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参观了夏婧城北的铁工作坊,谦王这几日一直在纠结一件事,那就是到底要不要将这破衙门迁移到城北。
这天他实在憋不住了,便问张先生,“当初王妃想将衙门搬到城北,对此事你怎么看?”
张先生提醒道:“王爷别忘了王妃当初说这话时候的背景,当时是被几大世家逼得没有办法,才决定将衙门迁到城北,从而带动城北的人气。”
谦王面有难色,“正因为这一点,本王才纠结,但这搬迁府衙又要一笔银子,对于如今百废待新的岭南来说是个负担。”
“衙门搬迁到城北可以带动城北的经济,对于王府可以增加赋税,从长远来看利大于弊,如今王府有盐田,对于这笔开支王府是支付得起的。”
张先生对于王爷那一副割肉似的表情,真是无语到家。
谦王呲牙,作为一地掌权者,地方的财政开支真让人脑壳疼,“这笔开支王府支付的起,本王担心的是岭南军政各方面都要用钱,王府的这点钱根本就不够各项开支啊,就想着能节省一点是一点。”
张先生捋了捋胡须,微微思忖一会儿,说道:“王爷如果不舍得从府库拿银子,微臣倒有一个办法解决。”
“什么办法?别又告诉本王抄谁的家?”
张先生听了这话,很想翻个白眼,真是小瞧他了不是。
“王爷,抄家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微臣从不奢望靠抄家致富。”
“哦。”谦王诧异地看向他,略期待地问道:“先生的良策不妨详细地跟本王说说。”
张先生轻咳一声,“咳,这个嘛,微臣也是从王妃那儿得到的启示。”
“王妃将城北的荒地全部买了下来,当时微臣就问过她,买下这么多贬值的地皮有何用?”张先生看向谦王,“您猜王妃怎么说?”
谦王随口问道:“怎么说?”
“王妃她说,等城北繁华了,那边的地皮便可拍出天价。”
谦王被他这节奏带得有点迷糊,“城北拍出天价和本王搬迁府衙有什么关联吗?”
张先生轻声说道:“举一反三,王妃的地皮可以拍卖,那我们的地皮也可以拍卖呀。”
谦王:“.”
张先生见谦王还是一脸不知所以然,这次他没有再吊人胃口,故弄玄虚,“既然我们要将衙门搬迁至城北,那如今这衙门原址便要荒废,与其荒废,我们还不如废物利用,将府衙挂出去拍卖,价高者得。”
“正大街一块占地面积极广的宅院,相信价钱不会太低,到时说不定拍卖的银子用于城北修建府衙也绰绰有余。到那时,王爷不就不用从府库拨款了吗?”
“啪!”
谦王一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恍然道:“本王怎么就没有想起这茬?”
“先生心有谋略果然名不虚传,还是你有主意。”
张先生不敢居功,“王爷过奖,微臣也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不管是谁的主意,这次既然决定搬迁府衙,那么接下来我们便要试着拍卖旧址,到时跟买家沟通一下,府衙旧址可以过户,但要等新衙门建好我们才会搬走。”
张先生恭维道:“还是王爷想得周到,那就按王爷说的做。”
解决一桩烦恼,谦王这会儿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他哈哈一笑:“行,拍卖这件事就交给你安排,城北王妃不是留了块地给衙门,那就先利用起来,你去招集一些民工选个吉日便可开工。”
事情商量妥当,一切事务便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府城中的古代人才市场,说是市场也不过就是城区的一块空地。
空地上每天早上早早的,便会陆陆续续地有男人来这儿找活干,他们站在这儿任雇主挑选或主动向雇主自荐。
但总体来说,活少人多,僧多粥少,有些没有手艺靠一身蛮力的人,经常是从早等到下午还找不到活干。
这种情况在近段时日有所缓解,也就是城北建了一个面积极广的作坊,这儿有不少人在那儿做了一段时间的工,赚了一些银钱,暂时缓解了家庭的困境。
所以空地里有不少人等得时间不短,纵然如此,他们的脸上也不见急色。
这日下午,留在这儿的人以为今日又是空等一日没什么收获,没想到半下午时空地来了一个穿锦袍的管事。
他站在空地中间宣布,城北新建衙门要用工,但凡是能空下来的泥瓦工、木工和强壮的男人等都可报名。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城北前段时间才招人建了作坊,这儿又弄出个新衙门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府衙要搬迁到城北来,荒芜杂乱的城北凭哪点被谦王看中?
