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准冷冷的回敬了司徒巽。
司徒巽神情淡然,对面的警察看来是摸过自己的底,不过也没什么不对,毕竟知道彼此的底细是合作的前提。
安森撇了撇嘴,显然凌准的回敬让他心情挺愉悦。不过司徒巽到没有生气,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和他人的不同,他天生便缺少情感共鸣,由此产生出的疏离感让他更能客观和理性的做出判断和选择。
司徒巽并不会对感性和同理心有任何排斥或不屑,他只是纯粹的认为,没必要。同样让他觉得没必要的还有把时间浪费在寒暄和争论上,比如现在,于是他直接把话题切入了今天碰面的中心思想。www.xündüxs.ċöm
“我看过你们之前侦破的412连环凶杀案凶手的资料。”司徒巽直切主题,“周棘,华籍雇佣兵,曾经参加过多地维和行动。…这些雇佣兵在部队里不会用真名,以小队为行动单位,一般负责突袭和小范围作战。周棘的代号是saber,叙利亚维和行动中,他所在的小队有曾有一名俄籍雇佣兵,代号lance,他们共同执行过19次突袭行动。……雇佣兵不享有成为战俘的权利,一旦被俘也是死路一条,他们整个小队最后只有他个两个人活着拿到佣金。”
简行和凌准神情都十分严肃,他们所能掌握的关于周棘的资料有限,他在维和部队里的资料属于机密,雇佣公司对此管理十分严格,没有雇佣国的许可根本不会对和三方透露。乔邺盘算的没错,司徒巽手里确实有一些他们难以弄到手的重要消息。
安森抱着肩靠在椅子上,像一个置身事外的听众。
“lance的本名叫Misha·von(米沙·凡),父亲是德国人母亲是俄罗斯人。2014年随雇佣公司撤离科特迪瓦之后转行当了保镖,他的老板叫冷颉。”司徒巽说着微微眯了眯眼,少有的露出了一些表情,不过也是转瞬即逝。
司徒巽转头看了看安森,安森像个开小差的学生被老师点名似的急忙坐直,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递到了凌准和简行面前,“他就是Misha·von。”
简行看着那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神情十分冷漠,一头棕色的微卷短发,灰蓝色的眼睛十分深邃。这双眼睛,简行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思忖半晌却也没有想起到底在哪儿见过。简行转头望向凌准,凌准的目光一直盯在那张照片上,眉头越拧越紧,简行估计他是认出这个人了。
“见过?”
“嗯。”凌准声音低沉,神情严肃,“这个人和罗彧一起在江海大厦出现过。”
简行的脑中像划亮了一根火柴,恍然想起,他们一起去江海大厦找江昀送询问江明予情况的时候,江昀送曾亲自送罗彧出去,当时这个人就跟在罗彧身后。
想起一切之后,简行也明白了为什么罗彧去医院找他的时候,他也觉得罗彧似曾相识。
蒙在眼前的黑幕仿佛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些许亮光从里面透出去,虽然依旧看不清全貌,但至少一些不连贯的点被连接了起来。
米沙的身份是保镖,他被谁雇佣都可以。但是,他又和周棘之间存在联系,而周棘牵扯出的非法器官交易跟铂安医院精密相关,这一系列的关联实在无法让人相信他的身份仅仅只是一个保镖。
“冷颉和罗彧之间是什么关系?”凌准的神情十分严肃,简行甚至感受到了他周身的溢出的凌厉和锋利。
“合伙人。”
司徒巽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十分平缓,他所说的一切对他而言只是一种陈述,不带任何主观猜测,仅仅是他得出的结论,而且是正确的结论。
凌准曾经把从乔处那里得到的信息告诉给简行,他们也一起分析过司徒巽向乔邺透露的这些信息跟近期发生的案件是否存在关联,但总感觉缺点儿什么。
简行不禁又更加细仔的端详起司徒巽来,从他冷漠淡然的外表下,简行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不,是很危险。关于米沙的资料,他不可能是才得到的,他在向乔邺透露冷颉和动物园等信息时,却并没有提到这个人,真的是因为一个保镖并不重要吗?
