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的肩膀忽然被人从身后提走，顾休言伸手一把掐住夏七月的脸颊。
“夏七月，别装死！起来！”
但是，这次无论他怎么叫，怎么用力，夏七月都一动不动。
她惨白如纸的一张脸，紧闭的双眼，好似已然死去多时一般。
顾休言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
“怎么会这样！？”他转头一把揪起秦朗的衣领，“你不是她最信得过的医生吗？你不是说很快就会过去吗？你不是大手术才会有危险，怎么现在人变成了这样？”
他额上青筋暴起，紧张疯狂的样子和方才的冷酷漠然判若两人。
秦朗也愣了一瞬，很快他冷静镇定下来。
“顾总，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现在应该马上开始进行抢救，否则……”
“来人！”顾休言猛地松开他，朝着管家和陈落大喊，“去把外面的医疗队弄进来！”
“是！”
十几秒钟后，一支十几人的医疗队便浩浩荡荡冲了进来。
赵馨然和秦朗都是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顾家外面此刻正潜伏着一只这样的医疗队。
很明显，这是顾休言为了这次手术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防止意外。
他明明对夏七月那样地狠，却在背后为这次手术做了最万全的准备。
即便如此，在意外发生的一刻依然失了控。
只有沈恪满脸沉静，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早就意料之中。
“快，马上给我救人！她如果死了，你们所有人都要陪葬！”
顾休言形象全无地暴吼着。m.xündüxs.ċöm
“是，顾总您先别着急，我们会尽力的。”医疗队一边准备急救一边战战兢兢答。
“不是尽力，是一定！”
“……”
短短十几秒时间内，夏七月的伤口处进行了局部麻醉，开始补液恢复血容量……
最后顾休言眼睁睁看着夏七月被.插上了氧气管和氧气罩。
身边人来人往，嘈杂纷乱，顾休言却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眼里只有夏七月那张苍白到透明仿佛随时会消失的脸。
心忽然缺了一块，那种被恨意填充的感觉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无力。
如果她真的死了，他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休言！”
“顾总！”
“先生！
在他身体摇摇欲坠的瞬间，所有人都冲了上来。
“休言，你怎么样！”
赵馨然最先冲上来扶住他，盯着顾休言灰败的面色满脸震惊和心疼。
“我没事。”他伸手拂开赵馨然的手。
赵馨然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但很快恢复如常。
“休言，你脸色不太好，应该先去休息。你先上楼，七月这里我看着，有事我再叫你……”
“我说了我没事！”顾休言有了些不耐，混乱的思绪让他的神经格外脆弱。
赵馨然嚅嗫着唇，终于不再说话。
偌大的客厅里，几十号人站着，静得只有急救医生的脚步声和仪器的“嘀嗒”声。
“心率恢复！”
“脉搏恢复！”
“瞳孔扩散现象减轻！”
“滴！”地一声，仪器屏幕上的直线跳动成了曲线。
所有急救人员终于松了一口气。
摘下口罩快步走到顾休言面前。
“顾总，夏小姐的体征已经恢复，危险期已经度过。”
顾休言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
“她什么时候会醒？”
“夏小姐精神状态很疲惫，加上刚才这一番，可能今晚醒来，也可能明天醒来。但顾总放心，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好好养着就可以了。”
“好，辛苦了。”
他终于恢复成原先的顾休言，矜贵冷漠却礼节周全。
“陈落，带医生们下去，下个月医疗队的研发资助款翻倍。”
“啊，谢谢顾总！”
医疗队人员大喜过望，收拾好了东西快速离去。
谁也依旧不敢说话。
客厅里依旧惊得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的程度。
顾休言走到沙发前，看着依旧双目紧闭的女人。
急救进行了三分钟，每一秒对于顾休言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和煎熬。
他原本以为折磨夏七月真的会让他快乐，至少会获得心理上的满足，因为他本来就应该恨她。
可当真的看到她要死了，那微小的快乐却瞬间被眼前巨大的痛苦淹没。
不是他在折磨她，变成了她在折磨他……
“秦医生。”
秦朗走上前来，面色复杂。
“顾总。”
“她今天为什么会这样？你一直是她的医生，她的状况你应该最了解。”
依照先前他的计算，和医生的推测，包括秦朗在内，都认为这个手术风险是在可控范围内。
哪怕是不打麻药。
可是，夏七月还是发生了意外。
秦朗神色一紧。
“顾总，一般的病人这种的确算是小手术，但七月……身体太弱了，承受痛苦也太久了，身体的抗击能力和免疫系统早已被破坏……”
顾休言锁眉，转头看向秦朗的眼中带着审视。
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让秦朗不自觉地为之一震，怕被看出端倪避过他的眼神。
“到底什么病，会破坏免疫系统？”顾休言问。
秦朗手指微微曲起，果然，无论他怎么解释得小心翼翼，还是引起了顾休言的怀疑。
病人的病情只有经过病人本人的同意，才能告知他人，可这一刻，他竟然有种不管不顾脱口而出的冲动。
他倒是想看看，顾休言在知道夏七月已经病入膏肓时间不多的时候，到底会是什么表情，又会怎么做？
是会继续折磨她，还是会像刚才一样失魂落魄后悔莫及。
可是理智最后还是胜过了冲动。
“顾总，使用抗生素就会破坏免疫系统的。七月本来就有胃病，之前的牢狱生活因为备受折磨更是把原本一般的病情变得十分严重，所以用药也很多。”
他这一番解释对于专业医生来说可谓是漏洞百出，但顾休言并不是专业医生，希望他不要听出来。
顾休言没有说话，眼睛依旧盯着昏迷的夏七月。
半晌后。
“秦医生，这几天你就留在这里照看她。”
“好。”秦朗求之不得。
“等你回去，记得告诉费少，夏七月在这里过得好不好，完全取决于他的选择。如果他想折磨她，那他就尽管继续。”
秦朗身形一震，他当然知道顾休言说的是什么。
他在用夏七月做把柄威胁费一凡，警告他不要再轻举妄动。
比起不择手段，顾休言比费一凡更甚。
夏七月被安置在了三楼的房间。
顾休言回到书房。
沈恪马上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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