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是要寻个机会向她坦白这一切的。
可当我同她坐在一起时,她从旁将自己的长刀取来,低头语气不冷不热道:“我生平最讨厌有人撒谎,上一个这样做的已经去那阎王殿底下排队等投胎了。”
她说着目光定定的注视我的脸,手中那把长刀已经被白手帕擦得增锃光瓦亮了,我吞了吞口水,脊背感受到阵阵渗人凉意。
联想到我要是直接跟她说明自己是男儿身,按照这女侠如此豪(po)爽(la)的性子,我这条小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迫于这种威压之下,我缓缓点了点头。
见她把目光移走,方才舒了口气。
俗话说得好,小不忍则乱大谋。
为了自由,为了更好的将来!
我!忍了!
夜晚静谧,耳旁响起富有韵律的虫鸣声。
“不知姐姐芳名是何呢?”
我觉得无聊了,就学着曾经酒楼里头那些歌姬的声音,故意掐着嗓子说话,还用单手捏着把刺绣小扇半挡住自己的容颜,举止含羞带怯,想来若是我本人站在此处也定会被蒙蔽过去的。
她又转过脸看向我,眸中情绪深沉,红唇轻启,嗓音清冷而携带几分媚意:“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玉晚霜。”
“‘孤高不可恃,岁晚霜风侵’,姐姐这名甚是好听!”
我佯装激动,不停挥舞手中的扇子,涂抹厚重眼彩的眼睫冲人眨了好几下。
“哪的话。”
她似是被我这俏皮模样逗笑了,娥眉舒展,笑吟吟的斜眼看着我,狭长眼尾更添三分俏媚,温声调笑我道:“你这小丫头如此爱夸人,这嘴呀当真和你一样甜。”
“姐姐莫要说笑我了~”
害羞弯身躲避的瞬间,我隔着那纱扇偷偷看她。
窗外那抹清冷月色正好落于她颈侧,让那处修长脖颈看着如鹅脂新荔,明明就是十七八岁的青春韶华,可笑起来时,鼻头微翘,颜若朝华,倒和十五六岁的姑娘一般。卂渎妏敩
今夜晚星落于她眼中,如银河璀璨。
我一时忘了说话,呆呆的愣在原地,等发现她欺身压至我的身侧,一阵芳香袭来,像是满园的玫瑰刹那间盛放,香味馥郁浓烈。
隔着如此狭小的距离,我连她颤动的眼睫都看得分明极了。
我开始觉得紧张,浑身发热,后背的布料也被汗水沾湿了。
她的指尖一点点划过我的脸庞,目光也在一寸寸滑过,像是在审视着什么,深沉,神秘,暧昧。
没由来的,让我心跳变快。
我不敢在这时候张嘴说话,怕毁了这抹月色正好,也怕被发现身份,便只靠着墙面看她,心里早已虚的能透风了。
一直到她的脸离我越来越近,两瓣嫣红的唇微张,温热气息洒于粉面,我一想到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越发心慌意乱。
手指揪紧了自己的裙摆,我开始抱起视死如归的想法。
若是今日真要被夺去那一吻,那也只能怪我运气太差了。
毕竟哪个正常少年郎会好端端的放着风流倜傥的长袍不着,却在半夜着一身女儿家的温婉服饰出门。
脸红心跳之时,压在我身上的女人却弯唇笑出了声,她的手从我的腰侧滑过,含着些气音低沉道:“怎么怕成这个样子了,我不过是想要去拿你身后的枕头。”
拿枕头??!
这鬼话骗骗寻常的小姑娘倒还可以,可我是个大老爷们,这种调戏人的做法早已烂熟于心。
刚才这玉晚霜分明就是故意靠近我,想让我方寸大乱,芳心暗许!
