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越独自来到八家坟,那棵高大的树枝上坐着蒋风成,
“早。”
庄越问:“这么清闲。”
蒋风成溜下树:“今天是我最清闲的一天,看看风景。”
庄越问:“他们人呢?”
蒋风成说:“毛戈死了,姓樊跑没影,扫荡提前结束。”
庄越说:“结束,消息可靠吗?”
蒋风成说:“不明武装分子袭击刘村,除了阁下,县境之内我想不出还有谁这么干。”
庄越说:“是我的人,你有意见。”
蒋风成说:“毛戈一死,日本人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庄越说:“求之不得。”
蒋风成说:“带来一批武器,埋在西门外乱坟冈,找我的坟,碑上有我的名字。”
“这年月有名字的墓碑不常见。”
“迟早的事,图个吉利。”
“赵渐飞走了没有?”
“狗东西在火车站扎下了。”
正午的春雨时大时小时有时无没有停歇的意思,湿地上空漫起一层水面像一尊怪兽,
祝家年拿着登记册陪佐藤走进仓库清点物资,忙活半天,佐藤走出仓库,派简东策去仓库帮忙。简东策答应这就去,回屋取包烟。宋青听到声音站在门口,两人使个眼色,这几天二人轮流监视赵渐飞,恐怕这货玩消失。
祝家年一身灰尘,仓库物品堆积如山,表面看依旧乱七八糟其实大致归类完毕,需要东挪西凑尽量归整。简东策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祝家年让他挪动的货物堆在最里面似乎很难下脚。祝家年三绕两拐竟然顺利走到尽头,非常巧妙的设计。
木箱藤条箱皮箱包裹麻袋互相积压,简东策按照吩咐一件件搬开,祝家年从看似杂乱无章的物品里取出字画,瓷器,古籍等物。简东策对此没多大兴趣,只知道比较值钱,这些都是鬼子搜刮来的。祝家年对瓷器特别感兴趣,亮起电筒观察的非常仔细,光亮里的祝家年换了一张面孔,斯文而贪婪。
“找个箱子,大点的。”
简东策腾出一只大箱子,祝家年将三件瓷器一幅字画小心翼翼放进箱子,用麻袋碎布塞住缝隙。
祝家年直起腰:“有兴趣的话挑几样?”
简东策摇头:“不喜欢这玩意,没啥用,不当吃不当喝。”
祝家年说:“也对,这玩意都是吃饱了没事的人打发时间的,不值几个钱。我老婆喜欢,给她准备几样,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脂粉首饰,小家碧玉。”
简东策说:“嫂子要来?”
祝家年说:“夫妻不一起过日子怎么叫夫妻,一个人寂寞,两个人才算家,今天的事别说出去。”
外面有人喊站长。
一队日军开进火车站,这是一部分扫荡回来的鬼子,抓来四十多个老百姓。
佐藤宣布,今天有火车过来,然后去了赵渐飞的住处。宋青紧张起来,借故送烟观察动静,赵渐飞穿戴整齐再无紧张焦虑的神色,一付随时起程的状态,拱手作揖感谢照顾。卂渎妏敩
简东策借外出采买将消息传出去。
等到黄昏火车不见踪影,前方来电话通知火车晚点,具体时间待定。祝家年判断火车今天无法抵达,只能等明天,他指令职员让出宿舍供鬼子休息。
佐腾听从祝家年的建议,东西哨位增加双岗,以废弃车厢为支撑,加强对铁路以南的防范。祝家年多次参与节日庆典之类的保安行动,越是重大活动越容易麻痹大意,反其道而行之可防止意外事故。
傍晚做饭烧水,宋青开始忙碌,推着小车去煤场运煤。装上一车正要走,煤堆里传来丝丝丝丝的怪声,仿佛蛇的声音。宋青一怔,时光瞬间拉回记忆的儿时,蔡小东经常使用这种奇特的声音招呼他,宋青嘴里发出同样的丝丝声。
果然,蔡小东声音从上面传下:“赵渐飞在不在?”
“在。”
“在哪儿?”
“旁边亮灯的房子,想干啥?”
“我想他······”
“别乱来。”宋青看不见人。
“忙你的去。”
宋青不能做过多停留,心里产生不详的预感。他把这事告诉了简东策,简东策说,让他走。简直胡扯,他不了解蔡小东,宋青也没工夫细说。
车站再次接到电话通知,有一段线路出现坍塌,火车延迟到明天。
日军军官决定全体休息,将被抓的百姓关到废弃车厢看管。
宋青再次来到煤场,在车把上挂了一盏信号灯。
“挺忙。”蔡小东的声音又冒出来。
“我命令你,马上离开。”
“凭啥?”
