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过后,府内上下紧张的气氛总算归于平静。
他们小姐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不敢出丝毫的差错。
佳节上小姐表现突出,连带连府的下人们也与有荣焉,出去采买的时候,腰杆子别说挺得有多直了。
只是下人们欢乐,但经历了杜智鹏那起事件的下人和连府几个长辈,心情可就是天差地别。
佩兰端来一盆热水给连甄泡着手,自打花朝节上决定要演奏《千山》与《万水》这两首琴曲时,连甄便落下每晚泡手的习惯。
紧绷的手指被温热的水裹住,驱散了紧绷与疲累,连甄望着进来的丫鬟冬葵问:“白芷怎么样了?”
白芷受了伤,还强装无事,若非连甄喊了人掀开衣裳看看,身体青红一片,极是骇人,只怕她还不知想瞒到何时,甚至还打算带伤当值。
连甄既然发现,便不可能再要她在跟前伺候,让她养好了伤再回来。
这期间之前新买的丫鬟也已被白芷手把手教出来,正好可以试试冬葵和佩兰这两丫头能否独当一面。
“回小姐的话,请了女大夫来给白芷姐姐看过伤了,也上过膏药,就是起身和走路时扯到伤处时,白芷姐姐会疼。”
虽然没有直接喊出来,可唇都给咬白了呢。
连甄点头:“白芷那儿你多盯着些,要请大夫便直接拿了我的牌子去请,缺药少食直接来寻我,务必把人照顾好了。”
冬葵点头应是。
这回在花神庙里的丫鬟婆子多少身上都带着擦伤,连甄给的赏钱也丰厚,不光包办了请大夫的费用,一应药材也全由她出,对待当时护着她的人们,连甄感恩在心,出手也大方,每人得的赏赐都不少。
连诚被龚妈妈牵着走进来,他最近留在二房的时候更多了,但晚膳前总会回到院里来。
他看见连甄,本来带笑的小脸笑得更加灿烂,兴奋地跑了过来,边跑嘴里还喊着:“姐姐──”
连甄看弟弟迈着腿跑进来,忙出声制止他:“诚哥儿别跑,万一撞到热水洒了,可会烫着你的。”
龚嬷嬷早早已把连诚拉住,有了连甄提醒,他也不跑了,就这么慢慢走到连甄身边,脚尖还踮了踮,望着连甄双手浸泡着的铜盆,拧起眉头。
那水都还冒着烟呢。
连诚很是担心,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五官挤在一块儿,表情看着很是逗趣。
他问:“姐姐的手还疼吗?”
这几日夜里,连甄的双手不是泡在水里,就是让丫鬟取了润脸的面脂也抹在手上按压,一双手养得白皙娇嫩,不说根本看不出连甄现在每动一下手指,都还隐隐泛疼。
连甄笑笑,抬起手,让佩兰拿了帕子将她手上的水珠拭去。
带着热度的手抚上连诚的脸,连甄说:“会慢慢恢复的,诚哥儿不必担心。”
听到姐姐再三保证后,连诚才放下心。
冬葵将铜盆抱了出去,没有热水的危险,连诚手脚并用爬上矮榻,与连甄挤在一块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分享给连甄听。
“姐姐、姐姐,秋芳姐姐可厉害啦!会用草编虫子呢!”
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草编的螳螂,献宝似的,捧在手里给连甄瞧。
嫩绿的叶片叶尾到叶尖粗细有致,恰好将螳螂的身形与手足完整呈现。
别说,做得还挺精致的,连甄也觉得有趣:“原来秋芳还会这个呀。”
她拈起螳螂细看,研究了好一阵子,还是没能看出用普通的草是如何编出这只螳螂的。
“看起来不容易做呢。”
连甄的感叹被连诚听进心里。
他这下有了目标,放下豪语:“等我跟秋芳姐姐学会了,我就来教姐姐怎么编!”
连甄欣然应允:“好呀,姐姐等你。”
她看完螳螂,要将东西还给连诚时,连诚盯着连甄手里的草编螳螂,忍痛摇摇头:“送给姐姐!”
