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难不在骤然撞上一只什么也没穿的白罐时失去反应能力。
女巫也是人。
但女巫是个正经的人（？），并具有相当的自我管理意识。因此，她只愣了至多一秒，就镇定自若地后撤一步，将眼神牢牢固定在对方的脸上：“啊，嘿，哥们儿，你的起床气确实越来越大了。”
——连你那对快要戳到我身上的胸肌都显得怒气勃发呢。
当然，这句话被她吞了回去，以免给哈皮.霍根增加额外的性向。
“……也不一定是起床气。”安东尼嘲道。
“啊？”
“……”
“托尼？”阿莱克斯狐疑地打量他。
“……没什么。”
高大的男人似乎突然就从生气状态中解脱出来了。他的气息平稳下来，抬手轻轻拉伸了一下脖子，然后，无比自然地揽过挚友的肩膀，以一个十足亲昵的姿势裹着对方朝屋里走去。
“你要给我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他问，在感觉到胳膊下传来些微挣扎时，他从善如流地松开了钳制，径自去吧台兑了两杯咖啡——其中一杯加了三份浓缩。
顶着哈皮脸的女巫找了张塞在窗户右侧的椅子坐下。她看似闲适地架着腿，脑子里却正在演练第六十二种逃跑方式。
——但他真翘啊。她忍不住想。
安东尼.真翘.斯塔克端着两杯咖啡回来了。他把颜色比较浅的那一杯分给了她，转身坐在了她对面的高背椅上。
“要给我看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谢天谢地，他抓了一条浴巾盖在了自己腰间。
阿莱克斯清清嗓子，浮夸地从夹克里掏出一份文件：“哒当~看看，一份很有意思的合作协议书。”
安东尼接了过去，不置可否地翻了几页，“所以，你消失的这半个多月，就是和——”
他翻回封皮，皱着眉确认了一下这个拗口的名字：“和这个，‘弗吉尼亚复兴咨询有限公司’*谈合作去了？”
“不，这是意外之喜，他们主动撞上来的。”阿莱克斯睁眼说瞎话，“我是碰上了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就跟着他们的队伍走了几天。”
“唔。”安东尼随口问到，“老朋友过得还好吗？”
“好极了，”阿莱克斯继续胡扯，“虽然瞎了一只眼，头也秃了，但有了好多孩子，生活又充实又热闹。”
“……”安东尼挑了挑眉，将协议书的最后几行看完，抬手将它扔到一边：“所以，你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把旧金山的，那什么，对外宣传和舆情建设，交给这家不知底细的弗吉尼亚复兴咨询有限公司？”
“这正是我想来和你商量的，”阿莱克斯说，“首先，他们不算完全不知底细——有几个我搞物资时合作过的伙伴在那家公司任职，我保证他们是可靠的；另外，他们在条款上拿出了挺大的诚意，托尼，我们完全可以用我们喜欢的方式约束他们。”
“那几个老家伙——那几个在战争初期，千里迢迢，不知道填了多少条人命才带着半副身家来投奔你的老东西，这段时间在城里煽动些什么，你是清楚的吧？”她眯眼看他，“你懒得管这些，我知道，我们可以把这些琐碎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你说呢？”
安东尼看了她两眼：“……行吧，我会考虑的。”
……
听起来就像是绝对不会考虑的样子。
不过，阿莱克斯没有多作劝说，反而开开心心地一口喝干杯子里的咖啡，甩了甩胳膊，踢踢踏踏地往门口走去：“那你慢慢看，我先走了，布丽坦尼小甜心还在等着我呢。”
“……哈皮。”
“嗯？”
阿莱克斯一只手搭着门框回头，表情无辜得无懈可击。
兴许是陷入全面战争的缘故，这个世界的安东尼、哈皮、佩珀、她自己，都比那个世界的要高上一点儿。
眼下，这个确实高大的黑发男人靠坐在高背椅上，明明椅子是足够宽敞的，却硬生生被他坐出了一种……拥挤的压迫感。
光影将他的肌肉凿出一种雕塑般的质感。他微微敛着下巴，表情藏在了阴影里，只有那双蓝色瞳孔是清晰的，灼目的。
女巫后颈上细小的寒毛逐个立起。
“有什么甜蜜的临别赠言要送给我吗，伙计？”她笑着问。
“……”
