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笼罩二楼房间,只有一抹银色能借由微光,反射出堪比月华的冷艳颜色,仿佛镶嵌在黑旧壁画上的银箔。
遗憾的是无人欣赏这份美丽,在场三人各据一方,谁也没有率先妄动。
妓夫太郎正等待你的回应,宇髄天元也将目光转了过来,以过人的身量俯视你,问:“听起来你们似乎有旧怨?”
“我打算先解决掉这个看起来不受欢迎的家伙,等我们战斗结束,到时候无论活下来的是谁,都会经过大量消耗,而你还保持在全盛状态——”
“坐观成败,对你而言应该更有利吧?”
宇髓天元作为前忍者,经常需要变装打探情报,称得上能言善道,此刻正试图劝说对方先不要插手。
这两只鬼光是一只就能带给他强烈的压迫感,实力绝对不容小觑。要是真联手合攻,他很可能会交代在这里,只有逐个击破拖到天亮才有胜算。
妓夫太郎闻言顿时露出恼怒的神情,不过并非因为宇髓天元破坏他的拉拢,而是对方那一句轻飘飘的“这个看起来不受欢迎的家伙”。
尽管早已淡忘身为人类时饱受歧视的记忆,但那份自卑和怨恨却一直残留在他灵魂里。
“真是不爽,你这种人一定很得意吧?体格健壮,脸也俊俏,肯定很会讨人欢心吧?”
他咬牙切齿地看向对方,控住不住地抓挠自己满是淤斑的脸,满含恶意地说:“好嫉妒啊,可以麻烦你去死吗?”
“还得用个难受的死法,剥皮啦,切腹啦——”
宇髄天元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理直气壮地自夸道:“本大爷当然很受欢迎,毕竟我这么华丽潇洒,连老婆也有三个。”
这个男人看起来一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
被他自信得意的模样,以及有三个老婆的事实激怒的妓夫太郎,终于忍不住率先出手,对他挥出无数道黑红的血镰。
这间屋子空间太小,没办法全部躲开。
在瞬间就判断好局势的宇髄天元,立刻猛地用双刀锤破地板,跳到一楼,同时也避开了所有镰击。
妓夫太郎暼了你一眼,察觉出你没有插手的意思,就追着对方跳了下去。
“哥哥!”
看到自己哥哥追着敌人离开后,原本还委屈抹着眼泪的堕姬,立马停止抽噎,也想跟着去帮忙。
然而在她刚从地板上起身,正要跳下去时,从你身后绽开无数条扭动的蛇,蜂拥而上堵住洞口,对着她昂首吐信。
堕姬这才后知后觉地抬头注视你,厉声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鬼,你却阻止我去帮忙,就算我们有仇,也应该优先处理猎鬼人才对……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啊!”
她暴躁地冲你大喊,身周缤纷艳丽的腰带乱舞着劈向蛇身,但都被坚硬的银鳞挡住,爆出一阵叮叮哐哐的清脆声响。
好硬。
堕姬面带惊诧,明明上次交战时还能斩断,怎么才过了这么些天,就变得这么硬了?
不,不仅如此,对方的气息也比之前更让她觉得危险,怎么回事,这只鬼不是没吃人吗?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鬼不吃人只会越来越虚弱,没道理会变得更强大——啊,之前那个麻叶纹和服的小鬼,也是莫名其妙就忽然变强了。
同样没有吃过人,弱得可怜,本该老老实实被她虐杀,却一下子就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伤口飞速愈合,还能使用只会灼烧同类的血鬼术。
这些脱离无惨大人支配的鬼,是变异了吗?完全不合常理啊!
堕姬不断攻击,气势凶狠,心底却越来越没底,又惊又气。她无奈地被你困在这间屋子,只能不甘心地诅咒喝骂。
“……你的头颅分明已经被那把刀砍下,为什么会没事?”
趁着她骂声刚落的空隙,沉默半晌的你,困惑而好奇地询问道。
在之前经历过和长发少年的一战后,你清楚那把带着太阳气息的刀有多致命。
而且传承在血液里的信息也令你模模糊糊地知道,一旦被猎鬼人的刀砍落头颅,鬼就会像被太阳照到一样死去。
所以,她为什么会没事呢?
