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她曾经的那个哥哥,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他被家人接走的那天,她记得哥哥趴在车窗上不停地冲着她挥手,嘴里还在说着什么,可她一句也没有听见,只顾追着车子哭喊。
自打被人丢弃后,她把那个哥哥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每天一睁开眼不吃不喝也得先去找哥哥,只有看到他,她才能安下心来。
小小的、无依无靠的她,把他当成了她的依靠,当成了她的全部,她无条件地信赖他,只信赖他。
哥哥走后,那时她还小,理解不了太多,她偏执地以为是哥哥不要她了,被人丢弃的创伤还没有抚平,再次遭到抛弃,她的心死了,所以她一直都不愿意再想起他,刻意将他给遗忘在了那段伤心不已的岁月里。
哥哥离开的那天,非常地突然,她只知道哥哥那天眼睛红红的跟她说,要她以后勇敢一点儿,坚强一些,打雷的时候如果实在害怕就把眼睛闭上,耳朵捂上。
还说让她快快长大,长大了就再也不怕打雷了。
她还记得她当时在他面前耍赖说:“不行,长大了我也怕,我就要哥哥抱着我。”
“哥哥长大了要娶媳妇,就不能再抱你了,所以你自己要学会照顾自己。”
她却眨着眼睛没羞没臊地对他说,“那等我长大了给哥哥做媳妇吧,这样哥哥就可以一直抱着我了。”
当时他抚着她的小脑袋,红着眼睛笑话她,说她不害羞,还伸手刮她的小鼻子,两人正说着就走过来两个大人,身后还跟着孤儿院的工作人员。
然后哥哥跟她说,要跟那两个叔叔去办点儿事。
她不愿意,也要跟着一起去,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就呵斥她,让她乖乖站那里等着。
她一开始站在那里不敢动,后来看见孤儿院的大门被缓缓打开,门口停着一辆小汽车时,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拼了命地往门口跑。
那时哥哥已经上车了,她看见车门合上后,哥哥在车里向她挥手,嘴巴一张一张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拼命的跑,想要追上他,想要跟他在一起,可是最后她摔倒了,被追上来的护工阿姨给抱着了,孤儿院的大门在她的面前重重地关上了。
她只感觉那扇门将她跟哥哥隔成了两个世界。
小小的她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绝望。
自打哥哥走后,她就生病了,不吃也不喝,发着高烧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哥哥回来”。
就那么病了半个多月,后来慢慢好转了一些,可是整个小人儿却总是闷闷不乐,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上午,不哭不闹,脸上一天到晚几乎都只有一个表情。
她听见护工阿姨说她可能是被发烧烧坏了脑子。
其中有一个姓李的护工阿姨对她格照顾一些,似乎也懂她的心思,没事时会逗她说说话。
有一天李阿姨问她想不想去她家里玩几天,她家里也有一个哥哥。
一听说哥哥这两个字,她的眼睛立马就亮了,她使劲儿地点着自己的小脑袋。
后来李阿姨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孤儿院的负责人同意她将她带回家。
就那样,她跟着李阿姨来到了她的家里,看到了李阿姨口中的哥哥。
这个哥哥却不是那个哥哥,她很失望,但她没有说出口。
李阿姨家的这个哥哥见家里来了个小妹妹,非常地开心,将自己的玩具以及自己藏起来舍不得吃的零食都一股脑地塞进了她的怀里。
一家人都宠着她,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地丰富了起来。
相处了几天,她在心里慢慢地接受了李阿姨家的这个哥哥。
后来时间到了,她得回孤儿院了,虽然心中很舍不得,但这一次她倒是没怎么哭,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属于那里的,哭是没有用的。
李阿姨只是好心把她接过来玩几天罢了,时间到了她就得回去。
倒是李阿姨家的哥哥一听说要把妹妹送回去,哭得可伤心了。
他求完妈妈、又去求爸爸,让他们把小妹妹留下来。
那时李阿姨跟叔叔的日子也不好过,可是他们最后还是一咬牙,一家三口跑去福利院把她给领养了。
然后他们就变成了她的养父养母,从那时起她终于有家了,又有了一个也同样很疼爱她的哥哥。
所以从那时起,她就将孤儿院里的那个哥哥给刻意地“忘记”了,不想也不提,就好似他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一般。
今天若不是陆九城提起他的过去,她还真想不起来她在最孤独难过的时候,也有一个哥哥给过她温暖,守护过她一年的时光。
现在想想,那个小哥哥当时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哪里有能力带她离开啊。
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连想都不愿想起他,还真是没良心啊!
想起陆九城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寻找姜婷,她跟那份梗在心头20多年的刺痛,突然间就和解了。
毕竟那时的他也只是个孩子,一个孩子又怎么能护得了另一个孩子的周全呢。
时间都过去了那么久,她真心地希望他一切安好。
“你在想什么?”一道冷冷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
苏枝回头见已经沐浴过的陆九城一身睡袍很随意地裹在身上,深䆳的眸子在她的脸上来回探究。
“没想什么。”苏枝起身端起碗筷往厨房里走去。
陆九城跟在她身后,身子斜斜地靠在厨房的门框上。
他刚才在她身后都站了好大一会儿了,如果他不出声,他相信她这会儿还在那里出神呢。
外面的传言是不是让她感到不舒服了?
“姜婷一个人住在外面我有点儿不放心,想让她住进老宅,她跟我妈相互都可以有个照应,为了让她尽快适应,我这几天才会一直陪着她回老宅,可能给你造成了误会,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提前跟你说明一下,让你误会了。”
这是陆九城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解释这些琐碎的事情,要知道以前的他从来都不屑于向别人解释什么。
“好,我知道了。”
苏枝边洗碗边回了一句。
她没想到这个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男人,居然也会如此地重情重义。
他居然还将姜婷给带回陆家老宅,安排她跟陆夫人生活在一起,看来他还真是把姜婷当亲妹妹了。
只是她感觉那个姜婷好像并不想只把他当哥哥。
陆九城看着她的背有些发怔,这个女人就用这么用一句话把他给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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