一次。
很好,这回是下属在去公安局的途中,救了一个被拐卖的孩子,然后兜兜转转证据又不翼而飞了。
符横云收到红星镇的消息时,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好奇的表情。
“叩叩”宋政委在窗户外敲了敲,符横云从并放的长条凳上爬起来,抬腕看了下时间,5点半。
拉开窗帘看到人,符横云诧异地挑眉,抽掉窗户的插削,打开一条窗缝:“有人回来了?”
“嗯,四营的李陆先回来了。”宋政委扣着窗户玻璃往里再推了推,把手里的馒头递过去,“我来之前先到食堂领的,赶紧吃,吃完去看看这批兵蛋子能回来几个。”
“已经十二个小时,只有一个回来,啧。”符横云穿好衣服,接过馒头啃了一口,“我瞧这训练还不够饱和。”
话里话外嫌弃得很。
宋政委笑了。
“这话亏心了啊。你这可是魔鬼拉练,地形复杂就罢了,线索给得凌乱还让另一支队专门进去干扰,要在短时间内摸清地形,找到线索拿到小红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
符横云闻言,倒是一点也不心虚。
反倒大于凛然:
“现在对他们严苛,是为了让他们到了战场上更有生存能力,这是对他们的负责。”
姜糖之前提了一嘴南方边境未来有可能生乱,符横云到新部队后便设计了无数堪称人类极限的魔鬼训练。
情况复杂,危机重重的密林更是必不可少的项目。
宋政委啃馒头的动作一停,抬眉看他:“老首长之前说你有心结,躲了几年可惜了。可我觉得你这小子当几年农民身手一点没退步还更厉害了,难道种地也有奇效?”
“谁跟你说我种地去了?”符横云眼中的取笑一闪而过,随之咧嘴乐了:“看你们都传的些啥?就算暂时离开部队我也有正式工作的,至于为啥没退步……”
宋政委等着他透露秘诀呢。
就见符横云看着漆黑的天幕,云淡风轻的装逼:“可能我天纵奇才吧。”
宋政委:“……”
这小子。
几年没见,倒是皮了不少。
两人路过新兵宿舍,往训练的山野走去,等到中午十二点,最后一支小分队出来了。
……
很快又到了符横云休假的时间。
此时农历大年了。
符横云带了不少特产年货回来,全是驻地附近的山货。
他穿着绿色的军大衣,手里提着两大包,背上还扛着一包,从厂子门口到家属院别提多招人注意了。
东西搬到家里后,他又下楼到袁家接孩子。
这次两个小家伙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便像是确认了他的身份,连忙兴奋地半爬半走,一下抱住他的大腿:“papa……”
“哎哟,会说话了啊?”
袁家几个小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夸双胞胎:“嘉恒嘉淼可厉害了,其他小弟弟还要人抱,他们已经能扶着东西慢慢走了……”
家属院里七八个月大的孩子不少,可像双胞胎这么精明伶俐的没几个。
符横云从口袋里拿出糖分给袁家几个孩子,感谢他们平时帮着照顾儿子。
夸得几个男孩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符横云一手抱一个小肉球,边走边逗儿子说话。
进了屋把孩子放在沙发上,他先从包袱里掏出几张毛毡扑在地上,又取了他们平时玩的积木、竹蜻蜓,让孩子在毛毡上玩耍。
他到厨房做饭。
姜糖回来先到袁家扑了个空,知道符横云回来了,她激动得三步做两步一路跑上楼梯。
隔壁几家已经传出饭菜香了。
一向冷冰冰的206也染上了烟火气,姜糖站在走廊上,透过厨房半开的窗户,男人正蹲着处理食材。
她眨了眨眼睛心里止不住的开心。
姜糖吸了吸被冻得红红的鼻子,轻手轻脚推开门,想扑上去给他一个惊喜。就见符横云正好转身接住她,在她没反应过来前迅速亲了她两下:“想偷袭啊。”
姜糖眸光水润,冷情的凤眸浮上暖意。
她嘟着嘴巴回亲,娇气的嘀咕道:“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今年就我跟两个小的跨年呢。”
“看你这嘴巴跟儿子一样,翘得能挂两个油罐了。”符横云用空着的那只手捏了捏她的唇峰,笑道:“大雪封山,只能进行基础的野营拉练,有其他人负责。”
“啊!”姜糖一愣,“那他们就回不去了?”
