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怎么办?
然后,只能站起身,假装潇洒的忍着浑身伤痛,默默离场。
可这一切又连一个怨恨的对象都没有。因为,从来没有人逼他去比赛,他只是一个单方面宣战,又中途退赛了的丧家犬。
狼狈,又可笑。
“贺理。……这个人其实挺失败的,你在课堂看到的一个认真备过课的老师,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也不是什么真的风趣幽默。”许默端着热茶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望向窗外的艳阳天,颓丧的笑了笑,“我在家里邋里邋遢的忙活了快两个月,就为了一篇学术论文,也不是真为了研究学术,不过是为了升个职、涨点儿工资。”
许默知道贺理对自己的想法,但却想不明白这个想法是因何而起,在局里食堂遇见之前,许默甚至得都不曾记得有这个学生存在,而且说是学生其实他也只是听过自己的大课而已。
许默在人生的框架里挣扎过之后,接受了普通人在天赋面前的无力和挫败,安稳的教书、生活,接受父母的安排去相亲,设想着将来要组建自己的家庭,以后陪陪老婆带带孩子,放假休息的时候领着妻儿去爸妈家里蹭蹭饭,这该是一条温馨又圆满的路。
“老师。”贺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依旧是那种不疾不徐的说话节奏,像一杯水,不冰冷也不炙热,甚至都不温暖,但却让人平静。而这样的声音却是击碎了圆满设想的子弹,留下一地的碎玻璃,是赤脚踩上去还是转身就走,许默竟然犹豫了。
这种犹豫不决让许默十分厌恶,他讨厌那种黏糊糊的焦虑,可这种焦虑又像影子似的一直跟着他、缠着他,让他更加厌恶自己。
许默的声音变的极冷,“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不想和一个男的谈恋爱,不想为此毁了前途、不想被人指指点点,我拒绝了你,可又很享受你围着我转的感觉。…既不想付出,也不想承担风险,但又想要被关注、被追捧。……贺理,看清楚,这就是真正的许默,自私又贪心。”
许默把内心的烦闷一股脑的宣泄出来,像个人渣似的坦白一切,破罐子破摔。
太憋闷了,陈年旧事被翻出来,被恶意挖掘,被肆意猜测,曾经的自卑和不甘,原以为都已经埋进土里夯实了,却轻轻一碰就土崩瓦解。已经退到墙根儿了,却还要被撕掉粉饰,露出难堪的丑态。
“老师。”贺理的声音依旧淡淡的,点不着火也激不起涟漪。“我不会强迫你接受,你也别赶我走,好吗?……就只把我当成你的一个学生。”
长久的沉默之后,许默挂断了电话。
贺理的手机在耳边停留了很久,终于还是无力的放下了。他其实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只是没想到会这样的快。
贺理也问过自己,是因为什么喜欢上许默的呢?但细细想来,喜欢真的需要理由吗?其实不需要吧,一见钟情不就是……见到了你就已经爱上了你吗。
现在的许默和贺理各自被围困着,是现实意义上的,也是心理意义上的,但被围困的又何止他们呢。凌准和简行驱车行驶在道路上,却也被围困在了案子里。m.xündüxs.ċöm
简行勾掉了地图上的第五个标记,按照照片发布日期排序的地点他们已经“打卡”了五处,路线有点乱,按照导航开下来他们真的像在漫无目的的兜风。而这五处有路牌、路灯、公交站、市民广场还有十字路口,完全没有规律。
“这不对啊。”凌准把车停在了路边打起了双跳,从简行手里拿过平板,皱眉道,”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完全没有规律。”
简行也是叹息,他昨晚也按着照片逐一对照希望能找出点什么线索,结果一无所获,现在到了实际的地点,把周围环境都看了个遍,依然还是没有线索可寻。
“你说,我们会不会根本就理解错了?”简行看着低头研究地图的凌准问道。
凌准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平板还给了简行,“这些照片的发布日期都在近半年,在此之前也发了一些照片,根据老姜他们的分析,那批照片基本拍的不是国内的某处。他在半年内集中发布京港市内的照片,一定是有原因的,就算是驴友也不会发路灯的照片打卡吧。而且,930案和新楼封锁的照片还客意做了推送。……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简行能明白凌准的感受,越是欲盖弥彰越是有大事发生。
“还继续兜吗?”简行问。
