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听到那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姐”字,莫名的情绪如潮水般在任爱珍心间涌动。

  她霎时间热泪盈眶,疯了般向任建军的方向跑来。

  跌跌撞撞、踉踉跄跄。

  “姐!”任建军迎了上去,及时接住了腿脚本就有伤,跑得太急险些摔倒在地的姐姐。

  任爱珍顾不上身上的痛楚。

  泪水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颊上流淌着,她剖心泣血地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反反复复对比男人和记忆中那个小男孩的样貌。

  “小军,真的是你吗?”任爱珍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地砸落在地,颤着手抚着任建军的脸,“我是姐姐啊!小军,姐姐终于见到你了。”

  “小军!”

  好不容易找到失散多年的姐姐,任建军泣不成声。

  他死死地抓着姐姐,以表达自己的悲痛喜悦之情。

  任爱珍想到了什么,蹲下身就要检查弟弟的膝盖,又顾及到周围都是人,不敢撩起他的裤子:“小军,你摔得那么严重,都流血了,还疼不疼啊?”

  “骨头没摔伤吧?”任爱珍担忧追问。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身上的伤要严重得多。

  任建军愣了愣,反应过来姐姐说的是当初那辆载着她的面包车远去,他在车后拼命追赶,被石头绊了下,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当时确实是流了些血。

  姐姐到现在还记挂着。

  他怨自己年纪小、跑不快,恨自己不看路摔倒,日日夜夜活在悔恨当中。

  姐姐只担心他疼不疼。

  任建军哽咽难言:“姐!对不起,姐,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小军没用!姐!”

  “不!我们家小军有出息了,是个英雄,你保护了那么多人,就是在保护姐姐。”任爱珍泪水涟涟地看着三十年不见的弟弟,“小军,姐姐为你感到骄傲。”

  任爱珍摸了摸任建军鬓边的银丝。

  “你都长白头发了。”

  “长大了,也老了。”任爱珍拍了拍任建军的肩,“都长这么高了,比姐姐高出了一大截,上次见面,你还是个几岁大的小孩子。”

  “姐。”任建军眼眶泛着热意。

  在姐姐面前,他就像曾经那个小男孩一样。

  “妈妈呢?”任爱珍往后面张望了又张望,没看到记忆中的身影,神情有些黯然:“也是,妈妈年纪大了,不要折腾她大老远过来接我。”

  “妈妈一定在家里等我吧?”

  “我们快回去见妈妈吧?一定等着急了。”任爱珍说着就要拉着弟弟的手回去。

  只是,她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坐飞机。

  提及无辜惨死的母亲和弟弟,再看着姐姐脸上的期待神色,任建军几乎涕泗横流:“姐……”

  弟弟哭得这么凄惨,任爱珍无措极了。

  “不哭了,不哭了,小军,姐姐这不是回来了吗?姐姐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姐姐没事的。”

  一顿安抚,任建军总算停止抽噎,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他该怎么跟姐姐说妈妈已经……

  她能承受得了吗?

  接机的人和旅客陆陆续续离开,任爱珍轻拍着弟弟的脊背,注意到有两个年轻人一直跟他们站在一起。

  任爱珍看了看戴着帽子的穆辞年,又瞧了瞧华昭昭。

  “珍姐。”华昭昭扬起笑脸。

  任爱珍有些拘束,还是忍不住道:“姑娘,你看着真面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珍姐,这说明我们有缘分,我也觉得您很亲切。”

  华昭昭杏眸染上雾气,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

  任爱珍有些受宠若惊。

  手想在衣服上擦一擦,又想起在飞机上擦洗过,衣服还是在矿场干活时穿的那套,灰扑扑脏兮兮的。

  她的手和衣服保持着一定距离,看向一边的穆辞年。

  “小军,这是我们的弟弟吗?”

  “不是的,姐。”

  任建军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哑着嗓音开口:“刚刚忘记介绍了,这是我的兄弟穆辞年,这是辞年的妻子,我的义妹,华昭昭。”

  “这回多亏了他们,我才能找到你。”

  “穆总?穆太太?”

  得知两人身份,任爱珍当时就“扑通”一声跪下:“穆总!穆太太!你们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呐!谢谢,谢谢你们!以后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们。”

  回想在矿场里暗无天日的岁月,任爱珍作势就要再给夫妻俩嗑几个头。

  “珍姐,您这是做什么?”华昭昭眼疾手快地将珍姐拉了起来,“我们接您回来不是要您当牛做马的。”

  任爱珍还要再跪。

  华昭昭只好微微蹙起眉头,不赞同道:“您是姐姐,向我们下跪,不是折我们的寿吗?”