符横云点点头:“媳妇儿,你这颇有点不食肉糜啊。战士们也不是人人都跟咱们家差不多,不少都家庭困难,过年这个时间段车票不好买,别的东西还贵,他们是宁愿省吃俭用给家里多汇点钱,让家里人过个饱年啊。”
“……”姜糖白了他一眼:“我这叫不懂就问。”
符横云指着两个孩子:“你陪他们玩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姜糖:“……”
碍、手、碍、脚?
说的是人话吗?两个月没见面,她想亲近他,他还嫌弃?
要不是她脾气好,晓得透过现实看本质,这厮肯定打一辈子光棍!
姜糖瞪他,结果他转身处理干香菇了。
瞪了个寂寞。
她气呼呼的走出厨房,想让儿子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就见两个小东西摆弄玩具正开心着呢,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亲妈。m.xündüxs.ċöm
这真是备受打击的一天。
省一机这边是欢喜冤家,闹闹腾腾一家四口整天都嘻嘻哈哈的,那红星镇的秦家可谓是闹翻天了。
秦家出事的消息,姜糖不是通过秦光耀知道的,更不是通过符横云在红星镇的战友,而是大年三十那天,有人直接找到省一机家属院,让他们配合调查。
那天一大早,两人给双胞胎穿好厚棉袄戴上毛线帽,全副武装好就送到楼下去了。
姜糖夫妻则是去了供销社和百货商场。
大概中午两人满载而归。
因为家家都在准备年夜饭,家属院的孩子则忙着给家里贴春联,贴“福”,整个家属院实在热闹得很。
就在快吃午饭前,一行人直奔一栋206而来。
因为楼下孩子很多,有玩滚铁轮的,也有玩砸雪球的,这些人一到家属院就问符横云在哪。
小孩们不太清楚符横云是谁,可在院子里杀鱼洗菜的人不少,看他们这问话的气势,不少人被吓了得支支吾吾:“2楼,206。”
这些人直接朝楼上冲过去。
刚才被吓傻的人开始回神了,不高兴道:“他们怎么回事啊?大过年的不会是专程来找事的吧。”
蹲在旁边洗青椒的人立马拉了她一下:“小声点,看他们那样子就怪恐怖的,万一找上你咋办?”
那些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大衣,表情严肃,问话时一点笑容都不带,再看他们称“小符”名字时的语气,一看就是硬茬子。
曲丽被吓了一跳,刚走到楼梯就被自家男人拽了回去:“你去做啥?是好是坏你又帮不上忙,你凑过去当炮灰啊。”
其他人听到老袁的话,也躲回自己家里了。
连热闹都不敢看。
206里,姜糖坐在小板凳上给白萝卜削皮,符横云则在剁排骨,两个孩子在毛毡上进行兄弟间的友好互动,俗称打架。
突然,门被敲响了。
姜糖起身拉开门。
“符横云同志在家吗?”带头的人瞥了姜糖一眼,便往屋子里瞧。
姜糖抬起头,往那人身后瞅了瞅,发现后面还有三个人。她退到一侧,做了个请进的动作:“他在厨房,你们是?”
带头的男人说:“我们是公安部政治保卫局的,需要符横云同志配合我们的调查。”
姜糖皱眉。
公安部政治保卫局!
这不是反间谍部门吗,他们来这儿干嘛。姜糖面色平淡,“那各位先进来吧,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我们一定配合。”
说完她转身回屋,厨房里的符横云已经听到动静了,探出头招呼了一声:“你们先坐,我洗个手就来。”
若是别人撞上政治保卫局还敢反客为主,拖三拖四,早就被抓起来了。
可符横云这几年本来就从事反间谍工作,跟保卫局的人合作了不少次,因此虽是调查他,但几人还是给了几分薄面。
姜糖带着双胞胎回卧室,客厅只留下符横云和其他人。
符横云坐在一侧,神色放松,不等别人发问,他先问道:“你们今天来是?”
舒阜看他这么淡定,一副不知道发生何事的样子,警惕心又重了两分:“符同志,我们突然上门是想让你配合我们做个调查。”
符横云点头:“你们说,不涉及机密我会全力配合。”
众人一听这话便觉不对,什么是机密谁知道呢,万一拿机密做幌子不回答岂不是……
但并未当场反驳,而是思索片刻问道:“符同志认识秦光耀同志吗?”
符横云挑眉,眼底迅速闪过困惑,x人帮都倒了,秦家能出什么事?
