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外,充斥着浓烈的肃杀之气,一座座高耸的攻城云梯车,如同一座座大山一般压在关内守军的心头,让人感到窒息,忍不住大口的喘息着。
艳阳高照,刺眼的阳光照射在铁甲和兵刃之上,难以直视,
炙热的温度烘烤着关墙上的守军士卒,大颗大颗的汗水自额角滴落,不少守军士卒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没人敢在如此压迫的环境下,还能有心情喝水解渴。
随着董卓军的鼓声停罢,前军止步于三百步外。
一时间,
双方也都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寂静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统率前军的,是董卓麾下的张济和马腾麾下的成宜,
两人互视一眼,然后回望位于中军的动作车辇,车辇旁有旗官正在比划进攻的旗号。
张济看向身后的十名传令兵,朗声道:
“传我军令,让盾甲卫守住防线,给后面的攻城云梯让出通道,”说着,张济看向旁边的成宜,接着说道:“咱们给友军压阵!”
成宜朝张济微微颔首后,朝着身后的部众,朗声道:“先登军听令!”
“在!”八千先登军齐声呐喊道。
“先登军的将士们,拿起你们手里的长刀和利剑,随我攻上城头,划破敌人的胸膛!”
随着一阵阵的呛啷声响起,八千先登军的甲士纷纷拔出腰间的长刀和利剑,响应着自家将军的呼声。
紧接着,
成宜提起手中的长戟,指向函谷关,高声喊道:“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
一时间,八千先登军士卒齐声呐喊,杀意昂然,震慑人心。
“杀!”
随着成宜的一声暴喝,八千先登军如同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般,扛着简易云梯,手持圆盾朝着函谷关冲杀而去。
函谷关门楼上,
张侯爷坐在高台帅椅上,俯视着关外的董卓大军,荀彧、周仓、赵云、张辽、朱灵皆在其身旁。
荀彧神情凝重,心中着实有些担忧,
但周仓、赵云这些征战沙场的将领,却是神情肃然,不见喜怒。
见到敌军开始冲锋后,周仓眼眸微眯,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刀然后高高举起,
一侧的号手看到周仓的动作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一个置于木架上,体型硕大的号角用力的一吹。
“呜——”
号角声浑厚绵长,低沉的音色中带着浓浓威严,响彻在这辽阔的大地之上。
随着号角声响起,关墙上的弓弩手纷纷张弓搭箭,朝着敌军所在的方向。
“射!”
随着号角声一停,军中司马、军候齐声呐喊。
刹那间,弦声四起,一支支利箭划破长空,犹如漫天雨点,带着呼啸声朝着敌军落去。
一轮箭雨射完,紧接着又是第二轮,第三轮,毫不停歇。
关外的先登军,倾尽全力的奔跑,但在三百步的距离上,还是免不了中箭倒下,
三百步的距离,遍布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前一个人倒下,后一个人则会踩着他的身体往前冲,直到他们触抵关墙。
原本以为到了关墙下方就能避开敌军弓弩手的箭矢,但等待他们的却是一枚枚石块。
关墙上,
随着一具具建议云梯卡在墙垛上,位于前排三列的弓弩手开始退后保持箭矢压制,后面两排的刀斧手则来到了墙垛旁,搬起石块顺着云梯朝着下方的敌军砸去。
在关墙上担任城防任务的是武威军,军中大部分的低阶军官都出自讲武堂,
他们将在讲武营中所学来的战法、战术教给了部众,这才有如今训练有素的画面。
中平三年,第一批讲武营的学员结业,以张辽,朱灵为首的讲武一期结业生投入作战,到现在初平元年已经过去四年了。
三个月前,讲武四期的结业生被分配至各军,遍布冀州、青州、并州、司隶,总共结业的学员已有三千余人,
一开始都是担任队率、屯长一职,在军中历练半年后,开始根据实际表现擢升为曲长、军候。
如今的武威军总共三万人,
下至队率、屯长、曲长、军候、司马,上至营主、都尉、校尉,有七成都是讲武堂出来的。
是以整个武威军,对张侯爷的忠诚度最高,无论是军中的高阶军官还是低阶军官,见到张侯爷,也都会尊称一声“校长!”
