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翊长出一口气,对顾秋笑道“公子,你知道我这一路上最担心的是什么嘛?”
顾秋摇头,赵天翊道“就是这些孤魂野鬼,正面对上我也不怕,但就是缠的恼人,以后有你这马在,倒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顾秋立即笑道“那是,本公子这一路上靠着沧浪可省了不少麻烦。”
两人策马上了山路,这山路崎岖,速度也提不起来,两人干脆也不招惹了,赵天翊抽冷子还会打些野鸡小兽回来。
“吃的了这么多么!?”顾秋见赵天翊马屁股上挂了一溜小兽的尸体,咂舌道。
赵天翊道“这一路找不到吃食的地方不少,不先储备起来,等饿肚皮的时候,后悔也没机会了。”
天色渐晚,赵天翊道“得寻个地方生火休息才成,夜里赶路容易出事。”
顾秋目光扫过周围,鼻子微微一动,隐隐闻到一股檀香味,便道“赵大哥,我闻到一股子檀香味,前面应该有庙才对。”
赵天翊也闻了闻,挠头道“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
“你鼻子不灵光。”顾秋策马先行,果然走了没有二里路,看见一座破落的山神庙,孤零零的坐落在林子里。
赵天翊咂舌道“公子这鼻子好厉害,二里路外就闻到了檀香味。”
顾秋咧了咧嘴,胡扯道“大概是顺风,赵大哥,别说这些了,咱们先进去,生了火烤些肉来吃,肚子都开始敲鼓了。”
赵天翊笑了笑,点头应了下来,两人进了山神庙,将马拴在庙门前,赵天翊对顾秋道“公子,你要是一个人的时候,在山里遇到庙宇,莫管什么庙,千万别乱进。”
顾秋道“为什么?”
“这些山野孤庙,大多是些淫祠,哪里有正神的气概,你说他们是神,他们就是神,说他们是鬼,就是鬼,说不得半夜把你拖去吃了也说不定。”赵天翊皱眉说道。
“赵大哥,你这唬小孩子的话,我可不信。”顾秋笑道。
赵天翊道“可不是糊弄你,我家原本兄弟七个,现在只剩下三个了。”
“七个,好家伙,葫芦娃啊!”顾秋喃喃道。
“什么!?”赵天翊问道。
“没啥,赵大哥你那四个兄弟呢!?”顾秋问道。
赵天翊一边拾着枯枝当柴火,一边道“一个卫边死了,一个饥荒死了,还有两个……逃荒的时候,便被那些淫祠的鬼神给吞了。”
顾秋好奇道“赵大哥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当时也差点被吞了,是我两个哥哥舍命护着我逃了的,结果他们却没能逃的了。”赵天翊神色一暗道“我不是吓唬你,这漫天下不是说一个好神没有,但你若是指望神护你,那就太蠢了。”
赵天翊道“那一日我和两个哥哥逃荒,进了一个破落的村子,那村子没一个活人,倒是有不少乌鸦和野狗。”
“我哥说这些东西多,说明这村子里的人死的多,乌鸦和野狗都吃腐肉,所以才会出现,我们不敢在村子里呆,便继续向前,走了没有小半天的工夫,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和今天晚上一样,我们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庙,那庙远远的就能看见青烟袅袅,我们兄弟三个壮着胆子进去,发现神台上满是供奉的素包子,大猪头。”
“我两个哥哥饿的发昏,也顾不上许多,便大吃了起来,我当时吃了些土,肚子里撑得慌,实在吃不下去,只能把素包子揣入怀里。”
顾秋故意道“为什么吃土?”
“饿,胃里难受,饿的实在不行了,就吃一种黏土,我们穷人管那东西叫观音土,但不能多吃,不然会涨破肚皮死掉,我当时不懂事,瞒着哥哥吃了一些,被我哥哥发现……唉!”
赵天翊叹了口气道“我两个哥哥吃了贡品,到了晚上天黑透,我们兄弟三个簇拥在一起,在神台下睡觉。”
“到了三更的时候,我只听见一阵阵敲打的声音,迷迷糊糊睁了眼睛,发现两个哥哥睡的格外香甜。”
“可我很快就听见一阵哭声,从神台下面露出脑袋看去,而后差点没吓死我,只见我两个哥哥被吊在庙里,一个青面獠牙,手里拿着狼牙棒的怪人正用那狼牙棒敲打他们。”
“那怪人说话时,嘴里喷吐烟火,怒骂我两个哥哥,说我两个哥哥吃了他的贡品,犯了神威,所以要遭报应。”
“那怪人每用狼牙棒打我两个哥哥一下,他们就从嘴里吐出之前吃下去的贡品,而我身后,两个哥哥依旧在酣睡。”
“我受到惊讶,一时间乱了方寸,推倒了那神台的桌子,怪人看见我,狞笑一声,说你这小娃娃躲在这里,必定也要行偷窃之事,说罢就要将我捆起来。”
“此时我两个哥哥对我大喊,说这怪人是此处城隍,我们得罪了他,所以才遭了罪,让我快逃。”
“我当时吓的两腿都麻了,那城隍走到我面前,用两根手指就把我给揪起来了,他口中喷出的火燎的我脸上生疼。”
“就在此时,我两个哥哥忽然荡起吊起他们的绳子,用双腿踢中那城隍的脑袋,城隍一头扎在神像上,却把我脱了手。”
“我大哥让我快逃,我不舍得他们,伸手去解吊起他们的绳子,结果那绳子居然着起火来,顺着把我两个哥哥也点着了,城隍翻身追来,大手抓向我的脑袋。”
“我两个哥哥被火焰烧断了绳子,浑身着火抱住了城隍,没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烧成了灰,我只能哭着逃走,等我逃出那城隍庙的时候,扭头看去,发现那城隍庙残破不堪,根本不像我们兄弟初见的样子,而我掏出怀里的素包子,此时哪里还有什么素包子,全部都是拳头大小的鹅卵石,上面……还沾着血!”赵天翊神色落寞,喃喃道“我两个哥哥吃了一肚子腌臜物,却赔上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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