他点头:“认识,我跟秦光耀一个大院长大,在珍宝岛保卫战中属于同一个连队,我们是朋友,亦是战友。”
舒阜继续问道:“你执行秘密任务这段期间,是否有联系过他?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符横云连想都没想,直接说道:“联系过,我请他用自己的情报网帮忙查证了一些可疑人员,而最近联系他,是在两个月前我探亲假时,因为我养父的儿子突然找到我妻子,而我当时在咸州执行任务,因此拜托他告诉我妻子,我不日即归。”
舒阜在问,身后的干事将符横云的一字一句都记录下来。
听到新人名,舒阜跟另外三人对视一眼:“你养父的儿子?”
符横云表情没什么波动,心里对贺虎这个祸害的不满又加深了一层:“是,这件事有点复杂……”
舒阜这次笑了:“希望符同志不要隐瞒任何细节。”
符横云自然不怕说什么,贺家虽然没大肆宣扬,但贺虎不是个低调的主,除了军部知道,其实知道这事的人并不算少。
他将自己跟贺虎之间的关系说清楚,又将上次他突然到省一机想找妻子麻烦的事也说了。
最后就连那场不尴不尬的道歉也没落下。
符横云摊手,表情无奈道:“我跟贺虎之间的恩怨与秦家应该没什么关系,除了我妻子不明就里联系了秦光耀外。”
若是一般人被调查时,肯定会装得淳朴老实,不能太精明,否则只会引来更严重的讯问。可符横云本身就是从事情报侦察工作的,若是他逻辑不够清晰,反倒引人怀疑。
他将自己跟秦光耀的来往归结于私人原因,而不是任何政治因素。
舒阜在思考,另一个人,郭福突然问道:“你跟秦光耀同志交好过程中,秦光耀同志有没有提起别的,或者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符横云轻笑,他挑眉:“我们的工作除非有共通性时会合作,平常时候几乎不会谈及彼此的任务。至于家里的情况……这,说得就有点多了。”
郭福笔顿了一下,“符同志尽管说,我们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符横云很配合:“他比我早结婚几年,在家庭和睦这方面我经常向他探讨,他说他有一个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女儿。别的倒是没什么,毕竟我没去过红星镇,只在电话里与他交流过。”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他们想要的。
郭福看着他再次开口:“可照罗婉莹同志的说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跟你是朋友,更不知道你和秦光耀电话来往的事。你们的对话为什么要特地隐她?是不是秦光耀同志在私下透露了什么不得了的想法,连自己的妻子也不能告诉?”
符横云面无表情,身上的气势比问话的几人更甚。
“理由挺简单的,罗婉盈与沈如关系亲密,而我和贺虎的关系非常尴尬,甚至,他非常仇视我。”
郭福:“你的意思是,秦光耀对他的妻子心怀戒备,不可能拿秘密文件给妻子看?”
符横云一下明白秦家发生什么事了。
他冷静的指出问题:“我不确定他跟妻子的感情如何,但一个在战场上数次救回战友,一个远赴西北执行任务不跟家中透露分毫的战士,不会犯如此低端的错误。”
他突然变得强硬,郭福几人俱是一愣。
在符横云的气场下,郭福点了点头,不再问了。
而舒阜接着问道:“你知道一个叫成冷珍的人吗?”
符横云摇头:“不认识,在我搜集到的资料中,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这意思是排除她之前有不同寻常的举动的可能性。
几人面面相觑。
舒阜首先站起身;“谢谢符同志今天的配合。”
符横云点头:“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舒阜一行人走到楼下,才从紧张对峙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一时之间竟搞有些不清楚到底是谁调查谁。
等门关上,姜糖才拖着腿上的两个调皮蛋出去。
她听得不甚清晰,见符横云坐在沙发上沉思,她把抱着小腿赖皮的两个小家伙撕下来,在符横云身边坐下:“干嘛来的?”
“秦光耀那家伙遇上麻烦了。”
符横云言简意赅把这些人的来意说了一遍,姜糖听完,眼底流露出同情。
“你这兄弟真是……怎么说呢,妻不贤夫祸多啊。”
明摆着是秦光耀的妻子捅了篓子。
姜糖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了。
七十年代的间谍,八十年代的严打,这都是令人心惊的历史暗刀,谁沾上一点就得万劫不复。要不是符横云做事一向有分寸,自己也没留下什么把柄。
否则秦光耀一出事,少不得牵连到他们。
符横云思考了一会,见媳妇坐在一旁也愁眉苦脸。
他安抚的拍拍她的背,“放心,秦家不是只有秦光耀一人,不会允许家族中最出息的小辈被这种粗浅的伎俩打下去,但罗婉莹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姜糖若有所思,突然诧异道:“你是说……离婚?”
