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敦在众人不易察觉的察觉的情况下,嘴角轻轻往上提了一下——这个笑容不是出于对敌人蔑视的笑,而是对晋朝国内情况,现下形式的了然于胸……
是的,除了甘卓和陶侃两人那儿,还屯集着尚且能成气候的兵力外,建康朝廷还能往哪调兵呢?倒是没想到,以刘隗和戴渊为首的内阁首辅居然会安排司马承这样一个“软钉子”置于南昌之侧的湘州,还想派他趁王敦大军攻伐建康之际,去掏了王敦的后方武昌。
王敦这一方包括钱凤兵在内的核心层在获悉建康朝廷将要三管齐下对付他们时,都慌不可支;倒是王敦安抚大家说:“朝廷此番阵仗,看似凶险,但我们切中要害,寻着方法,自然可以以三两拨千斤之势,转危为安。”
言闭,王敦速速派人寻来“一个人”,写了“一封信”。
信是写给广州刺史陶侃的。旧年间王敦与陶侃曾一同剿匪(杜弢),有过些许交情,王敦在信上写道:“豫州刺史祖逖因陛下听信奸臣谗言而被害。敦此次出兵只为‘清君侧,明视听’;若得奸人首级,以慰祖逖在天之灵,则敦立刻撤兵。
敦亦知陶兄受命于朝廷带兵北上建康解围,君令不可抗,只望陶兄多给敦几日,敦绝不踏进建康城半步,只要除去奸人,敦愿于陛下面前领罪,任罚……”
建康朝廷调遣的圣旨先一步到达广州,大军已动,陶侃是在北上的途中接到王敦的书信的……看着山关重重的北上之路,陶侃心绪凌乱,在不知不觉间,绝非刻意而为之地,整支大军都放慢了行军的速度。
另一边,王敦寻来的人也急急赶赴了梁州襄阳。此人名叫甘昂,是梁州刺史甘卓的侄子。
甘卓本就是个优柔寡断之人。上一次王敦邀约他一同起事,攻伐建康,本来满口答应地好好的,怎知在起兵的最后一刻却就变卦了。
王敦对这样言而无信之人本来就大为恼火,但忌惮他手里的兵权,怕此刻他又为朝廷所用,所以派他的侄子前去做说客,稳住他。
甘昂一介书生,又不会骑马,乘着马车一路狂奔至梁州襄阳时,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已经快被颠散了,特别是感觉不到就是自己的臀部,仿佛已经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
甘卓看到甘昂一副狼狈的模样,一路跌跌撞撞,几乎是连拖带扶被两个人人架到甘卓的面前,所有人看他的这幅模样和这个阵势,都以为他是屁股挨了板子,逃难来的。
甘卓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迎,架着甘昂走来的两人双手一放,甘昂下半身像是没有了知觉似的眼看就又跌坐在地上,与此同时,迎面而来的甘昂赶忙双臂一伸,将他扶住……
就在此一瞬间,甘昂仰面直视着甘卓的眼睛,大哭道,“伯父,千万不能出兵,前往不能去建康啊……
那建康朝最忌惮拥兵自重者,想一想当年的江州刺史华轶是如何被朝廷视为毒瘤、芒刺,非要连根拔除才算方休(几个儿子全被杀死)……
那王敦早年间就是平华轶的主家儿,可结果怎样?还不是飞鸟尽,良弓藏;至如今落得个兔死狐悲的惨境,难道伯父亦要步他的后尘?
伯父近些年兵强马壮,早已被建康朝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正欲设法铲除而后快;此番被朝廷征调去平‘敦乱’,就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卂渎妏敩
何况,那王敦骁勇,连年征战在外,伯父若真与之为敌,正面较量,又能有几分胜算?
侄儿急行奔走,千里相告,就是希望伯父及时醒悟,切莫着了朝廷的道;此时坐视建康朝廷与王敦相争,这才是伯父坐享其利的最佳选择呀。”
甘昂说得声泪俱下,涕泪模糊;而双臂搀着他的甘卓亦是听得脊背发凉,冷汗直冒,亦是红了眼圈,下颚在抑制不住地颤抖,搀扶着甘昂的双手也越发用力地握紧了。
此时在场之人,看到此刻上演的叔侄情深,也都纷纷动容。
此情此景极具讽刺,可真谓:
真涕真泪著伤心,
假情假意扮慈悲;
呜呜咽咽动人情,
惶了一世聪明人。
其实,此时无须王敦费心周折安排甘卓亲近之人前去劝说,就凭眼下王敦兵临建康城,占尽上风的局面,甘卓也不敢贸然出兵,与王敦正面较量,所以他把军队驻扎在武昌以西,虽锣鼓敲喧天吼声震地,却寸步未动。
而他的侄子甘昂却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他是受托于王敦,为王敦办事儿来的;此刻就算甘卓知道他这儿侄儿的所来何处,但他泣诉的那番话,字字句句言之凿凿,又何尝没有道理?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晋起龙骧更新,第八十九章 “四两拨千斤”解危局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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