如此荒废之地竟然能被天潢贵胄看中,究竟是风水好还是风水好?
这消息一经传出,更有嗅觉灵敏的商人似乎嗅到了铜钱的味道,在新府衙动工后便迅速的跑到衙门找主薄购买城北的荒地。
主薄一听这些人来此的目的,不由地摇头,“城北的荒地早就被人买下,你们来迟了。”
商户们震惊,“谁人先我们一步?既然将城北的荒地全买下来了,这是不想让其他人跟着喝汤啊!简直岂有此理!”
商户们抱怨的抱怨,有些不甘心的又问:“这人是谁?他买下城北,这么多地一个人也用不完,您帮我们问下他地皮转让吗?”
主薄受了人的嘱托,便笑眯眯地道:“她留了话,暂时没有转让的意愿,等想转让时会通知我们,到时我再通知大家,你们看可好?”
不好又能怎样?
他们连买下地皮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只能寄希望于主薄身上,只希望到时他能及时的通知到他们。
再说空地上的男人们听了管事的话,便争先恐后地排队报名,生怕迟了名额满了不招他们。
如果不能报名,那损失可是一大笔银子。一旦报名成功,那接下来的几个月基本有了固定工作,至少今年全家的生活补贴可以全部赚回来。
这位管事便是王府的管家曾严。
曾严带着帮忙登记的管事被男人们围得水泄不通。
特别是在炎热的午后,在外面煎熬了一天的男人们,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如此反复可想而知那股汗臭味有多浓郁。
曾严被熏得脸色都变了,大声喊道,让大家排队别挤,别急,只要有手艺有力气就一定会要。
可大家被固定工作迷失了理智,哪管他在那儿叫嚣,他们心里担心关心的只有这份工作。
曾严被阵阵传来的汗臭味熏得几欲作呕!
夏婧近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关心钢铁冶炼技术。
生铁想冶炼成钢,炉中温度至少要达到一千七百度到两千度,要达到如此高的温度,传统的烧木柴肯定是达不到的。
为了冶炼出好钢,她不惜人力财力,派人到南岭山脉中寻找煤矿,别说还真让她找到一处,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地区。
此地区的煤矿,地下储存量惊人,若专供岭南,地底下的煤炭可以供大家烧个几十上百年不成问题。
通过几天的试验,终于冶炼出她满意的钢材。
等这事告一段落,夏婧才有精力注意周边的事情。
这不,也是凑巧,这日难得有闲暇时间,她又来到作坊,一下马车就发现了远处正在施工的工地。卂渎妏敩
一问之下,叶飞告诉她:“王妃,王爷决定搬迁府衙,如今正在施工的那边工地便是新府衙工地。”
夏婧错愕,“王爷什么时候决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前几日。”叶飞挠了下鼻子,后面的问题他不方便回答,主子夫妻俩的事情他们作为下属少掺和。
夏婧了然地点了点头,沉默地上了马车。
等马车回了王府,在经过花园时,在林荫道上遇到趁着太阳落山前在花园锻炼的谦王。
她在经过他身旁时停下了脚步。
谦王大汗淋漓,注意到旁边有人经过,他一边擦汗一边转头看了过去。
没想到是夏婧,他微愣了一下。
只是这片刻时间,就见夏婧开口问道:“你舍得出银子?”
“啊?”
谦王被没头没尾的话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夏婧见他愣神,便解释了一句,“我问你建新府衙,你怎么舍得花银子?”
听了这话,谦王心里跟着心疼一下,但面上傲娇的很,他冷哼一声,“王妃这话是何意?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本王就是如此吝啬之人?你未免太小看你夫君我了!”
夏婧可不惯着他,当面对他翻了个白眼,话头上都想着占便宜,强调他们是夫妻?可她又没得健忘症!
谦王看她表情,笑着问道:“怎么,你不相信本王?”