符横云神色冷凝:“等这事查清楚,秦家必定让他们离婚。罗婉莹跟沈家交好就不符合秦家的利益,秦光耀是扛着家族中的压力选择了红星镇,否则你以为他会一直呆在镇子上吗?但到了现在,他应该能看清事实了。”
说句难听话,秦光耀对罗婉莹有情,秦家可没有。
大家族最容不得这种废物美人。
因为,一个不小心出了错,不仅害死自己,还会害死一大家子,这种猪队友搁谁身边都难受。
必要时候,秦家一定会放弃她,直接将她与家族切割。
符横云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因为这事非常敏感,贸然出手不仅帮不上忙,或许还会把局势搅得更加混乱。
年三十那天发生的事好多人都见着了,当时害怕惹祸上身没敢登206的门。
过了两天,见两口子依然好好在家,才有人上门打探消息。
“哎,小符啊,那天找你们的人是谁啊?嘿哟,那一模一样的大衣,手里拿着小本本,吓人呢。”
“他们过来是干啥的啊?后面不会再来了吧?”
符横云还是跟往常一样,招呼他们吃干果儿:“来调查点事,不过你们可别到处说,他们是秘密任务,要是传得到处都是惹了麻烦,我也没辙。”
楼上楼下一听,表情跟着慎重起来。
连连说自己绝对不会出去八卦。
就差指天发誓了。
因为这事,爱串门的人一下少了不少,除了不知世事的孩子们玩耍得依然开心,家中大人们总是会忍不住想起那几人冲进来的一幕。
越发谨慎了。
过了几天,符横云接到了京市的电话。
秦光耀已经被放出来了,但红星镇的职位不保,直接降职调往南方边境最危险的部队。
至于罗婉盈,还被看管着,甚至没人知道死活。
姜糖闻言,有些唏嘘,又有些惊讶。
秦光耀到达边境后,给符横云来了电话。
走了这么一遭,他声音萧索了不少:“我以为把她和沈如隔开,就没这些事,没想到她还是犯了别的错。人家哄她几句,她便以为交到了好朋友。以前对沈如没有秘密,对新认识的人依然不设防,啧……”
秦光耀还有心情调侃:“还是你小子眼光好。我这个呢,就是个绣花枕头。美是挺美的,就是没长脑子。”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当初他看上了罗婉莹漂亮的外表,又觉得她够温柔,不会在家里生出事端。妈那时候劝过,说他们这种男儿都在战场上的家庭需要的不是柔弱不能自理,必须得别人怜惜的姑娘,而是足够坚强,能够撑起家的媳妇。
可秦光耀见了堂嫂跟堂婶三天两头吵架,实在不耐烦处理婆媳矛盾。
对强势的姑娘也没啥好感。
哪想到温柔的人不闯祸则以,一闯就给他个毕生教训呢。
符横云一本正经附和:“那是,我眼光一直比你好。”
秦光耀:“……”
好气。
是兄弟,难道不该先安慰他吗?
符横云想了想,确实安慰他了:“你也不用心灰意冷。两个人不合适呢,就得早点分开。你往好处想,这次阴差阳错把你给坑了,但好歹秦家没受啥损伤,这事要是发生在京市大院里,嘿,你小子还想回战场?你怕得落个终身的下场哦。不仅你完了,你哥你姐,你爸你叔都得完蛋。”
那才叫牵连甚广。
秦光耀:!!!
扎心了,老铁。
京市,沈家。
“来,大虎啊,咱爷俩再来一杯。”沈坚秉酒气上头,又给贺虎满了一杯:“虽说你是咱们家女婿,可咱家从来都是把你当儿子看的。你瞧,这虎骨酒我都不舍得给斌子喝。”
贺虎被灌得有些迷糊,但还残存着一些理智。
他赶紧推开岳父的手,笑道:“爸,不喝了不喝了。我跟小如要是回去晚了,我妈又得唠叨了。”
沈母在一旁吃菜,听到这话,说道:“那是你妈关心你和小如,你们俩可别不知好。不过你们孩子都几岁了,再跟他们住一块也不是很方便。都说远香近臭啊,要是关系处得不好,不如住远点。”
沈如笑着跟亲妈撒娇:“我也想呢,可谁让单位分房轮不上他呢?”