“告诉佩珀，我很乐意做她公司开张的第一个单子，以后这种事儿让她直接来找我就行。”他讥诮地咧了咧嘴，“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我又不会像她冲我大喊大叫那样冲她大喊大叫！”
“……啊，啊哈。”阿莱克斯露出一个被戳穿了的尴尬笑容：“我就和她说……我说了骗不过你了！”
她挥了挥手：“我不管了不管了。你们俩，自个儿吵去。”
——————————————
二十分钟后，阿莱克斯当真牵着一个漂亮的金发姑娘，亲亲密密地回到了她在旧金山的住处。
或者说，哈皮.霍根在旧金山的住处。
关上门后，她先是小声对金发姑娘布丽坦尼说了声抱歉，随后，她巡视了一圈门窗，并消无声息地释放自己的血源魔法。
感谢梅林，斯塔克的科技天赋大多是围绕着金属展开的，这让她有自信在旧金山范围内短暂开辟一个不被监听的空间。
布丽坦尼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大个子绕屋一圈、念念有词，但她没有开口询问。这是一个非常聪明且忠诚的姑娘——在旧金山，许多人听说过她与佩珀争风吃醋的八卦，这两个火辣的金发女郎似乎总在抢夺同一个男伴；但没什么人知道，佩珀曾经救过布丽坦尼母亲的性命。
连安东尼都不知道。
……大概吧。
没有在哪儿突然开出一团宝石花的阿莱克斯放心了。她回过身来，示意布丽坦尼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我遇上了一些麻烦，无奈之下请佩珀帮了个忙。”她简单地将前情提要一句带过，“如今，复兴公司的合作计划书已经提前躺在安东尼的房间里了。”
布丽坦尼点了点头。
“现在，我想要拜托你仔细回忆一下，在我离开的半个多月……”阿莱克斯抬眼，缓慢而清晰地询问：“安东尼他，始终待在旧金山吗？”
布丽坦尼感受到了对面人的郑重。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仔细地将自己的回忆来来回回串联了三遍，才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我想……是的。”
“我可以以例行抽查的名义，去调取所有人进出大厦的记录和监控。”布丽坦尼补充道，“我记得斯塔克先生没有给自己监控豁免……最迟明天这个时候，我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佩珀离开后，布丽坦尼接过了佩珀的部分职责，如今，她是斯塔克集团最有权利的秘书官之一。
“谢谢你，布丽坦尼。”
“除此之外，我还想要一些大厦之外的记录，”阿莱克斯提醒道，“人们自发用手机、相机记录下来的，而不是来自于斯塔克监控体系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布丽坦尼顿了顿，有些紧张地询问道：“哈皮，是……斯塔克先生的身份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阿莱克斯安抚地拍了拍金发姑娘的肩膀，“大厦里的绝对还是那个世界上最聪明也最讨人厌的安东尼，我保证。”
布丽坦尼放松地塌下肩膀。
一个多小时后，布丽坦尼推开门，给倚靠在门框上、穿着浴袍的哈皮.霍根飞了个吻，风情万种地离开了这栋公寓。
————————————
时间就这样不快不慢地过着。阿莱克斯顶着哈皮的身份，时而出出任务，时而去找两位“挚友”杀杀时间，时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第无数次尝试联络魔法侧的亲友。
旧金山依旧纸醉金迷。旧金山之外，也依旧有很多人绝望痛苦地死去。地球变得越来越荒芜，但人类始终没有放弃反抗。
然而，某一个早晨，正趴在外星联军营地外围鬼鬼祟祟的女巫接连收到了来自佩珀与布丽坦尼的讯息。
她顶着不妙的预感，飞快地读完了内容——
“梅林的无头鬼！”她小声咒骂，一边利索地挥动魔杖：“幻影移形！”
半小时后，“哈皮.霍根”出现在旧金山城高耸的界膜之外。她抬起右肘验过身份，原本打算直接往城里最醒目的那栋建筑赶去，却被街上鼎沸的人声吸引了注意。
她思索了几秒，就近找了间空置的屋子换好一身低调的工装，压着兜帽，顺势混进了□□的人群。
