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之后。
王韵强忍着难过，在最短的时间里将状态调好，对上了好多双充满探究和怜悯的目光。
“父亲，王昔叛变，联合外人毒杀了除我之外的所有族人，我这一身伤也是出自他之手。”
说着自嘲地笑了笑：“可惜，与他合作之人也是另有所图，他们想斗，阴差阳错之下我成了那个黄雀。”说罢，抬手将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铜币取了下来，郑重地交到了王舸手中。
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应当是出发那年的寒冬，天气过于寒冷，王昔说没有足够的银骨炭，所以我就下令找个适合的地方过冬。
那时我心里还在抱怨，即是远行，怎么能不备好这些必用之物。
就算是被他囚禁，我也没有想到这一层。
直到这枚铜币回到我的手中，我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他随口胡诌罢了。”
王舸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铜币缠到了手腕上。
转头拍了拍王韵的肩膀：“你放心，那些人不会白死，就算王昔已经去了，我也会让他付出代价。”
王韵抿了抿唇，通红的眼眶中又流出了泪水。
“韵儿。
是父亲错了，不该为了一些不相干之人的性命，让你们去冒险。
若非如此，也不会有此一遭。”
王舸没有顾忌他人的目光，说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话。
王韵怔了怔，忍不住扫了一眼四周。
看着他们一个个地缩成了鹌鹑，抬头对上了王舸那双充满愧疚的眼神。
摇了摇头，才说道。
“这不怪父亲，怪只怪王昔，谁能想到他会对族人起了杀心，起了脱离家族的心。
若说有错，错的也该是我，是我将他推到了这个位置。”
王舸顿了顿，皱起了眉头。
“若是这么说，那犯错的人可太多了。”
“是啊，太多了！”
王韵的叹息声响起，眼中弥漫的泪水，模糊了王韵的视线。
在车内的部曲们都愣住了。
以前的王韵，王家大小姐，一直是一副坚毅果决的模样，看什么的都是淡淡的，若是认真起来，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势如破竹的锐气，很是不可一世，但却让人心甘情愿地臣服。
和眼前这个被毁了容貌，眼中满是泪水的王韵完全不同。
让在场的人都不禁红了眼眶。
这眼睛是为那些死去的同袍红的，也是为受尽苦难的王韵红的。
王舸用手摩挲着手腕上的铜币，看向早已入睡的王韵。
咬紧了牙关。
喃喃道：“韵儿，他们都有私心，为何就你没有呢！”
王舸自然知道，王韵一回来就把铜币空间交给自己是为了什么。
可哪里有什么好的人选，就连那时心性也算纯然的王昔，不也没经受住诱惑吗？
“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十几天的时间，王韵坐在车中回到了眼前这久违的家。
下车之后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王舸挡在了王韵的眼前。
“别发愣了，先带你回去洗漱一番，等族中医师上门，好好为你看看。”
听到这话，王韵的身子一僵，随后又慢慢放松下来。
打趣地说道：“那父亲可是要做好准备了，到时候可不要哭出来。”
王舸愣了愣，看着王韵坦然的目光，心中开始抽疼。
果然，还有其他的伤。
王韵随着王舸坐到了一辆三轮车上，看着车上的木板，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族中的变化很大嘛？”
“那韵儿觉得这种变化好还是不好呢！”
“自然是好的。”
王韵一边回应着王舸，一边到处打量着，直到下了车的那一刻，脸上也都是笑意。
王韵愣愣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王玄，眼眶红了红，但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几步跑到王玄眼前，脸上的笑意更是添了几分甜意。
“祖父，我回来了。”
王玄也笑了出来，但这笑中有让人无法忽略的心疼。
“这是最后一次了，那些没什么干系的人，不值得我王家赔上性命去救。
韵儿以后，就多陪陪我这个老头子吧！”
“祖父，您还年轻。”
“这么说韵儿是不想陪我了？”
听到这话，王韵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是是是，祖父老了，我这个当孙女的的确是该多陪陪您。”
“哎，这就对了嘛！”
“咳咳咳。”王舸干咳了几声，将祖孙俩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父亲，先让韵儿去洗漱吧，等下医师们就过来了。”
“好好。”王玄点着头，向王韵挥了挥手：“那就不要耽误了，快去吧！”
王韵行了一礼，转身就踏进了阔别已久的院子。
站在院门口的王玄转过身看着王舸：“之后的事，就不要打搅到韵儿了。”
王舸脸上的笑意也早就消散，对着王玄拱了拱手，苦笑了一声：“父亲，怕是还有一事非韵儿不可。”
在王玄肃然的目光下，王舸眼里闪过了一丝心虚，继续说道：“是空间，这枚空间交到任何人手中，儿子都不放心，只有在韵儿那，我这心才能放下。”
听了王舸嘴中说出的话。
王玄的眼神变得很是复杂：“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
“父亲……”
这一声父亲，王玄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甩了甩衣袖，转身看着王韵的院子。
“若非要如此，就依照之前一般做吧，往后韵儿就和我一起守着那藏书楼，把你那些小心思都给我收回去。”
王舸苦笑一声：“父亲，韵儿是我的女儿，我怎会不心疼，今后能打搅到韵儿的也仅仅只会是这件事，若是他们真的那么贪心不足，儿子不会手软的。”
“你记着你说的话就好。”
王玄声音里的冷意少了些，但仍旧不愿正眼去看王舸。
王玄和王舸在院门外等着，赶来的医师们自然也在院门外等着。
那些听到了风声，想拿着探望的幌子来看虚实的人，都被拦在了远处，这所谓的远处，就是他们自家的院子。
听到风声的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困在院中连院门都踏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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