嘴上说着送人,可那小眼神依依不舍,还总偷瞄着,狠不下心挪开目光。
连甄失笑:“诚哥儿喜欢,自己留着便是。”
可即便她都这么说了,连诚还是很坚持。
“但是姐姐也喜欢啊!我明天再让秋芳姐姐给我编一个,这样我们都有了!”
明明很喜欢,却还是让给了自己……
连甄摸着连诚的发顶,温声说着:“谢谢诚哥儿,姐姐会很珍惜的。”
听到她这么说,连诚露出了比刚刚还要灿烂的笑容,悬空的两条小腿晃呀晃,很是大方地回了声:“不用客气!”
连甄笑笑,今日见了连诚后,想到昨日有一事还未弄明白,便问他:“诚哥儿,昨日你怎会带人到花神庙?是看见姐姐被带进去了吗?”
从迎客来二楼确实是能见到花神庙的,只是当时人潮众多,又离得那般远,连甄想了想又觉得这个可能性着实不高。
连诚很是疑惑:“我没有去啊。”
什么花神庙?他从来都没有去过吧?
连甄本以为连诚是不清楚那庙宇的名,便同他说:“诚哥儿忘啦?你昨日拜托梁王世子的小厮来接姐姐回客栈呢,你来接姐姐的那个地方,就是花神庙啊。”
觉得自己说完连诚总该能有些印象的,岂料连诚歪了歪头,说出的话却让连甄和龚嬷嬷都变了脸色。
“可我昨日,哪儿都没去啊。”
连诚越听越迷糊,困惑的表情全然不似作伪,连甄和龚嬷嬷对视一眼,觉得事情可能有异。
小孩儿忘性大是常事,可这么大的事,那可不是说忘就忘的。
连甄又追问几句,发现连诚只记得出发前看见连甄装扮的时候,之后不论是连甄的表演,还是后来的意外,他一丁点儿也没印象。
她让佩兰去念话本给连诚听,自己与龚嬷嬷到外头说话。
“嬷嬷,诚哥儿这样是不是不太对劲?”
“这……要不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本以为只是少爷记不住事……”龚嬷嬷也觉得诡异,忽然想到什么,她对连甄说,“小姐还记不记得,之前少爷分明吃了您做的桂花酥,可隔日却喊着自己没吃到?类似的情景也有好几回……”
连甄也有印象,连诚这样的症状确实有阵子了。
她凝起神色,对龚嬷嬷说:“去请大夫来,隐晦些,别让人知道是诚哥儿可能有异,就说替我请的吧。”
龚嬷嬷明白连甄的意思,当即亲自去办。
找大夫的事情瞒不过连业,龚嬷嬷前脚出去,连业后脚就到了后院来,面色担忧地找到连甄。
“甄姐儿,身子可是哪儿不舒服了?怎么就请大夫了?”
连业没来,连甄也是打算去寻他的,她行过一礼,便低声对连业说了:“女儿没事,是诚哥儿……有点古怪。”
连业表情诧异。
古怪?
连甄怎会对连诚用这样的形容?
可一听连甄细细分析,连业也就明白连甄为何如此担忧。
父女俩在等着大夫来的期间先到厅里说话,遣了下人,门窗也掩上,只有微弱的光能隐约看见彼此的脸。
连甄声音压得很低,将那些她与龚嬷嬷的猜测给说了。
“最开始是齐嬷嬷那件事,不要她伺候了,分明是诚哥儿亲口对齐嬷嬷所说,可当日夜里他却突然哭喊着要齐嬷嬷陪,最后为了安抚他,我留诚哥儿在我院里一起睡。”
连甄越说,柳眉就越是蹙起,话音里都是藏不住的忧虑:“再还有,此前诚哥儿就是再如何贪嘴,也不会昨儿个刚吃过的点心又囔着没吃到,而今日的事更加不寻常,怎会将昨日花朝节的事全给忘了呢?”
连诚向来都听话得很,从不会无缘无故闹脾气的。
可连甄这样细细数来,才发现这阵子连诚哭闹的次数的确比往常要来得更多些。
她越说越是忧虑,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考虑到连诚,还是决定将心里的疑虑说了,这回声音更是细若蚊蚋。
“爹爹,您说会不会已经开始了?”