简行认为不是。
司徒巽刻意隐瞒了米沙,是因为他很清楚取走一颗小齿轮,整台机器将无法运转,缺少一个连接点,就会留下一整片无法填补的空白。
“铂安医院和非法贩卖器官组织是一路的。”凌准不是发问,而是说出了结论。“这一点我们早就怀疑了,只是一直没有证据。……这家医院不用医保,普通老百姓一般不会去,他们的软硬件都是国际顶尖配置,对病人的隐私也十分保护,所以他们的”客户”群锁定的就富豪和权贵。之前专案组对铂安进行过搜查和信息采集,他们也很配合,从医生到病人、连清洁工都身家清白,经侦科也查了他们的外链和供应商,同样干干净净。”说到这里凌准不屑的冷笑了一声,这个结果他可不会信。
司徒巽凌准的情绪毫不在意,对于他来说察言观色就是浪费时间。
“犯罪也是需要支付成本的,恐怖组织的开销更是非常大。”司徒巽非常坦白的指出了恐怖组织也需要经营的事实,然后继续道,“没有强大的资金支持,根本支撑不下去。冷颉跟黑手党、毒枭、军火犯可都是好朋友。”
他拿起桌上安森的手机,根本不理会安森伸手想拿回来的欲望,翻到了另一些照片递到了凌准和简行跟前。“她就是冷颉。”
凌准和简行同时失窃头望过去,照片是一个身着卡其色风衣带着珍珠耳环正抬头望向镜头的女人,她眉目温婉面带微笑,仿佛看向的不是正在锁定她的电子监控,而是某个路过的摄影师捕捉美的镜头。
凌准的瞳孔猝然收缩,眉头拧到了一起,这张脸他既熟悉又陌生,那本放在书架上的《发条橙》他更是不会忘记。
司徒巽目光微动,确定的说道,“你认识她。”
凌准并不避讳,抬头回答,“见过一次。差不多一年前。”
“一年前只见过一次的人,凌队长一眼就认出来了,看来你对她的印象很深啊。”安森像一个八卦心泛滥的吃瓜群众似的来了精神。
凌准白了他一眼,“你要捡到一本陌生人落下的书想还给她,她却直接送你了,你对那人的印象也会深。”
简行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同时他也想起了凌准家里的那本书,那个不属于他的落款“L.L”原来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司徒巽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的一些,显然他对于件事的预判发生了变化,而且是向着不怎么好的方面变化。
三年前他和冷颉的较量便开始了,由冷颉单方面宣战,司徒巽惨败。司徒巽对输赢到并不怎么在意,只是一些事情发生了,而后果他责无旁贷。
“你这样的人还会管别人的死活?”
安森曾经这样问过司徒巽,虽然很不客气,但司徒巽却觉得他的提问并没有错。
你这样的人。司徒巽很清楚在别人眼中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情感、意志和行为等人格严重偏离,没有社会责任感、没有道德观念、没有恐惧心理、缺乏罪恶感和真实感情、没有悔改之心,他是一个天生的反社会性人格障碍者。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在高中时期就已经确定了自己和正常人的不同,所以他选择了学习怎么和这样的自己共处,学习怎么去控制自己,他的疏离,不只是对这个世界,也是对他自己。
只是短暂的脱离,司徒巽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把新的线索归入他的分析条目中,然而把之前的分析重新梳理了一遍,判断是否会有新的可能性出现,这一切对司徒巽来说就像修改程序中的BUG。
“一年多前,你们省缉毒大队和边境缉毒队的联合行动,凌队长应该也有参与吧。”司徒巽的消息比凌准所预料的还要灵通。他抛出问题之后也知道凌准不会正面回答,于是根本没想要答案便又继续说了下去。“素丹能撑握坤麦的村寨,冷颉帮了她很大的忙,所以之后他们村寨里所有的毒品交易,都是交给冷颉处理的。南美的毒枭和北掸邦的毒品供应链,冷颉冲当着中间人的角色,其中的利益已经足够她支付那条轻航母的开销了。”
那场联合行动是凌准离开缉毒大队的最后一次行动,当时他们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大批量的毒品暗暗涌入了内陆中心市。而且那件案子还没有结束,省缉毒大队还在盯着京港市的地下分销窝点,势必要揪出最大的分销头目。
不过让凌准心中一滞的是冷颉和坤麦的村寨之间也存在联系,而很可能他在一年前与冷颉的匆匆一面,正是冷颉代表素丹跟京港本地的毒品分销头目谈判时候。那时联合行动已经结束,可他们的交易却从来也没有停止。
“我知道乔邺让你来跟我碰头的目的,他想从我这里拿到更多的线索和资料。不过,所谓合作可不是单方面交代。”司徒巽一早便洞悉了凌准他们的目的,所以他很有诚意的把线索一一摊开在凌准他们的面前,这是他的诚意也是他等价交换的砝码。
现在,他已经把一部分砝码放到了托盘天平的一端,接下来就要看凌准他们能往另一端放什么了。
凌准转头看了一眼简行,看来空手套白狼是不行啦,还是得给点儿甜头才能继续往下聊啊。“乔处没少给你们开权限吧,我们手里的案卷资料你都看过了,还想让我说出什么来?”
“当然是案卷里没有的。”
司徒巽并不是在嘲讽挑衅,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案卷里留下的是与案件相关的证据和证词,但与案件本身看似没有关联的信息则不会留在案卷里,而这些信息却也许能够勾连起一些萦绕在迷雾之外至关重要的小小齿轮。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脑罪更新,第 119 章 【百十九】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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