“嗐,别看大虎是堂堂贺司令的儿子,名头上好听,可机关里那些人才瞧不起大虎呢,这不,上一批分房名单上又没咱们。我婆婆那个人吧,嘴上心疼我和大虎,可让她打个电话跟主任说一声,走个人情,她就闷声不吭气了。”
“我看这疼啊,还是有水分。”
贺虎想替亲妈解释两句,就见丈母娘心疼地给他夹了一筷子蹄髈。
“哎哟没事,这都是小事。亲家母又不是只有大虎一个孩子,加上送回去的那个,总共四个呢。这五根手指还有长短,手心手背都是肉,那手心的肉还要比手背厚呢,你俩可别小心眼去记恨亲家母。”
“要是那边住得不舒服,就回咱们家来。咱家孩子少,就斌子和小如两个,多了你啊也不会没地住。”
这话听着是在给贺夫人开脱,可贺虎听着更难受了。
这不还是在说,亲妈不够疼他吗?
只是,丈母娘对他的好,确实让他心里熨帖极了。
“妈,你和爸对我太好了。”
他感激的看着岳父和丈母娘,低头将岳父递过来的酒一口闷掉,似乎有了比较,他开始抱怨起贺家来:“我妈对我不是不好,可不是最好的那个。老二、老三不想做什么,她绝不逼着。可对我呢,她就想让我按照她的想法去做……我想跟小如搬出来住,她也不让。”
“老二都没结婚,她就已经开始忙活房子的事了。”
明明更需要房子的是他们这个小家。
“妈,我和小如心里苦啊……”
沈斌嘴角不屑,跟父母对视一眼,会意的笑了笑。
但这笑很短暂,只是一闪而过,他扶着眼含热泪,感动连连的贺虎:“兄弟,你哭个啥?大男人流血不流泪。”
“之前你安排的那个去红星镇的人出事了,你知道吗?”
贺虎一听红星镇,赶紧打了个激灵,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了一点点:“啥事?是秦光耀发现她刻意接近他媳妇了吗?”
不会是查到他故意叫人过去挑拨秦光耀和符横云关系吧?
沈斌皱眉,一脸“事态很严重”的表情。
“你不知道?不是你让她陷害秦光耀间谍罪吗?”
间谍罪三个字一出,贺虎再大的酒意都被吓散了。
他眼神惊恐,表情不受控制的拧巴成一团,大舌头都出来了:“你……你说啥呢?你逗我吧,啥,啥间谍罪?我没有啊,我就让她在罗婉莹面前说符横云的坏话,让她吹吹枕边风而已……”
沈斌疑惑的“哦”了一声。
沈坚秉也严肃地看着他,语重心长:“大虎啊,你要是真干了这事,赶紧找贺司令坦白,让贺司令帮你想想法子。”
贺虎登时蒙圈了。
酒意让他的意识成了撞散的豆腐花,见所有人都坚定的认为他确实干了这事,他脑子也开始糊涂。
莫非
他真做了?
他迷茫地望向沈如。
沈如没说话,只是回避了他的视线,“我不知道你跟那个人私下说了什么。但如果真有这事,我也觉得尽快找爸坦白比较好,爸肯定会想办法保住你。”
如果贺司令不大义灭亲,选择包庇,那他们就有了贺家的把柄!
贺虎虽然脑子有些糊涂,但还是知道哪些能承认,哪些不能承认的。
像这种陷害别人间谍罪的事,只要不是低能儿,都知道碰都不能碰。
他疯狂摇头,重复说道:“不,我没让人这么干,我肯定没有!岳父,岳母,你们放心,为了小如和孩子,我不会做这么不着调的事儿。”
他竖着巴掌,对沈如深情款款的发誓。
沈如见他醉得不行了,也懒得再演什么温柔体贴的戏码,直接翻了个白眼,看着沈斌无声道:现在怎么办?
他要是不主动承认自己跟那个间谍有关系,万一顺藤摸瓜,查到他们身上怎么办?
沈斌看着表白完就醉倒在桌上的贺虎,心念一动。
凑到沈如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就见沈如惊慌地站起身,眼睛瞪得大如铜铃,她飞快摇头,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大哥!不行,绝对不行。”
沈斌:“你又不喜欢他,怎么不行?到时候咱找一个新的。”
沈如还是摇头,语气又急又凶:“反正不行。定文和兰兰绝对不能没有爸爸。”
她确实不喜欢贺虎,但她很享受嫁到贺家的生活。就算贺虎没有一份亮眼的工作,但凭着他是贺司令的儿子,他们一家人永远是被人羡慕的存在。
她是疯了才会让贺虎死!
作者有话要说:沈斌想来个畏罪自杀感谢在2020121223:55:322020121323:5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随身空间有点爱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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