  “你们特地派人去赎我,还亲自来机场接我。”

  任爱珍不禁潸然泪下:“穆太太,您和穆总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还不清啊。”

  华昭昭一手扶着珍姐的身子,一手轻柔地擦拭着珍姐脸上的泪水。

  “回来了就好,珍姐。”

  “我认了任局长做大哥,以后您就是我的姐姐了。不用那么客气地叫我‘穆太太’,叫我昭昭吧?”

  “姐姐?”任爱珍更加茫然无措,“穆太太,您,您不嫌弃我吗?我,我……”

  她一把年纪,浑身的病,老、弱、脏、臭、丑……

  还在国外经历了那么多的男人。

  任爱珍想过的,就算有幸回归故土,迎接自己的很可能是排斥、唾弃、鄙夷……他们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好像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再也回不到从前。

  可穆太太,堂堂首富夫人,居然对她这么友好,还亲切地叫她一声“姐”。

  任爱珍所遭受的白眼太多了,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善意。

  “我怎么配做您的姐姐?”

  她这话不带半分暗讽,是真心觉得配不上。

  华昭昭挽住任爱珍的手:“怎么会不配?您比我要勇敢坚强,我应该向您学习。”

  前世在珍姐的照顾开导之下,自己才重新振作起来的。

  一个12岁的孩子,原本父母疼爱、弟弟友爱,一夕之间沦落到异国他乡,成为玩物、苦力。

  珍姐从未放弃过希望。

  “您就是我的姐姐。”华昭昭嗓音很轻,也很坚定。

  泪水在任爱珍的眼眶里打转,在被鞭打、被辱骂时,她没有掉过一滴泪,听到这一声“姐姐”,眼泪却不争气般流个不停。

  原来这个世界还是很友好的。

  “珍姐,我们先上车去医院吧?”华昭昭没再擦拭她脸上汹涌的泪水,任由她狠狠哭了一场,等珍姐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才提议去医院检查。

  “去医院?”

  “姐,这三十年来,你吃了太多苦了,看看你手上的这些伤……”一旁的任建军拉起姐姐那干枯如树皮的手,滚烫的泪水当时就砸了下去。

  他哽咽了一下:“姐,我们必须去医院看看。”

  “不碍事,小军,姐姐没事。”任爱珍一心惦记着要回家见妈妈,也不愿再浪费他们的钱,“姐姐好歹全手全脚地活着回来了。”

  “姐姐也没想到能活着回来。”

  说着,任爱珍看着宛若宫殿般宽敞明亮的机场大厅,不住地呢喃:“这里就是华国,祖国变化真大,跟从前完全不一样。”

  “姐,改天我再带你到处走走看看。”

  “现在我们得去医院了。”任建军小心翼翼地将姐姐搀扶着,带着她往门口走去,“你这一身的伤,得治。”

  “姐休息一下就好了。”任爱珍好多年没看过医生吃过药了,不管什么病都是硬扛着。

  她都不清楚现在看医生需要多少钱。

  为了赎她回来,已经花了太多钱了。

  “医院那边都联系好了,就等着咱们过去,你不去,钱也白交了。”任建军猜到姐姐心疼的是钱。

  任爱珍无奈又感动。

  只能盼着自己的身体不要有什么大病,她不想回到故乡成为弟弟的拖累。

  那样的话,她宁愿死在外面。

  走出了机场大门,在马路边等候车辆到达时,任爱珍目瞪口呆地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这,这,这是华国?

  “我记得两三层房子已经很高了。”任爱珍完全无法将三十年前的街道和现在的重叠在一起。

  以前都是茅草屋、土房子、石头房、砖头房……

  现在这……

  任爱珍仰着头一层一层地数着,吃惊地发现居然有三四十层,担心数错,又数了一遍。

  四十层刚刚好。

  “为什么楼房可以盖得这么高?居然一点都不摇晃?”

  “姐,这三十年来,华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房地产行业就是穆氏一手带起来的,技术成熟了,盖三四十层高的房子完全不是问题。”

  “像这样的楼房,华国每个城市都有。”

  任爱珍震惊,由衷地为祖国而骄傲。

  她的视线落在地面上,感叹:“这地板又干净又结实,下雨天不用担心会被泥水弄脏衣裳了。”

  “奇怪,怎么路上都看不到自行车了呀?”

  “诶?他们骑的自行车一模一样,都是黄色的,在一家店买的吧?好巧啊。”

  见姐姐像个孩子一样好奇地研究着周遭的一切,任建军又是心酸又是心疼。

  平时习以为常的东西,她连见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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