我可是七尺男儿,怎么可能会被这种伎俩给糊弄住呢。
玉晚霜拿了枕头后并未同我睡在一起,而是就地打了地铺,许是真的困倦了,她告诉我:“你今晚睡床吧,我前几日练功伤了脊背,躺床上不大舒服。”
我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再想说些什么,那人阖着眼,闭着朱唇,俨然一副睡熟的模样。
夜深人静之时,我却真有些睡不着。
脑内对她方才做的一切都有些念念不忘,总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太巧合了些。
巧合的让人怀疑这是不是某个圈套。
待第二日清晨。
我从被窝里头探出身,打量周围,确定那女人已经离开了,赶紧下床想要去河边把这满脸的脂粉给洗去,顺便找身正常男子的衣物换上。
还没走到小道上,那令我颇为忌惮的冷艳女声再次响起:“昨夜你睡得可好?我去买了些早点回来,正好同你一同食用。”
我讪讪的笑了笑,因没有镜子,也不晓得自己脸上的妆是否露出明显破绽,简单洗漱过后就同她一起吃早点。
吃早点时我总忍不住的想要看她,她的吃相很优雅,每一个动作都像慢动作回放一样,在我心里头过了一遍。
“你要是再看我,我可就不带你出门买新衣裳去了。”
“什么衣裳?”我皱着眉反问她。
玉晚霜道:“昨夜我见你那衣服有不少破损的地方,便想要给你买身新衣裳回来,只是不晓得你腰身腿长几何,你若是吃饱了我们便一起去裁衣铺子里吧。”
这时我灵机一动,脑内运转飞快。
裁衣铺子人多眼杂的,哪怕我直接溜走她也是断然不可能那么快发现的。
于是我欣然答应了下来。
随后我们携手一同去了裁衣铺子。
里头果然如我所料,来往的姑娘小姐众多,不同的彩色布匹前站的人熙熙攘攘,若不留神脚下,极有可能被哪家小姐的奴仆踩着了。
“你去里头让那老板给你量尺寸吧,我同他相熟已久,一早便告知他把位置留下了。”
“好的,那就谢过姐姐啦~”
逃跑有望,我开口说话都更千娇百媚了,往里走去,直到被淹没在数道身影里头,视线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了一道无人看守的后门。
我即刻喜出望外的拎起裙摆便往那里冲过去。
十分顺利的,我从那间裁衣铺子逃走了。
玉晚霜在店门口站了许久,到最后,暮色苍茫时,店里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
“老板,那个少年已经从后门往西南方向走了,您要不还是回去吧。”
“是呀老板,您何必单恋他一枝花呢,对人家好,人家又不领情。”
“再说了,您都……”
“够了。”她抬起手,眸色一沉,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不必再提此事了,他既然想走,那便算了,我玉晚霜从来不是那种冥顽不化的痴情女子。”
话毕,女人朝远处走去。
落日下,她的背影孤傲而清冷。
带着说不出的寂寥滋味。
五日后——
“玉晚霜!可算让我们抓到你了,你残害同门师兄弟,还敢勾结魔界中人,我们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我何时做过那些事情,倒是你们昭天宗的弟子个个心胸狭隘,分明是我发现你们勾结魔界中人在先,还敢毁尸灭迹,倒打一耙!”
绝色女子虚弱的以剑撑着自己的身形,她唇角溢出几滴黑血,滴落到了地上,又发出滋滋的消蚀声。
显然,她中了很重的毒。
那伙人担心今日下药害人之事要被发现,也不多说,十几个白衣人上前团团将她围住。
剑光闪烁,她咬紧牙关,终是闭上了眼。
预想之中万剑穿心之痛却没有袭来,玉晚霜睁开眼眸,眼前那数十个白衣人已经倒了一片。
前方传来更为凄厉的喊声。
她朝上方看去。
那玄衣少年单手执剑,墨发以紫金冠束之,他鼻若悬梁,唇若涂丹,一对剑眉清朗出尘,凤目深邃,光芒照射下隐约有万千琉璃闪过。
剑身飞动于空中矫若游龙,不一会就将那几个逃窜的白衣人制服。
玉晚霜一时看呆了眼。
半响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那少年飞身下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眉眼邪肆道:“娘子,怪为夫来得太迟了,从今往后,为夫定不离你半步。”
她有千言万语要问,却因中毒虚弱的连反抗的气力都没有。
等她醒来时,床边坐着那玄衣男子,正灼灼的盯着她的脸看。
“你是何人?”
那男子刚弯起的笑容刹那间凝在了唇角,一双凤目澄澈的冲她眨了眨:“娘子好生健忘,先前做的那些事情,怎一件都不愿认了?”