如今,
他们尊敬的校长,就坐在门楼下的帅椅上,和他们在一起,
不用鼓舞士气,也不用宣讲什么,
只要校长往这里一坐,这些讲武堂出来的军官俱都嗷嗷的奋力拼杀。
见到自家主官都不畏生死的冲杀在前,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自然也不会拉稀摆带。
董卓军阵中,
成宜见先登军已与函谷关守军呈现出胶着之态,于是赶紧下令,让攻城塔车和攻城锤车加速向前。
………………
并州雁门郡,强阴以北十里,
一支两千人的匈奴骑兵脱离大部队,向强阴的方向而去,
带队之人正是单于於夫罗的心腹将领乌日格。
“将军,咱们为何要替汉人打仗啊?”副将赛罕不解道。
乌日格看了一眼赛罕,笑道:“你可知道汉人里有个叫张昊的诸侯?”
“听牧民们说过,这个张昊就是太平商号背后的东家,不仅富可敌国,麾下的兵马更是……”说到这里,赛罕一想起草原上关于赤鬼骑的传说,背脊便不由的发凉。
草原上的法则简单粗暴,以实力为尊,谁的实力强,谁在草原上就有话语权。
他们匈奴人在弹汗山这么多年,跟乌桓人打过仗,跟鲜卑人抢过牧场,也和北匈奴的部落交过手,对于汉人,他们一直视其为两脚羊,
可是,
直到赤鬼骑的出现,让他们这些草原人开始害怕了。
虽然赤鬼骑一直都是在劫掠鲜卑人、乌桓人还有羯族的部落,但并不妨碍他们南匈奴人忌惮赤鬼骑,
甚至一听到赤鬼骑劫掠了哪个部落,他们庆幸之余,也免不了幸灾乐祸。
“你可知赤鬼骑在草原上四处打草谷,为何舍近求远的放过咱们匈奴人?”乌日格提问道。
“难道是咱们的王和张昊之间……”
“不错,”乌日格颔首道:“这些年,咱们靠着与汉人互市,积攒了不少财力和物资,就算是最寒冷的冬天,咱们也能顺利度过,也以此收服了不少北匈奴的部落;
如今在草原上,就算是鲜卑人和北匈奴也不敢招惹咱们。”
说着,乌日格笑着看向赛罕,淡淡道:“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叫张昊的汉人诸侯带给咱们的!”
赛罕沉吟道:“所以……王让将军带着三万将士南下,就是来帮那个张昊打仗?”
乌日格点了点头道:
“听说张昊被汉人朝廷敕封为大将军,进封武平侯,就连洛阳城里的那个娃娃皇帝也得看其脸色行事。”
“这个张昊竟如此厉害,在汉人的地盘岂不可以只手遮天了?”
“说是如此,但很多汉人诸侯都是各自为政,听说被一个叫袁绍的诸侯召集在一起,讨伐张昊呢。”
“所以咱们是替张昊攻打其他诸侯?”
“差不多吧!”乌日格颔首道。
赛罕思索片刻后,不解道:“既然汉地连年征战,咱们的王,何不趁机南下劫掠,若能用抢的,为何还要拿咱们的牛羊和金银去从汉人的手里买呢!”
“现在还不是时候,”乌日格狞笑道:“待咱们强大起来了,再南下不迟!”
就在这时,从强阴城的方向跑来两骑快马,
其中一人年龄偏大,一身锦衣,像是个商人,而另一人则是一名精壮男子,腰间佩剑。
乌日格缓缓抬起拳头,身后的队伍令行禁止。
“太平商号,雁门分号掌柜滦平见过乌日格将军,”滦平用蹩脚的匈奴语见礼道。
说完,滦平又将身旁的同伴介绍道:“这位是左风,太平内卫的人。”
乌日格朝两人微微颔首,以示回礼。
滦平说道:“请将军稍后,待我让人将五万石粮草送出城来交予将军。”
“哈哈哈……”乌日格笑道:“滦掌柜不必多礼,本将军特地带来两千部众,搬运粮草之事还是交给他们吧!”
乌日格注意到滦平面带为难之色,而他身旁叫左风的汉人则是一脸微笑的盯着自己。
“强阴城中有守城士卒三千,若将军带着兵马进城,势必会让百姓们恐慌,若是与城内的守军发生冲突,这个后果,将军可承担得起?”左风微笑着说道。
尽管左风一直保持着微笑,但乌日格还是听出了此人在言语中的态度。
“好!”乌日格爽朗一笑道:“本将军就在此等候,粮草一事就有劳两位了。”
一听乌日格答应了,滦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带着左风折返而去。
待两人走远后,
赛罕疑惑道:“这两个汉人为何不让咱们进城啊?”
