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读文学>修真小说>青洛景和>第222章 西北边境守要镇 江南茶园遇故人(一)
  —郦国·长宁—

  “喏,京兆城的来信,光是你的就有五六封。”月若有时候是真的不能理解青叶,自己的情况颇是特殊,尚且有情可原。

  倒是青叶,好端端的京兆城不待着,从那边来的信笺就没停过。如今这长宁也没有什么大战,图什么不回去?

  一边将信递到对面人手上,月若撩起衣袍坐到青叶身边,等人将信上写的都看得差不多,方才开口:“你当真不打算回去么?”

  “你……”说到一半的话又叫青叶收了回去,前番月若就在回信上三令五申,叫月茉好生准备科考,叫那些瞧不起姑娘家的全数甘拜下风。

  如此一来,月若能收到的信除却来自那位每次来信只会说一句‘若儿,你次月合该安好,京兆城勿念。’的神棍亲哥,亲人当中便只剩下本就心神不宁却还要强撑着这家的母亲。

  “我家那般你也知道。”月若当然明白青叶是怎么回事整了整衣袖,复又笑道,“只是京兆城最顶端的几位无一不在担忧你的安危,日日念着你,何苦不回去?”

  “如今战事也不再吃紧,你倒不如回去好生帮帮阿洛的忙,听闻她近来可是不清闲……”

  面前这位平日里的话可不算少,谁想到了这长宁之后,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话也紧跟着越来越少,月若‘哎呦’一声,无奈的紧。

  “这长宁也少有什么特殊的吃食,你当真不念着京兆城那些岁月?”

  月若其实明白,若是亲友的思切都不能叫青叶惦念着京兆城,这吃食也不过是个能缓解几分沉闷的话题罢了。

  前者这招果然是奏效的,青叶闻言轻笑良久,知道今日但凡是自己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必定是躲不过前者的追问。

  谁想到方才要开口,便听见月若又开了口:“我见他们对你都很好啊……”

  “留在青家不也是你的选择,若是不愿,想来不会有人横加阻拦罢?”

  月若能明白青叶留在青家的报恩之心,尽管未曾经历两帝更迭之时的动荡,也能理解这其中的情感,只是现下里青叶又何苦在这等时候为难自己,也叫众人忧伤?

  “就是因为他们个个惦念我,我方才在这里躲轻闲。”青叶心中腹诽,月若到底还是年纪轻,表面上看的通透,却不肯更深刻的看上一看。

  有时候来自亲友过分的关心,甚至是带着补偿意味的关心往往会是一种压力。这种压力是从中间施加给双方的,受之者忧心自己不够好,关心的人只怕自己提供的不够多。

  “京兆城如今本就混乱的很,我的身份本身就容易被人利用,但凡有人从中作梗,夜家和青家之间出了嫌隙,大郦自然要分崩离析。”

  “那你为何不同他们说,空叫他们担心?若是说通了,也不是不能防范之事。”

  “皇后娘娘也好,阿洛他们也罢……哦。”月若是没有这般经历,自然不会往上面想,但只要有人提点一二,不可能反应不过唉。

  若是有心人真的利用起来,青叶这本就极其微妙的身份,怎么可能少的了麻烦?月若后悔自己方才刨根问底儿的硬要知道个原因。

  “同你说说,有人理解我的心思,倒也舒畅!”在青叶眼里,月若和郡主是一样的道理,左右都不过是妹妹一般的身份,想要看明白对方的心思,也着实不难。

  青叶深知如何才能叫月若不因为问了自己这些而自责,可自己心里又能真的好过几分?同月若说完这些,便站起身来,往军营大帐的方向走去。

  夏日正午里的长宁是比京兆城还要热几分的存在,更不可能有人往军营里头运送那降温用的冰块,这段时间月若也算是勉强适应下来。

  如今月若正对着远处的沙丘吹着风,任由那风沙打在脸上,却依旧没有半分回到大帐中躲避的心思。不只是青叶,月若的心同样是乱的……

  想着自己不在,阿姊现下里学业如何,兄长在谪仙般的人儿,会不会那天就顺着那三清殿消失到了天上去?乃至于母亲,月若担心没有父亲在身边,有些雇来的人会议论。

  可这一桩桩、一件件,月若除却想想,是半分也帮不上忙。继而月若又想起那表兄苏承漠,也不知被苏泽荀那个虐待亲子的亏待成了什么样,等到自己回到京兆城,可还有见面的可能?