玉晚霜依然面色冷淡,把头偏了过去,“我与你素不相识,今日你救我一命,我必然会在伤势痊愈后好生报答你……”
赶在他开口前,玉晚霜继续冷硬道:“当然,嫁给你除外。”
凤无涯:“……”
娘子不想嫁给我怎么办,在线的挺急的。
好在玉晚霜伤势尚重,没有同他言论的气力,他捧起那药碗,将玉勺中的深棕汤水轻轻吹散走上面的热气,待温度合适就柔声提醒道:“娘子,你受了太重的伤,眼下把这碗灵药喝了再歇息吧。”
“不用。”
将身子全埋在被窝之中的人闷声回绝了他。
他沉思熟虑过后,便将碗放下,佯装自己要离开。
房间渐渐安静了下来。
玉晚霜松了口气,心跳声平息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势,将身子从被窝里头抽离出来,才刚接触到光亮,就被床边等候许久的人印上了双唇。
微苦的药液从她唇角滑落,附在自己唇上的那两瓣却温热甘甜。
察觉到男人眸中的暗沉,她心慌意乱的用手去推,却因受伤,身子温软无比,连抬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
过了几分钟。
男人在她即将缺氧之际松开了她。
那放在她腰侧的手也移开了。
望着她红肿了些许的唇,他不自觉泄出两声欢愉的低笑:“娘子这番模样可比从前艳丽太多了,让我是越看越喜欢。”
“懂了,你从前不喜欢是吧。”
“哪有的话,我……”
“闭嘴。”玉晚霜懒得同他争辩,拿起那放于桌上的小碗药汤,直接一口气灌到了底。
凤无涯看着她又把身子缩回了被窝里头。
心里头胆战心惊的。
都怪当时赶回家的时机太不合适,老夫人正在气头上,见我回来二话不说就让人给我关了紧闭,还是我托了那奴仆传话说已有心仪女子才堪堪将我放了出来。
这五日当中,他被关了三日,剩下一日用于讨自家老母的欢心,把那唾沫都要说干了,他这亲娘才松了口说:“你既已经有心悦之人,那我便不再强求你婚娶其他小姐了,只是你明日一定要将我那儿媳带回家,否则继续家法伺候。”
这才有了后头他打听完所有的事情,及时赶到现场把玉晚霜救回家一事。
原本以为救了她一命,那人会感激她,不曾想她是个如此记仇的性子。
在他榻上养了七日的伤,等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便有两个眉目周正的黑衣人找上门来。
两人进门便跪到了地上,沉声道:“属下监管不力这才让他们带走了当日的证人,又在您的茶水中下了药,让您险些丧命,阿南阿北请主上惩罚!”
“好呀,就是你们两个导致我娘子受伤成这样,来人将这——”
玉晚霜冷眼扫了他一下,他连忙噤声,两手放在身前,十分乖巧的低下头。
玉晚霜肃声道:“你们两人的确监管不力,但错并不全在你们二人,自行去赤月轩领罚即可。”
“是!主上。”
阿南阿北两人退下后,玉晚霜一口污血吐了出来。
凤无涯急忙扶住她,关切道:“方才让你喝完药后就好好休息的,你还偏为了听那两个家伙胡言乱语,这般伤自己的身子。”
“好了,这几天我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这口污血是我刚才用内力催化出来的。”
她神色缓和,刚想让人离开,见到凤无涯脸上一派委屈。
“你又怎么了?”
玉晚霜无奈的看向他。
只听见人有些憋屈的说:“那两个家伙犯了这么重的错事你连苛责都不肯我尽心尽力照顾你,你却连正眼都不肯看我,娘子好生狠心。”
他等着床榻上的人给自己一番回答,表情恳切。
半分不到,床榻上的人就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些。
他走了过去,俯身倾听:“你有没有闻见房间里有什么味道?”
凤无涯细细嗅了嗅,疑惑的望向她,“没有啊娘子,我只闻得到你身上的香味。”
玉晚霜忽而凑近了他,朱唇轻启道:
“你就没闻见你身上的那股酸味吗?”
男人的脸顷刻间耷拉下来,咬着下唇,眸色无辜的回道:“娘子,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开我玩笑,我可真是——”
他还没来得及闭眼,唇瓣相贴的距离让他一眼望见了她眼瞳深处藏着的狡黠。
“夫君辛苦了。”
“既如此,我便好好报答一下夫君。”
房门被一阵力道拍打到,立即紧密闭合。
里头春潮难歇,温侬软语。
让人喟叹一句“一物降一物。”
只盼今生“同量天地宽,共度日月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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