“他们是怕咱们进城之后打他们草谷!”
“既然如此,将军为何不直接杀入城中,也让咱们的勇士释放一下,”说着,赛罕嘿然一笑道:“听说汉人女子全身上下,就连骨头都是软的。”
乌日格冷哼一声,缓缓道:“先忍忍吧,他们都是张昊的人,现在得罪张昊,对咱们没有好处。”
“明白了。”
“待咱们穿过大漠进入凉州以后……”说到这里,乌日格不由狞笑了两声。
赛罕会意,眼中尽是贪婪之色。
………………
九月,天气依旧炎热难当,
幽州的公孙瓒,引兵五万南下,在河间郡与冀州军交战,
冀州军这边,张郃的两万兵马和张硕的一万飞虎骑互相配合,虽然在兵力上处于劣势,但也打得有来有回,双方各有胜负。
按照张侯爷的思路,对于幽州的公孙瓒,冀州方面应该以防守为主,至于冀州的大半兵力则是为了防止袁绍的联军北上,所以冀州军并未全力攻打公孙瓒。
而公孙瓒这边,也知道冀州境内有十万大军,仅凭他带来的五万兵马绝无可能大杀四方,攻城略地的。
他麾下的大半兵马得提防着乌桓人和鲜卑人,以及那些不太忠心的幽州士族。
所以,
短时间内,公孙在难以在张郃和张硕的手中讨得便宜。
反观洛阳东面的战事,则不容乐观了,
首先是张燕丢了成皋,麾下四万兵马,撤至旋门关时也只剩下两万了。
好在旋门关有沮授和庞德的三万兵马镇守,这才不至于一溃千里,
吕布这边见势不妙,早就带着麾下的数千残兵通过旋门关后撤至缑城。
缑城往北百八十里便是偃师,南边五十里则是轩辕关,也算是一处较为鸡肋的战略要地,
原本缑城主的主要作用是为了策应南面的轩辕关和大谷关,但这两座关是为了防备敌军从南来,北攻洛阳的,
但现在敌军是从东面来,缑城的作用也就没有那么强了,也只能起到一个策应偃师和巩县的作用。
可现在偃师和巩县并未沦陷,吕布这么早就来缑城抢占位置,属实有些让人啼笑皆非了。
不过沮授也没有在意吕布的行为,只要不给他们添乱就行,
由于之前张侯爷攻打旋门关的时候,已经将旋门关摧毁得惨不忍睹了,要想完全修复,怎么也得一两年的时间,
而现在的旋门关,城防设施大打折扣,
如今袁绍联军二十余万,进驻成皋,虎视眈眈,若倾尽全力攻打旋门关,恐怕此时的旋门关难以抵挡。xündüxs.ċöm
纵观天下局势,
对张侯爷来说,并不乐观,
朝野内外,大多都在观望两边,就看是张侯爷率先解决函谷关外的董卓军,还是袁绍联军率先攻下旋门关。
一旦旋门关失守,仅凭巩县和偃师两座城池绝难抵挡联军的步伐,攻下洛阳只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函谷关这边,
两军交战已有半月,双方的士兵都已经身心俱疲了。
董卓军这边,张济和成宜相继在攻城时被张辽和朱灵斩杀,兵马也损失近半,五万大军攻势渐弱,后继乏力。
而函谷关内的张昊军,也呈现出强弩之末的状态,关墙上的两万守军更是死伤过半,热油用尽,箭矢告急。
“校长,关墙上只剩下不到五千可战之士了,若再不从关内调兵过来,恐怕敌军下一次攻城……”说到这里,张辽已经说不下去了。
张侯爷神色泰然,不为所动,
因为城内还有三万精锐未曾动用,他们是张侯爷给董卓军准备的大礼,也是他一锤定音的底牌。
朱灵见张辽并未说动校长,便请求道:“若校长不愿动用关内的兵马,可否从城内调两万支箭矢上关墙,咱们现在手里的箭矢已经快用完了。”
张侯爷深吸一口气后,淡淡道:
“来人,把本侯的帅旗立起来,本侯要开嘲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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