凌准看着车前的路想了想,“兜。……哪怕什么都没有,也得都排查了才算数。”语气十分坚定,搞刑侦的没那么多花样,把能排查的都排查,一丝一毫都不能遗漏。凌准虽然是半路出家,但既然干了刑侦就没有嫌苦怕累的道理。
简行自然是无条件跟随,于公于私他对凌准都是十分信任和支持,因为这男的从没让他失望过。
凌准发动了车子向着下一个标识地出发,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王峥发来信息,他和林哲已经出发去往大角星广场公众号负责人所在的中川市。
中川和京港相隔几千公里,还是跨省协查,凌准现在只希望他们能从这个负责人身上找出些线索来,否则真是两眼一摸黑。
凌准觉得罗荫一定是他们的灾星,自从碰到他就没一件好事儿。嗯,除了白捡一对象这事之外,处处膈应他。掰手指头算算过两天他就要上庭受审了,可算是要把这瘟神送走了,真是要去庙里烧个香,这辈子都别碰面了。
开车又绕了三四个标记点,一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想着下午还有重要的事,凌准带着简行就回局里了,去食堂吃了碗面回到办公室整理了一下资料就等着司徒巽上门了。乔处交代的事可不能敷衍,而且凌准也想从司徒巽那里再弄点儿罗荫的料,怎么的也得留个后手。
司徒巽非常准时,下午2点整来到了支队办公室,姜路把他和安森领到了小会议室。
简行跟着凌准去了小会议室,司徒巽看着他们进来,没有多余的招呼和寒暄,只是坦然的看着他们落坐。安森到是非常的热情,又是你好又是Hi的打着招呼。
安静的观察对方一直是简行的习惯,源自他的职业特性。司徒巽端正的坐在会议桌前,双手交叠的放在桌上,整个人看起来很放松,他的神情既不冷漠也不热情,就仿佛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简行注意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并没有多么锐利的目光,却让人有一种不自觉想要回避的感觉,因为他的注视会让对方觉得完全被看透了。
“这是我的同事。简行。”凌准向司徒巽和安森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简行,然后开诚布公的说明了今天碰面的目的。“我不喜欢绕弯子,既然是合作就别试探来试探去的,咱们各自都亮亮底牌,能凑成个王炸自然就皆大欢喜了。”
凌准说话的时候,简行时不时的看着他,更多的时候是暗暗的观察着司徒巽和安森的神情和反应。司徒巽几乎一直保持着他们进门时的冷静和沉默,而安森则显然越听越兴奋,几乎跃跃欲试起来。
凌说完,安森大为赞同,手舞足蹈的仿佛一个脱口秀演员。“凌队长,你说的没错。我和司徒就是来和你们合作的,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凌准知道安森他们的意图,FBI想在我们的地盘上抓他们要抓的人,自然要听从我们的安排,所以安森这么积极的主动示好,也不过是他的策略。
坐在对面的两个人,谁都不好应付,凌准对此十分清楚。
司徒巽露出了淡到不能再淡的一抹微笑,目光落到了简行身上,“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
简行竟一时哑然,他确定自己刚才的观察十分小心,并不易被人察觉,因为在过往工作的过程中会遇到对视线十分敏感的病患和分析对象,过于明显的注视会让他们产生抵触情绪,继而变的难以继续沟通交流。
凌准看了看司徒巽又看向简行,简行笑着对他摇了摇头,凌准才又转头望向对面的司徒巽和安森。
简行对司徒巽礼貌的笑了笑,“可能是我的职业习惯,如果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
“心理咨询师还是精神科医生?”司徒巽像是问了,却并没有要简行回答的意思,径自继续说道,“……法院在审理重大案件时,地方检查官或是嫌疑人的律师,会要求第三方机构或专业人士给嫌疑人做精神鉴定,以判断他们是否患有精神疾病,是否需要承担刑事责任。……你,应该就是那些所谓的专业人士之一吧。温和、亲切、有礼貌,这是你们的‘服务包’吗?”
简行抿嘴笑了笑,虽然已经从凌准听说过这个司徒巽的敏锐和尖锐,不过亲眼见识到还是会……非常不爽。
笑着咬牙在心里感叹一句,哇,真刻薄。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脑罪更新,第 118 章 【百十八】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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