  大帐那边也好,又或者是这荒漠里也罢,一双人儿各自念着各自的事,却没有一个人是好受的。却原来,即便抛开戍守边疆的护国之心,家中那些叫人忧心难言的事儿却也是少不了的牵挂。

  —郦国·江南—

  江南的风烟具是一般的叫人沉醉,白霜染四处寻些顶清净的好地方,观花赏景,品茶听风,到是快活的紧。

  “就算你是个斫琴的又如何?我付钱还不肯给我做,真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的人附庸风雅惯了,平日里又多是些阿谀奉承的人围在身边,莫说叫之懂得何谓尊重,只怕是连这正常的大郦话都不会说!

  “这琴我不做,自然便也不收这钱。”做这等雅致活计的手艺人素来不会轻易为了几两薄银,就给这等人做事,糟蹋自己手艺,也对不住那被做出来的物件儿。

  “呵,不就是觉得这钱不够么?”

  “两倍,三倍,五倍!我给你五倍的钱,我就不信你今日不做这生意!”

  这人此时显然为的已经不是那床琴,而是自己这镇中首富的面子,也是想要看这傲气的人为了银钱低声下气的模样。

  周遭看热闹的百姓在心底里是不希望这斫琴师傅收下这钱的,原因无它,这人在镇中胡闹的久了,终于能有个人治一治,大家都只觉得解气。

  只是无人敢在面上得罪这人,毕竟这钱很多时候可是无所不能的,便是想要给谁人送到衙门当中去,也属实算不上什么难事儿……

  “收了罢,不过是床琴,能值这般价格,也算是能供一家老小这三五年开销了!”

  “就是,就是,这钱寻常人家便是三年也赚不来。”

  有离着近的人已经开始给那斫琴师傅使眼色:也不是不知面前这人什么身份,何苦同之闹得僵了,到时候不好过的还不是自己和家里人?

  已经有人给那镇中首富端来凳子,周遭被欺压许久的茶社店主人也为了生活不得不‘识趣’的给人端茶倒水,又是好一番说好话。

  只有不远处几个铺子全当做没看见一般,那所谓的镇中首富也不知为何不敢招惹那几个铺子背后的主人似的,闹事之前还朝着那边望了望,好生怕被逮住似的……

  众目睽睽之下,那斫琴师傅拿起了那袋银子。看热闹的人群眼见着气氛沉闷起来。众人自己害怕被报复,却又希望有人能有那般傲骨,同这造孽的人对着干。

  看到这儿,白霜染知道自己大可不必继续看下去,扭过头去便要离开这地方——且不说已然不用为这斫琴师傅忧心,便是这般妥协,也不是同类之人。

  ‘哗啦,噼里啪啦……’

  白霜染听见这声音,最先反应过来,回过头望向那斫琴师傅所在。果不其然那一袋银子已然被后者拎着袋子底部倒了一地。

  一时间,围观众人倒是合了心意,只觉得解气,却也不敢再有什么言语。生怕因为自己的言语,让那镇中首富当做是和这斫琴师傅一道的,叫自己吃了挂落。

  “好啊你个老东西!”

  “竟敢把爷的东西倒个满地?找死是罢!”

  在这镇中首富的眼里,只要有钱,便是要了人命去,在这不大的镇子里,自己也能说话算话,当即边一把薅上了对面这斫琴师傅的衣领。

  “老东西你认不认识爷是谁,不怕爷将你剥了皮么?居然敢和爷耍?”

  围观众人也不是不想出手相助,只是自己尚且要在这镇中生存,若是现在出手帮了这斫琴师傅,只怕接下来遭殃的就是自己。

  但凡没有家中双亲、妻儿,只怕不少人也要站出来支持这斫琴师傅。人到底是自私的,若是连自家尚且保护不了,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保护大众的勇敢的……

  “住手!”见众人无人张口,白霜染实在看不下去,径直走到了那所谓的镇中首富面前,“不做便是不做,你又凭什么用钱逼人家去做?”

