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絮絮叨叨地说着,意思就是要带走皇帝,将皇帝从陈海军手里给带走,甚至没等皇帝开口,就要去抓皇帝的胳膊往外走。
这六十多岁的老头,此刻像极了护鸡崽子的老母鸡。
羊长老笑眯眯地目送二人走出大殿。
陈海军此时面无表情,只是看着这一幕发生。
反倒是和陈海军合作过的大太监,眼见蔡英要带皇帝走,一想到他做过的那些不忠的勾当,吓得尖声叫道:
“蔡大人,您这是要带皇上哪儿去啊!快来人,哎呦,快给我拦着他,可不能让他走!”
“滚!我乃当朝宰相,尔等阉人不过皇上身边的鹰犬,护驾不力乃是死罪,互相勾结更要凌迟处死,我看谁敢拦我!”
小宦官们被蔡英的气势镇住,迟疑不敢上前,气得大太监直跺脚,看看陈海军,又看看逐渐远去的皇帝,只能是唉声叹气等死了。
大家别小看老头儿,毕竟天底下的老头子多的是,可能爬到宰相位置上,还掌管大权的老头儿真的不多,这种人一言一行都自带威风,或许普通人看不出来,可身处皇宫内无依无靠的小宦官们,却能够清晰感知到。
这就是无知者反而更有勇气去面对这个世界的道理,
宦官们接受了仆人这个低人一等的身份,也就自然丧失了一些理想的思考能力,比如蔡英只是个年老体弱的老翁,他们若是听大太监的命令拦下蔡英,蔡英也不可能拿他们怎么样。
至于蔡英的威胁,在皇宫内本就该是个笑话,臣子有什么资格管得着皇帝的仆人,宦官可不用听这些大臣的话,他们唯一该效忠的是皇帝······
“二爷,您就放心吧,那皇帝已经是咱们的人了,等会儿皇帝偏着咱们说话,我想蔡英的表情一定很精彩。”羊长老走到陈海军身边,笑着说道。
陈海军点点头,刚才羊长老通过轻微发声给他解释了,虽然不知道羊长老是如何控制皇帝的,但事情能办成就行,过程怎么样他并不在乎。
“这蔡英确实不好对付,口才惊人,难怪皇帝喜欢他让他当了几十年的宰相,不过好在他也就这点本事。要是这蔡英野心大还会带兵打仗,就算控制了皇帝,我想着蔡英此刻也不会通过商量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恐怕早就领着外头的三十万禁军造反了,那咱们就要坐蜡在这里。”
陈海军从椅子上坐起,继续道:“他应该也知道我们的能力,所以刚才一直没彻底闹翻······这样的人,真是麻烦,说他是个忠君爱国的清官吧,偏偏家财万贯坏事做绝,可直接给他送钱他又拒绝,荣华富贵都没了作用,恐怕除了留名青史,保佑子孙万代,他也没什么可追求的。”
“既然这样,咱们就别做的太绝,留着他继续给咱们办事,让皇帝出面寻找混沌灵丹的线索,把一些都推到皇帝身上去,咱们慢一点就慢一点,反正也待了大半年,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再急也没用。”www.xündüxs.ċöm
羊长老道:“还是二爷思虑深远,咱们这些人要是都和二爷您这么厉害,怕是早就找到混沌灵丹的线索了,都怪黄文鑫这样的蠢材,除了怂恿二爷您杀人放火,做点别的事情一窍不通,真是个废物玩意儿。”
陈海军听完大为受用,脸上也露出笑意,“走吧,咱们去看看,那皇帝究竟是怎么做的。”
蔡英一路“护送”皇帝来到皇城大门后,脚步飞快,简直称得上是健步如飞,皇帝是有苦难言,双腿逐渐紧绷发抖,表情也是越来越难看,想要用手去挠臀间的痛处,却又担心这不雅的举动被旁人发现而丢脸。
有惊无险地让守门兵士推开门,蔡英喘着粗气,高兴地对身边的皇帝道:“皇上,您总算脱离苦海了!”
皇帝想到羊长老对他的各种“调教”和“训练”,身子一颤,勉强维持身形稳定,跟着蔡英走向面带惊喜之色,群拥而来的诸位朝廷大臣。
“皇上!真的是皇上出来了!”