乍听之下没头没尾,可连业却明白连甄所要表达的意思。
那是个即便他们心里都知道是什么事,能不诉诸言语,就闭口不提的大事。
不过对于这样的情形,连业倒是摇头否定:“应该不像,甄姐儿别紧张,待大夫来看过便是。”
虽然担心,但父女俩此刻也没什么法子。
对于连诚身子的状况他们都没有透露出去,知道的只有连业父女,以及龚嬷嬷三人。
大夫连夜赶来连府,给连诚把脉,又询问了他几个问题,问完方起身对连业说道:“少爷身体很是康健,并无大碍,不过若要调养身体,那有几味药材可用。”
说话的同时却使着眼色,连业接获他的意思,面上做出感激的神情,点了点头:“如此,劳烦大夫详说,请。”
大夫与连业去了偏厅,连甄看着有些发困正在揉眼睛的连诚,温声说:“诚哥儿累了就去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连诚点头,临走前还拍了拍自己心口,奶生奶气地说:“诚哥儿可健康了!”
虽然不懂为何突然要请大夫来看他,不过大夫也说了,自己身体好呢。
连甄笑着点头,应和他:“是,诚哥儿要永远都这么健康,夜里可别踢了被子着凉啊!”
得了姐姐殷殷嘱咐,连诚认真点头,被香叶牵着回院里去了。
连甄看着立在一旁的冬葵与佩兰,对她们说:“你们先下去吧,我和龚嬷嬷再去寻大夫问一问事儿。”
两个丫鬟低声应是,行了礼退下。
连甄带着龚嬷嬷也来到连业他们所在的偏厅。
大夫年纪与连业相仿,并不需要特意与连甄避嫌,见她款款走来,起身恭敬喊了声:“连小姐。”
连甄也同样回了一礼:“孙大夫。”
这孙大夫也是他们连府的老熟客了,与连业更是深交多年的好友,对于医术近乎于狂热,尤爱钻研些怪病,偏偏还颇有心得,因此在这京里有关他医术的评价好归好,就是人们谈起他时,总是离不开“怪人”二字。
待连甄入座,孙大夫便按捺不住问了:“连少爷素日里可有头疼脑热的情况?”
这点龚嬷嬷常伴身边最清楚,当即摇了摇头:“少爷身子挺好的,从未听他喊过头疼,也不常发热,就连染风寒的次数都少,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小孩儿体弱,三天两头总会闹些小病,可连诚打小就不用人操心这些。
孙大夫已被告知情况,透过龚嬷嬷这些话,加上方才问过连诚以及号过脉的判断,他抚了抚自己所蓄的胡子,拧眉深思。
连业追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此言一出,连连甄也攥紧了手,紧盯着孙大夫瞧。
孙大夫“嘶”了一声,从他们给出的线索,他倒是想到一个病例,只不过没有几分把握。
瞧他们很是急切的模样,孙大夫“嗐”了一声,还是决定先同他们说说。
他身子凑向前,压低声音:“不知你们听过‘双面人’没有?”
双面人?
屋里其他三人对视一眼,均是摇了摇头,孙大夫想来也是。
“也难怪你们没听过,这病我行医多年,也只遇过那么一遭,医书上的记载更是少之又少,若非我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置信。”
一听是病,连甄小脸煞白,连业也变了脸色。
连业面色凝重,他问:“犬子莫不是也是得了这‘双面人’的病征?这可能医?又是如何判断真得其病?”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也不难看出连业有多牵挂了。
连甄自己想问的父亲都问了,她便没说话,与连业同样焦急地等着孙大夫的回答。
孙大夫决定先同他们解释何为“双面人”。
“这双面人呢,分明是同个人,可有的时候性格大相径庭,就好像是一个身子里,住了两个人那般。”
这可真是邪乎,然而对上连诚的情况,可不就是有几分相似吗?
连甄说着:“确实,诚哥儿有时候沉稳得很,跟以往坐不住的样子还是有些区别。”
孙大夫点头:“表现得跟寻常不同的时候,多是另个人在使用身体,而另个人在使用身子的状态下,这段期间的记忆,本人多半是不清楚的。”
连甄越听越觉得连诚似乎就是这“双面人”的症状。
那些他们以为他没记着的事,若是本来就是另个人做出的行为,那连诚如何能记得?