  白霜染说话,那向来无法无天的人自然是依旧意识不到自己将要面临的处境,竟是色胆上头,直接开始调戏起白霜染来“”“哎呦,这儿还有个小娘子呢……当真是意外之喜!”

  “不过是些钱又如何?”

  “这钱能叫鬼卖命,你说说这钱能不能叫人为于爷我做事?”

  却原来这所谓的镇中首富姓于,到如今还只觉得自己只要手里捧着钱,便能无所不能:“不过是个没有眼力见的,冒犯了于爷我,便只等着生不如死罢!”

  难得一次阴阳怪气便用在了面前这人身上,白霜染素来是个如松似鹤的性儿,哪里会说出这般有几分粗鄙的言语来:“哦?”

  白霜染平日里多是不爱看热闹管闲事的,只是实在看不惯这等有些银钱,便以为所有人都要供着自己的。更何况看着这位斫琴师傅,正同自家师父一般……

  “按你所说,可是这人只要越有钱,便说什么都是对的?”和这等人讲理自然是无用的,白霜染要做的,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今天爷心情好,若是你能陪爷好好玩上一玩,爷就当作今日什么也没发生过。”

  四周的看客闻此,皆是连连后退,心中虽然惋惜,却到底不敢替白霜染说什么——这姑娘定然不是镇中的人,不然怎敢张口就去同这镇中首富对着干?

  这姓于的是个什么德行,他们知道的清楚明了,只要是被虏夺回去的女子,基本上都没有好下场,不过是这人靠着塞钱,好一番威逼利诱,叫那些人家的父母不得不认栽……

  至于那些如何也不肯接受的,便是告官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最后没被这姓于的反咬一口尚且是好的。

  白霜染颔首,轻笑一声,复又盯向那姓于的:“看来是真的。”

  “真的?什么真的?你什么意思。”这下儿那姓于的也有点儿慌了,这镇中也不是没有他不敢招惹的,但平日里也只是井水不犯河水。

  毕竟对于这姓于的所作所为也多是传出来的消息,但若要说那真凭实据还真没人拿的出。只要没有把柄可抓,除非是当事人,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谁更有钱谁便有说话的权利,那……”从袖口中取出些许银子来,白霜染瞥眉,‘此番出来的紧,未带什么银钱。’

  见白霜染方才那气势,围观的众人还当能拿出多少银票来,如紧张这些银子也不过是这姓于的拿来做床琴的量,着实是镇不住对方的。

  寻常百姓都看得出来的事儿,那姓于的本就傲气的很,冷笑一声,当即便要开口,却只见白霜染扭头走进一旁的铺子里。

  “那铺子据说是皇商白家的,她进到那铺子还指望让白家出手不成?”

  “若是我没记错,白家就有一位姑娘,据说极善琴艺,莫不是……毕竟这姑娘方才站出来也是为了那斫琴师傅说话。”

  众人无一不希望白霜染就是这白家的姑娘,如此就能叫那姓于的就此消停。至于那姓于的,自然希望这白霜染只是误打误撞的进去典当些什么——毕竟头上那簪子可是不便宜。

  事实证明,白霜染还真是白家的姑娘。

  等到那掌柜的拿着一沓儿银票,扛着一箱白花花的银子出现在那姓于的面前,后者便知道自己完了……

  “白姑娘,方才是小的眼拙,小的不该……”

  “将这人带去衙门罢,若是他家人拿钱来赎,那衙门的官员不收也便算了。”白霜染扫了那如今只怕就要跪倒在地的于姓人身上,“若是收了,就一并往上送。”

  “至于这人还做了什么,你们常年在镇子里,想必也有所听闻,若是能寻到证据的,还是一并交给官府便是。”

  白霜染离开的一如来时一般干脆,出来本就不是来凑这种没意思的热闹的,听闻这附近有一处这两年方才做起来,顶好的茶园,白霜染有意一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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