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都以出外河东路担任安抚使,但还是被人攻讦,以叶安与他之间的关系,多有牵连也是正常,赵祯将那些留中不发的奏疏让陈彤抄录一份送到了信陵坊,叶安便明白了官家的意思,立刻“坚壁清野”谢绝所有的访客,在这深宅大院中躲起来。
皇城司的分内之事自不用说,每天前往签押房处理,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便不打算沾染。
身为天章阁直学士,有侍从备顾问之责,亦有献言或奏对之权,只不过灵活多变,完全自己掌握,有些话自己不想说便不说。
故而这段时间叶安并没有搀和到朝政之中,尤其是对党争之事更是三缄其口,只不过相对来说皇城司上下可就惨了。
柳永看着叶安亲自训练兵员,不由得微微皱眉,都说将帅者,以威为执,以严为法,像他这样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的实在少之又少。
甚至同士兵一起吃喝,开起玩笑,这样的将帅不能说少,而是根本没有,有些士兵家中有了难处,叶安只要知晓了便会尽力帮助,所以这些士兵无不感激涕零。
有时回想起来,柳永是真的佩服叶安的,能把士兵当作自己的子弟,这是多少将帅想做而做不到的,至于皇城司上下,几乎没人对他有任何怨言。
当然皇城司的法度也是最为森严的,这时候的叶安能同大家坐在一起说笑,而当有人触犯律法或是皇城司的规矩后,惩罚起来他也是毫不心慈手软。
唯有如此,士兵官吏瞧见他都是言听计从,敬畏无比,那种眼神中的崇拜和感激做不得假,柳永看的一清二楚。卂渎妏敩
有人说他带过的兵无论士卒还是将校就没有不佩服的,打起仗来也是真的用命,就算是死也毫不畏惧,那是因为抚恤给的足够高。
可在柳永看来却并非如此,叶安在给士兵一种安全的感觉,身体力行的与士兵共同训练,把士兵当作自己的兄弟,儿子,甚至是长辈来关心。
“叶侯,朝堂最近动荡不安,官家召晏殊为御史中丞,本是整肃朝纲之意,谁知晏殊刚刚上任便再次弹劾李遵勖之事,言辞之激烈,状若愤慨……”
叶安微微一愣,随即感叹道:“这小子聪明啊!”
“聪明?”柳永满是不解,将叶安身上的盔甲卸下道:“官家让他整肃朝纲,他却弹劾李遵勖重提旧事,恐非明智之举。”
厚重的盔甲从身上卸下,叶安长舒一口气,一边活动肩膀一边笑着同柳永解释道:“你想想现在的朝堂就如装满火药的筒子一点就爆,就算他晏殊为御史中丞又如何?整肃朝纲?你觉得他会得罪谁?我可不认为他能去弹劾范仲淹,欧阳修等人,范仲淹常言晏殊为其师长一般,你觉得呢?”….见柳永的表情开始转变,叶安笑道:“明白了吧?这就是个祸水东引的办法,将朝堂上的矛盾再次集中到李遵勖的身上,什么党争,什么政见不和,弹劾李遵勖才是唯一正确的事,让朝臣们暂时安定下来,将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待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才是处理朝堂的最好办法!可怜老李又要被人当枪使了,也端是个可怜人。”
柳永不以为意道:“谁让他有错在先,如今党项蠢蠢欲动,朝堂又是这般不定,李遵勖身为外戚只能算他走了霉运。”
叶安不否认,将要手中文书整理好,并将今日的公文批下随后道:“咱们皇城司只需知晓朝堂变动,无需参与其中。”
处理完琐事叶安便回家去了,这段时间他可不愿在宫中逗留,御史台和谏院的官员就如同双眼放绿光的饿狼,总是喜欢拉着自己这个孤臣表态。
叶安可不打算选边站,无论哪一边他都不站,且无论哪一边他都不看好,党争对朝堂没有任何好处,只能慢慢的消耗这个国家。
柳永还要负责机速司的事,现在每天从西北传来的消息多如牛毛,机速司也在多年的经营和培植下有了收获,多多少少的消息传回来都有大用处。
他可不能如叶安一般躲清闲,能在白天将手中的消息整理好以是万幸,第二天还有更多的情报送来。
从东华门出来后叶安便一路向南,沿着东十字大街前往大相国寺边上的寺桥,过桥之后在唐家金银铺子前停下。
这铺子几乎是东京城中手艺最好的,昨日便在这里订了一套金锁,家中的孩子越来越多了,旦不能厚此薄彼,早早给方林月肚子里的孩子也备上一套,这是秦慕慕特意交代的。
小斯满脸堆笑的将要金锁奉上,口唱肥喏道:“您的这套金锁我家大匠不敢怠慢,用了最好的料连夜给您打出来。”
细致端详,叶安大为中意,其上花纹精细别致,金光锃亮,随即点头道:“如此甚好,听闻你家又请了一位专攻玉器的大匠,可否打造一副玉锁?”
小斯满口答应,但却好奇的开口道:“叶侯,我家掌柜让小的打听一句,您这小巧金锁是作何用的?”
叶安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无他,只做把玩物件而已。”
这时候还没“长命锁”这个说法,只有从唐时延续下来的“长命缕”而已,五月五日,以五彩丝系臂者,辟兵及鬼,令人不病瘟,到了后世才逐渐演变为“长命锁”。
不过秦慕慕说她自己也有一个,小时候她爷爷给的,那自己的孩子也必须有,这才让叶安前来打造。
将金锁包好放入怀中,车辕上的铁牛知晓后也想要一个,便去店中说了,叶安无聊的坐在车上看着寺桥上往来的行人,东京的繁华愈加浓烈了,游人如织商铺繁荣,但在这繁荣之下又有多少的暗流涌动。
历史是否会延着已经偏离的轨道继续驶向终点?
正感慨时,一匹快马奔驰而过,惊的游人四散躲避,但受惊的人们刚要破口大骂却立刻闭上嘴巴,马背上的骑士身披白衣,麻草结绳,显然是在报丧。
人死为大,留点口德,四周百姓也不会计较,能在东京城中骑马报丧的也只有权宦之家了。
叶安没当回事,待铁牛跳上车辕便继续往家中而去,但到了信陵坊便瞧见门口赫然是那报丧的白衣骑士,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笼罩心头。
果然,王帮瞧见自家侯爷的车驾过来,赶紧小跑赶来,只一句:“驸马都尉病故,李家报丧侍从刚刚离开!”便让叶安天旋地转,李遵勖居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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