她声音微抖:“诚哥儿说不记得的那些事,现下想来,似乎都是沉稳的那个所做出的事。”
语毕,连甄脑海里却浮现那个板着小脸的连诚。
他见到自己被欺负,会奋不顾身奔上前来阻止,小小的身躯还护在自己面前。
她一愣。
昨日带人来花神庙救了她的,也是连诚体内的“另个人”吧。
连甄本来有些惧怕,可想到那孩子也同样乖巧,还总是为自己设想,忽地又觉恍惚。
她问:“那孩子,也是诚哥儿吗?”
孙大夫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不单连甄露出纳闷的神色,连业也跟着追问:“此话何意?”
孙大夫倒是有耐心,难得有机会同人说起此病,精神都来了。
“一般而言,会产生另一个人的契机,都是因受了不可承受之重,所以才会自己拟出另一个人来,替自己承受那些苦痛,所以两个,都能算作是原本那人,也可算是不同人。”
连甄听了却有些胡涂:“可……诚哥儿还那么小,有何不可承受之重?”
那些要紧事,即便她与爹爹瞒得紧,连诚若有那机会不小心听了去,只怕也是没法理解话中含义的。
他们护他护得彻底,哪来的机会让连诚去承受磨难?
这回孙大夫说完,自己也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离奇之处!连少爷还这般小,未曾经历过世事,又怎会得了这‘双面人’的病?”
实在怎么想都不合理。
而且他的好友他也深知对方性情,疼爱自己的一双子女,儿女们也都对他敬爱有加。
若孩子真受了苛待,怎还会这样毫无芥蒂地亲近大人?
孙大夫想了想,安慰道:“眼下也只是咱们猜测而已,并没法真正确定连少爷真的就是患上‘双面人’这病。”
连甄其实已经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她忧心不已:“若是确定了,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对连诚身体可有碍?这病会一直跟他到什么时候?他们又能为他做什么?可能痊愈?
孙大夫说:“此病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若真是这病,我们需要与连少爷与他体内的另一人谈话,了解两人的想法,才能进行下一步。”
也就是说,若要进行诊治,还得等待另一个“连诚”出现,方可与他沟通?
讨论无果,夜色已深,连业先让人送孙大夫回去,待事情有了定夺再请他过来一同商议。
离去前,连业来送,孙大夫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转身对自己老友说:“除了连少爷外,连小姐的情况,相爷也要多留意些。”
连业原先还愣了下,这孙大夫怎地突然说起连甄?
但提起一个话头,他便想到,方才连甄的脸色似乎确是不太好。
女儿昨天方受了惊吓,遇到那般吓人的事,听闻夜里还惊醒过许多回,连业着实心疼。
他对孙大夫拱手一揖:“多谢提醒。”
至今孑然一身的孙大夫摇摇头,边走边叹:“这儿女都是债哟!”
连业无奈笑笑,知道连甄还等在偏厅,许是要与自己谈连诚的事,一时半会儿不会走,连业便派人去自己房里取了东西,自己先过去寻连甄。
自己都走到门口,惊动了龚嬷嬷,可连甄却捧着杯子,拧眉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竟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来到。
以往她可不会有这般失态的情形出现,足见连甄心绪被影响得有多深。
连业制止了龚嬷嬷出声,自己慢慢靠近。
虽是夜里,但厅内点的灯足够亮堂,即便有一小段距离,仍能看见连甄脸色。
她本就肤白,可今日看着面色确实比往常要来得没有血色,直至连业落座,都端起杯子泯茶泯了一口,连甄才发觉父亲早早就回厅里来了。
连甄回神,很是抱歉地喊了句:“爹爹。”
自己竟没有早些察觉到,还端坐在屋里没有起身相迎,实非小辈典范。
连业摆了摆手,并不怎么介意。
他和蔼一笑:“今日不同往日,偶尔放松些并不打紧,甄姐儿别放在心上。”
连甄应声:“是。”
可表情依旧自责。
作为她的父亲,连业知道自己女儿向来对自己要求极高,今日这样的错处还不知会让她纠结几日,便出言询问:“甄姐儿,昨晚睡得可好?爹瞧你今日精神不佳,是不是魇着了?”