夏婧当然不相信他,狐疑地打量他,“你最近是不是又得了新的财源或发现了新的财路?要不然凭你铁公鸡属性,真不可能舍得花一大笔银子修建新衙门。”
谦王听了这话,显然生气想爆粗口,狗眼看人低!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你没听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别总用老眼光看本王!”
“哦。”
夏婧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在他这儿是别想得到答案,不过没关系,这事她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今日之所以问出口,只是心中好奇随口问了一句。
谦王看她哦了一声就越过他往前走,连忙拦住她:“王妃今日回来的挺早的,是事情忙完了吗?”
“啊对呀,你有事?”夏婧双手靠在背上,对他有点爱搭不理的架势。
“本王就是想问问,你最近忙在铁工作坊,是琢磨出什么好东西了吗?”
哟呵!
这老纨绔嗅觉很灵敏哟!
夏婧点点头,毫无想隐瞒的想法,“你猜对了,是琢磨出一点好东西,比铁还硬,柔韧性更好钢材。”
“钢材?”
“就是钢铁!”
“嘶!”谦王倒吸了口冷气,不可思议地确认一遍:“就是传说中和陨铁一样坚硬的钢?”
夏婧不知道陨铁是什么鬼,所以想了想,道:“差不多吧,这钢材锻造出来的刀具,削铁如泥也差不离。”
闻言,谦王呼吸都重了几分。
夏婧很满意震惊的效果,她微微勾起唇角,“王爷的兵仗坊如果要使用钢材可向我订购,一家人我肯定给你优惠,并且以你为先,别人想定购都得排后。”
谦王紧咬牙关,指了指她,小女子唯利是也,一点夫妻情分都不讲,真是薄情寡义。
关键在于,他明知道她在算计他,他还拿她没有办法。
谁让别人走一步想十步,每一步都比他强,而他想变强就必须按她的步骤走,别无选择。
落入她的算计之中,谦王很郁闷。
以前他嫌弃恭顺的女人跟个木头美人一样,了无生趣。
如今家里有个刺头,他却挑不出来也折不断,只要他稍不顺着来,她便刺你一下,让你痛并快乐着。
“想做生意,总得先买家看卖家的货吧?”
夏婧笑着点头,“你说的对,铁工作坊里冶炼出来的钢材随时欢迎你验货。”
“那我们明天去你的作坊,你作陪,到时顺便再请本王吃个饭。”
夏婧不满地开口:“跟你做生意,还得牺牲我的休息时间,陪你前往,陪你聊天,还得陪你吃饭!”
谦王听了这话,笑眯眯,很赞同的道:“你这个仨陪好,明天本王就等着你的全程陪同。”
最好是晚上也陪同滚床单。
哈哈!
有些事往往就不能如人意,第二天计划赶不上变化!
谦王和夏婧约好一起出门,只是还没有出府门就遇上了进府送信的兵丁。
一问之下才知道兵丁是李承睦麾下的信使。
平时在队伍中是夜不休,今日是来送信的。
从信使的口中,夏婧他们知道李承睦今日会带着队伍回来。
夏婧当着谦王的面检查了一下信封上的火漆,见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再将信拆了。
信中李承睦说几件事,一目十行浏览完毕。
谦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小五信上怎么说?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向本王禀报?”
夏婧懒得一件件回答他,便直接将信递给了他。
小五在信中提醒夏婧今日别出门,并吩咐下人将她院子里的库房清理出来。
“小五这是什么意思?”谦王不满地掂了掂信纸,“让你清理出库房,他在外闯荡回来是给你带了礼物?既然带了礼物,为何不说让本王也清理出库房?他这是给你准备了多少礼物?”
夏婧心里大概能猜测出,应该是这次剿匪斩获不错,之所以战利品都给她,当然是因为他的五千新兵丁一直是她在帮他养着。
对于谦王的酸言酸语,她怼道:“既然你嫉妒,那你帮小五的亲兵每人配备一套装备?”
一套装备,军械中光铠甲就是二十几两,加上其他军械,一套下来差不多达到三十两左右一套。
全军五千人,那得多少?
“王妃好狠的心呐,你这是想割本王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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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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