对你厌恶至极的堕姬当然不会回答你。
黑暗狭窄的房间内,蛇群与腰带紧紧纠缠在一起,互相绞杀,满地都是脱落的银鳞和斑斓的碎片。
嘶嘶吐信声和布帛撕裂声此起彼伏,冷月挣脱黑云,透过窗户照出一地扭曲的影子。
堕姬仍旧被蛇群困在二楼,而你却已经悄然退场,走到院子里,随手扶上廊柱,探出半边身子,观察局势。
童磨的血肉中蕴含的能量,比堕姬高出一大截,将其消化吸收后,你能明显感到变强不少。
即使在和结晶御子的战斗中消耗巨大,现在困住堕姬也绰绰有余。
但这份通过同类血肉得来的力量,却让你隐隐不安,它就像潜伏在水中的暗影,你只能透过水面窥视和戒备。
总之吃多了不是好事,要是没能好好消化,分解掉带有恶意的那部分,就很容易被本能支配,变得神志不清。
你一边控制留在二楼的蛇群和堕姬战斗,一边留意那个猎鬼人的情况。
出于对胧华屋里大家的人身安全考虑,你当然希望他能除掉这两只藏身吉原偷吃游女的鬼。
再说那两只鬼本来也想杀掉你,只要他们还在,你就没法安心地回胧华屋,怕殃及到阿鸢她们。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似乎不太妙,那个猎鬼人被血镰擦伤了。
即使他实力强劲,还有火焰弹之类的道具辅助,但毕竟只是人类。
你和妓夫太郎交战过,知道他的血镰上有毒,虽然对你没什么用,片刻就能化解,但对人类而言却是猛毒。
人类,是很脆弱的啊。
本来你是想等那个猎鬼人消耗得差不多再去帮忙,这样在协助他斩杀兄妹鬼后,他就没有余力再对付你。
现在看来,要是再不出手,他可能就——
“别忘了我伊之助大人啊!还有这个小弟在!”
正当你准备行动的时候,一声大喝忽然从前面传来,两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院墙的破洞处。
你停下动作,盯着那两个奇怪的少年看了一会儿。
其中一个戴着野猪头套,腰围鹿皮,□□精壮的上身,精神满满地挥舞双刃。另一个则是少见的金黄头发,正闭着眼吹鼻涕泡,像是睡着了,行动却非常迅捷利落。
不知为何,你产生了种仿佛以前在哪里见过的错觉。
莫非是吃了太多童磨血肉,没能消化干净以至于食物中毒让你产生幻觉了?
怎么接二连三出现的猎鬼人,都带给你莫名的熟悉感,可你不记得有接触过他们啊。
在你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时,终于安抚好妹妹的炭治郎,也赶到现场,三个少年一致竖刀向鬼,严阵以待。
“就算来了几个小卒子,也不会有幸福的未来,别一副来劲的眼神,大家都要死啊。”
“连最强的柱都已经中毒,你们不可能赢的。”
妓夫太郎眉眼阴郁,他烦躁地抠着脖颈,回头向二楼张望,大声喊道:“这种时候就别躲屋里哭了,来帮帮忙。”
“你以为我不想吗?该死的蛇,真难砍断,好不容易劈成两截马上就重新粘合……我出不来啦!”
二楼传来堕姬气急败坏的回应,透过裂缝和破洞,还能看到密密麻麻游动的蛇影。
于是妓夫太郎更加不快,他知道你一直站在廊柱后面观望,一边防备敌人突袭,一边转头向你露出獠牙,质问道:“开什么玩笑,你真打算帮猎鬼人?”
顺着他的朝向,刚到战场的少年们也注意到你,尽管浓郁的夜色遮掩住你的面容,但炭治郎却通过剪影轮廓,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太好了,还有阿蝉在。”
他像是笃定你会帮忙一样,原本凝肃的神情舒缓下来,似乎松了口气。
“?”
你疑惑地歪了下头,不明白他为什么对你这么信任,他是猎鬼人,你是鬼啊。
不过你确实打算帮忙就是了。
“等等,炭三郎,你刚刚是叫了蝴蝶结的名字吧?”
伊之助难以置信地盯着你,即使被野猪头套遮住表情,你也通过他的表现感受到他的震惊。
“这个气味是有点像,但她不是鬼吗?而且阿蝉早就死了,你清醒一点啊!”
因为是黑夜,距离又有点远,伊之助没能看清你的样貌,只能以体态和气息做出判断。
一旁仍在熟睡的我妻善逸,似乎捕捉到了这个名字,他的鼻涕泡“啪”地一下破裂,睫毛颤了颤,但还是没能醒来。
“叽叽喳喳的真烦人,通通去死吧!”
妓夫太郎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对话,挥舞骨镰冲上去,即使以一敌四也不落下风。
实力差距太大,那三个少年一开始有点自顾不暇,不过很快就完成配合,好歹能让宇髓天元稍微缓口气。
“要同时斩断这对兄妹的脖子才行,你们都去二楼找那个腰带鬼,我来对付这个男人。”
他干脆利落地对三人下令。
“……能把刀借给我吗?”
你对正朝这边跑来,打算上二楼处理堕姬的三个少年说道。
“只有那种刀才能杀鬼吧?借给我,我帮你们去杀堕姬。”
“妓夫太郎不好对付,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帮忙比较好。”
你会这么积极地提议,是因为你不放心和猎鬼人联手对付妓夫太郎,担心他们会趁机连你也一起杀,而堕姬更弱,应付起来消耗也小。
既想要和他们合作消灭掉这两个敌人,又不想之后被他们攻击。
只能希望他们在同妓夫太郎的战斗中消耗巨大,这样到时候就不足为患了。
“哈?我们怎么可能把日轮刀给鬼——等等,炭治郎你在做什么!”
立场坚定的伊之助,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把自己的日轮刀交给那只鬼,惊得一把扯过他的衣襟,喝道:“你犯什么蠢,蝴蝶结早死了,再遗憾人也不会复活,别因为这只鬼长得像就动摇啊!”