不想让父亲担心,本想说自己睡得好的,可连业竟是把自己魇着了这可能都猜出来了,只怕还事先询问过她夜里睡了的情况。
既然连业都知道了,连甄也只好苦笑着承认。
“什么都瞒不过爹爹。”
一闭眼,花神庙的种种就会浮现在眼前,夜半惊醒多次后,连甄便再无法入睡。
彷佛一闭眼,那个人就会凑上前来,撕毁她唯一能掩面的轻纱,如恶狼般露出野兽那样的狰狞面容,伤害她身边所有的人,再狠狠伤她。
思及此,连甄的脸色又白了些。
连业见状,轻叹一声,抬手轻拍女儿的头,试着安抚她。
平日他不会做这样的行为,毕竟女儿已经及笄,是个大姑娘了。
然而看见她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连业又怎能忍心?
他叹道:“傻丫头,在府里没人能欺侮了你,安生睡着,旁的都不必担心。”
正好这时到连业房里取物品的下人回来,手上拿了一个木盒,恭敬递给连业。
连业将它交给连甄:“收着吧,若是睡不着便试着解解看,兴许解着解着,梦里还能梦见自己在拆解的样子呢。”
总比梦到登徒子要来得好些。
连甄双手接过,并道了声谢,将手中的盒子掀开,却发现盖子纹丝不动,那木头间的缝隙竟只是划痕,而非寻常往上翻开就成的木盒子。
“这是?”
她拿在手上翻看,发现这盒子是由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木块所组成,每一块可以往内推或往外拉出,可开口在哪儿,却是让连甄如何也看不出。
看见女儿已经研究起来,连业就明白自己买对了。
上回见连甄对世子所赠的兔子糖人那般新奇,才让连业兴起了见到什么特别的玩物就给连甄买回来的想法。
直至今日送出,便知女儿是极喜欢的了。
连业笑着说:“拿着玩吧,你就是太勉强自己了,偶尔玩玩这些,心情许会放松些。”
自己还是让父亲担心了。
连甄把玩着的手一顿,又对连业行了一礼。
“让爹爹操心了。”
“无碍,你跟诚哥儿都好好的,就是为父最高兴的了。”连业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时候也不早了,诚哥儿的事既暂时无法可解,那便先放放吧,明儿个我们再想想办法,今天就先回去歇着吧。”
连甄点头,本想同连业说自己也许有法子,能测一测连诚究竟是否真的得了“双面人”的病症,但想一想,自己都还没试过呢,便先按下不表,退了出去。
倒是龚嬷嬷看出连甄有未尽之言,想着小姐面露疲惫,便也先忍了,待明儿个晨起再做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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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睁眼之前就做好了会到连府的准备。
果然,是在连诚屋里。
洗漱完毕,他快步走向连甄院子,有些担心她的情况。
花朝节那日回府后,便不曾再见她了。
她被杜智鹏那一吓,还不知会不会落下阴影。
小小的眉头蹙起,方踏入连甄院内,却先听见龚嬷嬷的声音。
江城的脚步一顿。
龚嬷嬷是连甄拨给连诚的嬷嬷,不在连诚院里,大清早就在自己之前先一步来寻连甄,这是怎么回事?
他往内走,越走越是不解。
其他丫鬟呢?怎不见人影?
然后便听龚嬷嬷低声在问:“小姐昨日可是有事未同老爷说?是关于少爷的病吗?”
少爷?是指连诚吧?
连诚生病了?
想到连诚若真病了,那可能与自己变成他这件事有关,江城竖耳聆听,心里也在想法子。
若真是这样,该用何理由派御医前来连府为连诚看病才合理?江城心中已在思量这些事。
思考期间,连甄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只声音比以往都要来得低了些,听起来有些没精神。
她说:“诚哥儿是不是双面人的事,我有一猜测可证。”
龚嬷嬷追问:“这……如何能证?”
“只要找到两人的不同点就可以了,诚哥儿爱撒娇,会唤我姐姐,可是沉稳安静的那个,似乎一次都未曾这样唤过我。”
江城:“……”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我成了病弱世子的白月光更新,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二合一)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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