“恭贺宰相大人救出皇上,真乃千古忠臣,万民之表率啊!”
梁轩:“既然皇上救出来了,蔡大人,还等什么,请皇上下令发兵吧,灭了陈海军等妖邪歪道!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蔡英现在还心有余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把皇帝给带出了皇城,这几里地是他这辈子走得最漫长也是最惊险的路了,生怕陈海军反悔派人追上来把他和皇帝抓回去乱刀砍死,好在最后还是走了出来。
成功的喜悦,让蔡英也同意梁轩的话,当即对皇帝道:“请皇上下令,宣召城外三十万禁军进城,灭杀陈海军此獠!”
众大臣异口同声道:“臣等请皇上下令,灭杀此獠!”
“······”
皇帝看着这次忠心耿耿的大臣,瞬间泪流满面,受过的屈辱和恐惧就像即将冲毁堤坝的洪水,拍击在泪腺之上,溢出来的委屈在脸上清晰可见,谁都能看出来,皇帝是真的动真情,被感动到了。
臣子们也立马做出凄然模样,围在皇帝身旁,好像感同身受似的。
一场君臣情怯的戏码就此诞生······不过三秒。
皇帝突然变了一副脸,指着蔡英的脸怒斥道:“你这无耻小人,奸臣逆贼,若非陈国师为朕指点迷津,这天下百姓,满朝文武都要被你这糊涂老东西给蒙骗了。没有圣旨,谁允许你让人带兵进城的,还敢来皇城脚下逼宫,蔡英,你是不想活了吗?”
“来人,给我拿下这奸臣,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顺利的大结局没有出现,最不应该反水的皇帝竟然叛变了,众大臣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感知到的画面,这是真的吗?
真的是皇帝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蔡英被吓得没站稳,也可能是刚才的五公里竞走运动让老人家骨质疏松,直接跪在了皇帝面前,面色沉痛地哀声道:
“皇上,老臣该死,没能及时救皇上您出来,可这都是陈海军那妖人作祟,还请皇上明察啊!”
边上大臣也看出问题,赶忙一个个跪下,给蔡英求情,希望皇帝能幡然醒悟,别被陈海军继续蒙蔽。
只有梁轩这个领兵的打成跪在最后面,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心里就像是被灌了一桶冰冷的河水,愣愣地看着皇帝,想要站起来下令把皇帝绑走再说,又怕皇帝是真的被陈海军蒙骗,而不是彻底昏聩成了一个没有脑子的昏君。
就在梁轩犹豫不定的时候,皇帝却再次下令,皇城之内立马跑出两列皇城卫军,快速移动,打算将这些文武大臣包围起来,隔绝开大臣和不远处的五千多禁军兵马。
梁轩一个激灵,拔出腰间的长剑,转身就往还未完全合围的缺口冲去,一边跑一边对着部下们大喊:
“昏君!昏君被妖道给迷惑了,快来救我!”
大臣们还在苦苦相劝,希望皇帝弄清楚真相,他们是来救皇帝于水火的忠诚,真正的逆贼是陈海军,不要抓错人了。
皇帝却连听这些臣子辩解的意思都没有,转身就走,并且对卫军校尉命令道:
“把蔡英打入天牢,其余大臣,请陈国师前来商议,再行发落!”
卫军校尉双手抱拳,跑着去皇城内传令。
皇帝回头看了眼不停挣扎,还在大声辩解,希望他回头的大臣们,喉咙耸动吞咽了一下,微微缓解了咽喉处的红肿后,大步向皇城大门内走去。
最后梁轩还是没跑赢,被卫军抓住拳打脚踢一顿,远处负责示威的五千禁军将士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
这些人本来就是被梁轩威逼利诱而来的,忠诚度少得可怜,何况还是执行逼宫这种高级任务,如果皇帝一直不露面,他们还有胆子跟着梁轩在皇城外壮胆示威。
可现在皇帝亲自下令抓人了,也就是说他们才是叛军,皇城卫军替皇帝抓人,他们是听梁轩这个叛将的,还是默认这一切发生呢?
