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连城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是晕乎乎的。

  鼻息间凌饶着一种淡淡的荷花香气。

  这个季节,有荷花不奇怪,奇怪的是,房间里没有花,却有浓浓的花香。

  撑着手肘坐起来,发现脚腕的地方裹着厚厚的白布,稍微用力就能感觉到疼痛。

  “有人吗?”

  “你起来啦。”

  有人回应他,是个姑娘。

  傅连城顿时有一种命犯桃花的感觉,怎么到哪儿,出什么状况,都有个女人在身边的。

  “嗯,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衣素服的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倒有几分夏日荷花的感觉。

  “这里是我的家。”

  “你家?”傅连城略显惊慌,

  “对啊,是我家,是爷爷带你回来的。”

  傅连城此刻联想到那个看上去可怜,实际上有点儿阴险的老头。

  “他是你爷爷?”

  姑娘摇了摇头,“他不是我爷爷,是我们大家的爷爷。”

  “啊?大家的爷爷?”

  姑娘断了草药进来碾,一边动手一边说:“这里是爷爷给我们的家,我们都是没爹没娘的孤儿,是爷爷看我们可怜收留我们的。”

  傅连城此时明白了,敢情这老头还是个慈善家。

  “姑娘,能不能请你把你的爷爷叫来,我有话问他。”

  姑娘摇了摇头,“爷爷去救援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就行,我来照顾你。”

  “对了,你的脚腕受伤很严重,已经不能再继续恶化下去了,你需要卧床静养,不可以随意走动了。”

  傅连城当然知道自己的脚伤到什么程度,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卧床静养才能有机会痊愈,但是眼下不行,他得跟着那个慕容霓裳,然后证明自己没有通敌卖国。

  可思绪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救援?

  一个老头参与救援?或者说,是什么样的灾难需要动用一个老头去救援,这其中太古怪了。

  “我想请问,哪里受灾了?”

  “哎。”

  姑娘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城里被泥石流给埋了大半,死伤根本无法估计,爷爷去了也只是帮忙照看伤员,其他的也帮不上忙。”

  听到这话,傅连城立刻想要下床,而就在此时,那老头一身脏兮兮的回来了。

  一进门看见傅连城正看着自己,于是笑了笑:“醒了好,给你用的药猛了些,还怕你醒不过来了呢。”

  他一边说话,一边脱掉外面的蓑衣,“怎么样,感觉如何?”

  傅连城道:“邯郸城怎么样了,郡主和大都来的人呢?”

  老头道:“放心,那些官儿都没事儿,你的那位郡主也好的很,只是可怜了那些穷苦百姓,泥石流来,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全都被埋在下面了。”

  傅连城气的锤了下床板,“我早就告诉她要撤离,要撤离,就是没人信我。”

  老头看着他,略显安慰的说道:“我相信了啊,正因我相信了,所以我才通知我的孩子们来城里接我们,顺带把你也带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通知州府,让大家一起撤离。”

  “州府?他们此刻正在欢呼庆功呢。”

  “啊?庆功?哪儿来的功?”

  老头坐在他床边,一边解开他脚踝上的布一边说道:“绞杀乱党,自然有功。”

  “哪儿来的乱党?”

  “官儿说有,就有。”

  老头弄来一碗黑乎乎的药膏,散发出一股股的荷花香气,傅连城这才明白这一室的荷花香从何而来。

  “荒唐,莫须有的罪名吗?”

  “你这年轻人也真是奇怪,不是你难道不好吗?”

  傅连城愣了一下,“您......知道我是谁?”

  老头看着他笑了,笑容里藏着些许温情,“不知道,我干嘛要救你。”

  “老夫这一大把年纪,生活安逸舒适,可是为了救你,这后半辈子的生活可能就要断送了。”

  看老头包扎的手法娴熟,配的药也不似寻常药馆里的东西,便出于好奇的大胆的问了一句,“您是宫里的人?”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石头丢进深渊,老头耐人寻味的看着他,二人谁也不说话,空气仿佛静止一样,片刻之后,老头忽然笑了。

  “许是离开的年头久了,久的你都不认识我了。”

  老头神色恢复如常,继续帮傅连城包裹脚踝,傅连城此时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他还是不能确定,如果一旦确定这个人是他,那么,之前他所知道的一切,也许就都是谎言。

  傅连城平静的看着老头为自己忙完之后,忽然又来了一句,“师父。”

  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很轻很轻,好像没用什么力气吐出来一样,但老头听后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傅连城想起之前墨阳离开时跟他说的话,那句话里除了警告他提防身边的人之外,还有一个含义就是让他查清楚当年的真相,他身边的人是人是鬼,如果不差清楚,自己很可能稀里糊涂的就送了命。

  而他当年将墨阳放走,主要也是因为他发现墨阳其实并不像他看到的那样,他应该还有任务,而这个任务傅连城不想知道,但也不想阻止。

  如今看来,这一路走来虽然惊险万分,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多半也是墨阳在暗中保护他的结果。

  环顾四周,他知道墨阳此时此刻不可能在这里,如今想到承影,也是心有余悸。xündüxs.ċöm

  那个武功高强的人,此刻有身在何处呢?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也难得让他有个时间安安静静的想一想这前后发生的一切,自己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呢。

  从最开始的九千岁,权倾朝野,他玩世不恭,却也没有耽搁任何一件正事,小皇帝魂归之后去而复返,虽然变成了姜白芷,而真正的皇帝李晟也魂归正主,三个人的秘密彼此都知道,一句命脉相连,让皇帝李晟知道自己于傅连城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格之后,按理说皇帝更应该好吃好喝的待他,毕竟,他傅连城要是一不小心挂了,他皇帝李晟也得跟着陪葬。

  然而,事实呢?

  全然不是。

  皇帝李晟屡屡设下陷阱,总想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他弄死,若非傅连城不想死而屡次反抗逃出生天,他皇帝李晟也早就一命呜呼了。

  如此想,又想不通了,难道皇帝不想活,想拉着他一起死吗?

  这显然不可能。

  傅连城百思不得其解,却忽然灵光一闪,或许,这句话还有另外一层含义,而这层含义的背后有一个解法,因此皇帝李晟才会如此对自己。

  “看来,我真的不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得回去找着那个老东西。”

  他说的老东西,是被自己心存善念放了的钦天监张大人。

  那个已经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假死以谢天下的老王八蛋。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极品快乐厂公更新,34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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