“这么轻易就被骗走刀,接下来你打算用什么战斗?用你的头锤吗?”
“我不会认错的,就算阿蝉变成了鬼,她也一定不会害人,我相信她。”
炭治郎眼神坚定,见伊之助是真的为他担心着急,便举例道:“祢豆子和我们一起行动这么久,也一直很乖巧,而且阿蝉身上没有食人鬼的腥臭味……”
你握住炭治郎的佩刀,顺手转了个刀花,刀柄上的缠绳还带着他的体温。
其实你也没想到那个红褐发色的少年,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佩刀给你。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这么信任你,难道你们以前真的认识吗?
毕竟身处战场,伊之助再气恼,也没空继续闹下去,只好先抛开此事,与同伴们一起去援助宇髓天元。
临走时还对你嚷嚷,说要是你敢欺骗他们,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没有理会他幼稚的威胁,刚准备上二楼,就听见上方突然爆炸,无数腰带狂乱地向四周劈砍,把整栋屋子都削得坍塌,碎片四溅。
被困住良久的堕姬,爆发之下一口气冲破蛇群的禁锢,但也因此消耗不小,脸色很是难看。
你提气一跃,挥刀劈向气势汹汹的堕姬,直接将她砸进地面,随后追击而上,压制得她连骂人都没有空闲。
这种感觉……好奇怪。
明明是第一次使用猎鬼人的打刀,但却十分得心应手,它就像是你身体衍生出去的一部分,几乎能完全和你的大脑同步。
就是太轻了,如果能再沉一点,再重一点——
“你这家伙,是在嘲笑我吗?!”
你的动作快到连身为上弦的堕姬都难以跟上,她看到你露出微笑,不禁更加气恼。
“没有,我只是很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开心。”
如同一直被困在笼子里的鸟,终于展翅翱翔天际,灵魂都浸泡在喜悦和自由里。
这是你有记忆以来,头一次这么畅快过。
你没再使用血鬼术,有了这把刀后,你也不需要使用血鬼术辅助,完全能以精湛老练的剑术和强大的体魄压制住堕姬。
在暼到猎鬼人们历尽艰辛,终于互相配合斩落妓夫太郎的头颅时,你也不再留手,立刻砍下堕姬的头颅。
在感受到死亡的一瞬间,妓夫太郎爆发出三个可怕的血色龙卷,顿时席卷整片区域,将一切都摧毁撕裂。
你飞奔过去,把伤重到难以动弹的炭治郎抱出灾难区。
其他几人也迅速扶持着撤退,站在外围目睹狼藉不堪的街道。
躯体开始溃散的兄妹,犹自不甘心地互相埋怨,直到最后快要消失殆尽,才开始紧张对方,悔痛地哭泣。
“简直就像是暴风过境一样。”
从屋檐上跳下来的莳绪感叹道,须磨和雏鹤也上前来为大家处理伤势。
她们都是女忍,虽然没办法在正面战场上帮什么忙,却还是尽力用忍具进行远程辅助。
危机解除后,便过来给大家上药包扎,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上弦最弱的陆都已经这么难对付……”
宇髄天元喘着气瘫坐在地上,忧心忡忡地叹息一声。
虽然他也受伤不轻,但在三个队员的支援下好歹没缺胳膊断腿,大家中的血毒也在祢豆子火焰的帮助下净化干净了。
你早就客气地放下炭治郎,现在才恋恋不舍地将手中的日轮刀物归原主。
“既然敌人已被消灭,那我也告辞了,我不吃人,也不想与你们为敌,请各位早点离开这里吧。”
你很有礼貌地向他们告别,没有理会炭治郎声音虚弱的挽留。
现在你只想重新回归平静的生活,不想和鬼,或者猎鬼人再有什么牵扯。
说是自欺欺人也好,你想留在胧华屋,就像小椿阿鸢那样,暂时作为普通人活下去。
你是打从心底渴望和平安宁,虽然刚刚用日轮刀战斗很畅快,但比起战斗,你更喜欢坐在小椿身边吹泡泡。
自知拦不住你的宇髄天元没有插手,神情复杂地目送你离开。
天空逐渐亮堂起来,你穿过满是废墟的街道,穿过哭喊奔走的路人,在日出前翻进胧华屋的院墙,来到自己住过的屋子前。
发现门被锁上后,你就转身前往二楼,钻进小椿的屋子。
小椿此刻还在昏睡,你反思了一下自己迷晕小椿的行为,觉得没有问题,但还是忏悔一秒,以求心安。
接着你就脱下沾满尘土的衣服,从小椿衣橱里翻出一件单衣换好,才爬到榻上,掀开被人类体温熏得暖洋洋的被窝,靠着小椿躺下。
好暖和。
清晨的空气冷冽清透,小椿身上的馨香带着热意和一点酒气,萦绕在你鼻端。
这里的一切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混乱刺耳的声音,没有寒冷和血腥,没有噩梦。
你舒舒服服地眯起眼,在小椿平稳轻浅的呼吸声中,慢慢睡去。
鬼也好,人也好,事情已经结束,再也没有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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