没了禁军帮助,蔡英等大臣就是待宰的鸡鸭,连牛羊都算不上,全被抓进了皇宫内。
陈海军和羊长老站在城门楼的屋檐顶上看着这一幕,心情就像堵住的马桶忽然被疏通,别提有多舒畅了,深吸一口气,仿佛连空气都香甜了许多。
这下,再也没人可以拦着他陈海军掌控整个朝廷了!
“报——北蛮使者被刺,使馆内的北蛮使团无一人存活,快请宰相大人做主啊!”
就在这时,一个骑着驴子的使馆官吏从驴子上滚了下来,然后跌跌撞撞的冲向被卫军赶着往皇城内走的众大臣们,嘴里不停解释使馆发生的事情,眼神惊恐,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表情的异常。
而听到消息的所有人,刹那间都站住了脚步,一个个傻愣愣地看着使者跑到被两个卫兵抓住胳膊,背着手艰难前行的蔡英面前,在蔡英冷静的询问下,结结巴巴地将事情给说清楚。
听到这个骇人的消息,蔡英只觉天旋地转,仿佛天都要塌了下来。
“皇上,我要求见皇上!现在一定要赶紧封锁消息,捉住凶手给北蛮单于一个解释,不然北蛮一定会攻打边关,百姓都要遭殃了!”
蔡英挣脱两个卫兵,冲向还没走远的皇帝。
卫兵们刚想去追,可又顿住了脚,没有使出全力拦人。
能充当皇城卫军的必定是身世清白的良家子弟,多少读过一点书,或者明白一些道理。
在知道北蛮使团全灭的消息,卫兵们或许不会去想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但绝对知道这个消息会带来什么后果——天下要大乱,北蛮要打到京城城下了!
这时候是抓住宰相重要,还是让宰相解决问题重要,卫兵当然是选择后者,给了蔡英一个机会。
而皇帝却没有接受这个惊人消息的准备,眼神茫然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要往哪儿逃,然后想到北蛮还被打进来,只是北蛮使者被刺杀,也许多赔点钱,顺便把凶手抓住,也许······可能北蛮的单于会放弃进攻边关吧。
“皇上,您快下令让皇城司查案,这事从急,万万不可耽搁!”蔡英催促道。
“宰相······宰相你自己做······”
皇帝晃了晃脑袋,看向跪在面前的蔡英,刚准备下令,就看到那个明明外表极像是女人,却有比他这个男人还荒淫、荒唐百倍举动的羊长老已经陪着陈海军从远处快速闪至面前,正笑呵呵地打量他。
皇帝立马闭上了嘴,不好的回忆灌满了脑子,下意识地吞咽起了口水,避开了羊长老的视线。
“蔡英,还不起来,皇帝现在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去平息此事,若是让北蛮打到京城脚下,就拿你是问!”陈海军语速极快,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蔡英看了眼表现懦弱的皇帝,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站起身来,微微弯着腰快步往外走去。
刚被抓起来的大臣们,也被蔡英救了出来,先是看了眼皇帝的方向,然后各自摇头叹息,没再留恋这好不容易才进来的皇城,快步跟上蔡英。
皇帝紧紧攥着拳头,手指深深扎入掌心,流出殷红的液体。
“哎呦,我的皇上,您也太不心疼自己了,现在可是国家存亡之际,您要是出事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可怎么办啊?”
羊长老抓起皇帝的手,轻抚着他那张因为害怕而痉挛的脸部肌肉,笑得如同一只偷腥成功的狐狸。
陈海军看着嘴角一抽,有些不爽地瞪了惊恐的皇帝一眼,然后对羊长老道:
“别玩了,你赶紧带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儿,好不容易快要控制朝廷里,别因为这个什么使者被刺杀,让北蛮打进来耽误咱们的大事!”
羊长老撒娇道:“哎呦,我的二爷,现在都封城了,小小刺客能逃到哪里去,您就放心吧,我已经让咱们的人跟上蔡英去查案了,保证很快就有好消息的。”
陈海军面色如墨,“但愿吧,要是这天下大乱,打个几十年的仗,光靠咱们自己在千山万水里寻找线索,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回到老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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