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幽丝毫不畏惧面前之人，反而冷静地看着他，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你若想杀我，早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灰袍人声音稍稍平和了一些：“你倒是冷静。”
“你们尊主灵脉可以恢复，”凤惊幽徐徐道，“凤府凤惊幽的灵脉就是我修复的。”
她并不打算告诉灰袍人她的身份。
听到这话，灰袍人明显激动起来了，他一下子扔掉了手中的剑，期待道：“此话当真？”
对于凤惊幽灵脉修复的事情，他早已有所耳闻，但一直不敢相信。
凤惊幽伸出右手来，一团小火苗在她手心跳动着。
灰袍人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如你所见，我只有七重初灵境。”
凤惊幽“诚恳”地看着灰袍人：“你若是想杀我，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灰袍人笑了笑：“这说的哪里话，医师灵力境界低点是正常现象。”
“走吧，我带你去见尊主。”
说罢，灰袍人递给了凤惊幽一条黑色的长绫，凤惊幽也不推脱，利索地戴在了眼睛上。
很快，经过了弯弯绕绕的路，灰袍人将凤惊幽带到了一处宫殿。
宫殿中，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颓废地瘫坐在地上，整个宫殿虽然华美，但宫殿中的物品早已被摔在了地上，一片狼藉。
“尊主。”
灰袍人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了，似乎生怕惊到了地上的人一般。
纸鸢眼尊主缓缓抬起头来，双眼中血丝满布，声音沙哑：
“你来干什么。”
凤惊幽看到了纸鸢眼尊主的真容。
那张脸，不像寻常男子一般刚毅，反而有着一丝女子的柔美气息。
若不是他身形修长，加之声音粗哑，她都快怀疑这是一个女子了。
灰袍人小心翼翼地走近尊主的身旁，可纸鸢眼尊主却突然拿起地上的东西就往他身上砸。
“连你也要来看我笑话对吗。”
纸鸢眼尊主蜷缩成一团，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腿，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凤惊幽有些诧异，没想到纸鸢眼尊主居然会成这个样子。
“尊主，有人求见，说可以修复你的灵脉。”
听到这话，纸鸢眼尊主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抬头扫了凤惊幽一眼，带着一丝打量的意味。
“让她走吧，给她点钱。”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很明显，纸鸢眼的尊主并不相信凤惊幽可以修复灵脉，只当她是为了拿一笔钱。
“尊主，她真的可以，她曾经帮凤府之人成功修复过灵脉。”
灰袍人有些激动，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乞求的意味。
凤惊幽隐隐感觉，这两人应该不只是上下级那么简单。
纸鸢眼尊主冷笑了一声，眼眶赤红。
“心死了，修复了灵脉又如何？”
“自我即位以来，纸鸢眼的情况越来越差，如今——”
纸鸢眼尊主并没有说下去，但灰袍人都懂。
他缓缓上前，想要靠近尊主，可纸鸢眼尊主似乎并不愿意接近他，拼命往后退。
凤惊幽看出来了，他这是心病。
从强者变成废物，他接受不了自己。
若再有其他事情刺激，对一个人来说，无非是致命打击。
凤惊幽缓缓开口道：
“心死了，那仇人怎么办？”
纸鸢眼尊主眼底迅速闪过一道怒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仇人，我拿什么去报仇？难道要我赔上整个纸鸢眼的人吗？”
尊主的情绪有些激动。
“纸鸢眼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凄凉。
“尊主…”灰袍人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凤惊幽看着地上颓废的男人，缓缓开口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认识一个人，她曾是万众瞩目的天才，她甚至已经想好了以后的路，想好了如何为国效忠，如何让自己的家族兴盛。”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疼爱她的哥哥，一个从小便认识的好朋友。”
“但突然有一天。”
“她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骗了，废了灵脉，还受了诬陷。”
听到这话，纸鸢眼尊主自嘲般的笑了笑：“你这位朋友，倒是凄惨。”
凤惊幽没有言语，继续道：“惨吗？”
“在此之后，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哥哥为救她而死在她面前。”
“她哥哥最后一句话是——好好活着。”
面具下，一滴泪从凤惊幽的右眼悄悄滑落，无人知晓。
“随后她又去了学院之中，受尽屈辱，五年。”
“五年后，她又苦练医毒技能，好不容易有了成就，却被人扔下了至暗之地。”
听到这儿，纸鸢眼尊主的表情有些变化，他难以想象一个人竟然会经历这么多磨难。
短短两个字——“五年”，带过了多少辛酸与苦楚。
还有至暗之地，一个令人谈之色变的地方。据传进入至暗之地后，会被死亡之气折磨致死，无人生还。
纸鸢眼尊主有些呆滞，似乎比起这个人，她还不算凄惨。
凤惊幽言语平淡，没有一丝感情，似乎真的是在为纸鸢眼尊主讲故事。
她说着自己的故事，却仿佛是一个局外人一般，冷静淡漠。
“那她为什么还要活着？”纸鸢眼尊主看向凤惊幽，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凤惊幽直视着她，眼神坚定有力。
“复仇。”
短短两个字，却在纸鸢眼尊主心上狠狠一击。
复仇…他可以吗？
他看着凤惊幽那双迷人而又异常坚定的双眸，那一瞬间，他似乎真的相信了自己可以复仇。
“你在这里颓废自残，是仇人最想看到的，他们巴不得你寻短见，他们就想看你痛苦的神色。”
“你真的想让他们痛快吗？”
“你真的不想要亲自手刃仇人吗？”
凤惊幽一字一句都狠狠击中了纸鸢眼尊主的心，他双手抱头，难受的低声抽咽着。
“你…我想跟你说会儿话，可以吗？”
纸鸢眼尊主此刻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看着凤惊幽，一双猩红的眸子中满是期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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