没错，□□。
为避免遭到外星科技的拦截，佩珀与布丽坦尼给她发送的讯息都十分隐晦且简短。她们只用暗语提到了旧金山城内持续发生针对安东尼的大规模□□，却没有提及详细的事因。
阿莱克斯混在□□的队伍中，很快整理出了事情的脉络：一个小混混对没有购买绝境病毒的女孩儿拳打脚踢，没想到被巡城的钢铁军团制止，自己的恶劣行径也被女孩儿拍摄下来，发到了网络上。他承受不住网络上人们的声讨，羞愤自尽——未遂——他的父亲悲痛欲绝，便抱着奄奄一息的儿子跑去斯塔克集团要说法。
安东尼收治了那个小混混，并且给了这父子俩三十天的绝境病毒使用权，买他们闭嘴。
如今，三十天差不多过去了，混混儿子好得七七八八了，但他想……鬼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他宣称自己再一次陷入了被网暴的悲痛中，嚷嚷着要跳楼。
这队伍，就是父亲吆喝组织着，去劝儿子别跳的。
阿莱克斯混在队伍里，只觉得整件事情的逻辑堪比当年进入学院休息室的口令，变幻莫测，叫人摸不着头脑。但被煽动起情绪的人们是不讲道理的——也或许，道理分明就摆在人们身边，可习惯了不劳而获的人们更愿意讲讲利益。
“没有绝境病毒，就不会有这出惨剧了吧！”
“斯塔克没有权利操纵我们的身体！”
“他是个魔鬼！他一定和外星怪物做了交易，在我们身上进行恐怖的人体试验！”
……
你们住在这个昂贵的罩子下头、领着分发的食物、甚至最初享受绝境病毒带来的好处时，都没这么独立有主见呢。
阿莱克斯冷眼瞧着身边激愤的人群，很快随着他们抵达了斯塔克大厦。
混混儿子选择了斯塔克大厦周围最高的一栋楼作为起跳点。
当事父亲排开众人，拿着高音喇叭，先是声泪俱下地控诉斯塔克与绝境病毒如何邪恶、如何毁掉了他们父子俩的生活，再捶手顿足地喊话楼顶的儿子，求他不要冲动。
儿子也端着个喇叭朝下哭喊，回顾了一下温馨的、难以割舍的家庭生活，再哭诉斯塔克毁了他的人生。
父子俩的说辞句句暗藏机锋。人们的情绪被起起伏伏地调动着，很快，人群中出现了“斯塔克交出绝境病毒滚出旧金山”的声音。
但这应该还不够。阿莱克斯提高警觉，手指紧紧压着袖子里的魔杖，人群还需要一个爆点……
突然，靠近斯塔克大厦一侧的人群骚动了起来。
——安东尼出来了。
阿莱克斯抬头，眯眼看着银白色的战甲从头顶略过，稳稳降落在那个混混儿子身边。
……他确实英俊得像个神祗，她想。
显然，这么想的人不止阿莱克斯。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口号声瞬间歇了一半。
安东尼似乎在和那少年说着什么。
扩音喇叭被安东尼轻而易举地拿掉了，他们的对话无法清晰传到人们的耳朵里。但单单从肢体语言看来，安东尼显得……十足的傲慢。
……是，没错，他一直都是这样。
可眼下，他穿着银白色的共生体战甲，带着“强者”的标签，站在一个身姿佝偻瘦小的少年面前时，就显得特别惹人憎恶了。
人们的议论声又大了起来。
阿莱克斯看到安东尼伸出了手，在那位被他衬托得活像个掉毛鹌鹑的混混少年的肩膀上拍了两下，颇有些不以为然地一边说了些什么，一边转身。
……不妙。
她仅仅花了0.1秒不到的时间调整好杖尖的朝向：“羽加迪姆勒维奥——”
楼顶的少年突然痛叫一声，以一个在阿莱克斯看来相当好笑的姿势往外一歪！
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呼喊；那位父亲白眼一翻，软绵绵地昏在了地上；安东尼反应很快地转头、抬手，共生体战甲像水银一样倾泻而出！
“——萨。”
无形的、得到另一个世界馈赠的魔力弹射向上，非常完美地将混混少年打回了楼顶。
斯莱特林加一百分。
女巫重新将魔杖藏回袖子里，在心里大声宣布！
——以麦格校长不情不愿的口吻！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综英美]钢铁的新娘更新，第 61 章 第 61 章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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