“服从命令。”再听不到声音,宋青无奈只好忙别的去了。
蔡小东准备刺杀赵渐飞,不是上级委派而是自己临时起意。
得知赵渐飞即将离开,他冒出个念头,杀赵渐飞,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挥之不去,为方知雨,为三齐镇百姓。他没走城门,从排水渠悄悄出城,顺城墙根向东潜行一段然后直奔围墙,轻松跃过。
火车站有一个讨厌赵渐飞,这个人就是祝家年。
他瞧不上赵渐飞,没有原因,以他的经验判断,这种人早晚得死,沾不得,不吉利,有个好歹说不清。佐藤特意安排他照顾赵渐飞,按说,佐藤的交代就是命令,他故意找各种借口忙忙碌碌,除了虚情假意的问候,平时躲的远远的。
蔡小东黑衣黑裤,煤灰把牙齿涂黑,藏身煤堆走到跟前都看不出有个人。
雨声,还是雨声,耳朵泡在无尽的雨中,蔡小东胆大有耐心,有时间,毫无顾及的进行自己的游戏。
等那扇门打开或者闹出些动静,即使鬼子全部出现总强过死气沉沉,漫长的雨夜好像流淌了几个世纪又仿佛静止如初。
赵渐飞不敢入睡,一秒钟都不愿意停留,火车延迟令他沮丧,蜷缩在床上抽烟,烟头撒了一地,他想喝酒,几次将瓶口送到嘴边最终放下。
这时,废弃车厢猛地爆发呼喊,关在里面的老百姓拼命敲打车壁,鬼子骗他们来车站干活,现在明白了,他们将被运往未知的地方。日本军官闻讯赶到,让车上下来三个人下车,凡事可以商量,祝家年跟随佐藤也来到现场。
车上下来三个憔悴的老百姓,军官狞笑着当场打死一个:“你的地盘,你处理。”
佐藤拔枪就射,第二人失去生命:“给你留一个。”
祝家年子弹上膛:“别怪我。”
一颗子弹,第三个人中弹倒下。
佐藤喊道:“有没有下车的。”
军官哈哈大笑扬长而去,枪声惊动了赵渐飞。他坐在床上身体贴紧墙壁像胆小邪恶的诡计多端的幽灵,作恶多端者惜命,他也不例外。日军答应全力提供保护,他不能心存侥幸,凡事小心谨慎。
赵渐飞率领部分土匪跟随日军向百马县实施进攻性防御,以极小的代价为日军赢得时间,得到日本人的赞赏。他在百马县有个结拜兄弟,日军命他前去联系,他向日军提出条件,事成之后离开三齐镇,最好前往南京等大城市,日军爽快答应。赵渐飞潜入百马通过这个结拜兄弟的配合带领一支日军特遣队穿过一条不为人所知的小路进入百马县境袭击了一家战地医院。
此一战引起日方欢呼,赵渐飞引起日军重视被准备大力培养,甚至许诺送到日本本土学习,赵渐飞目的达到却也陷入无边的恐慌。滞留火车站听不到枪声,呐喊,死亡的痛苦,他贪恋这样的生活。枪声使他慢慢亢奋,忽然莫名焦躁起来,下床拉开房门,一个人陡然闯入。
“赵爷,小人给您请安。”
赵渐飞惊讶瞬间变成恐惧,刀光掠过,脖子喷溅一股血箭,赵渐飞毫无知觉的挺立,蔡小东收刀便走。
一个巡逻的日本兵经过,见有人进入赵渐飞的房间便加快脚步,因为那人闪身太快使他起了疑心。也就几秒钟,人影闪出房门朝煤场里跳越,巡逻兵立即开枪示警。
有人闯入,巡逻兵高呼。
鬼子们闻声而动一起扑来,佐藤第一时间达到,前有围墙挡路,判断人在煤场,担心对手有枪,为避免无谓的损失先实行封锁。
十几支枪口对准雨落的煤场,手电筒照过去,起伏的煤堆看不出异常。
砰砰,身后传来枪声,把鬼子吓一跳。关在车厢里的百姓跳车朝漆黑的荒野奔跑。
此时,策东策径直走进货场,找到一桶早已隐藏的汽油,打开库门,拧开铁皮桶的盖子,泼撒汽油,噗,擦亮一根火柴,火光荡开一片光明,世界静止了。
火光闪动的地面出现另一个人影,祝家年手持短枪挡住库门,策东简将火柴扔向浇湿的货物,腾地,火光弥漫。祝家年满面微笑,笑的非常愉快,简东策嗅着空气里的汽油味道,他喜欢汽油的味道。
“开枪吧。”
祝家年不关心刺客和赵渐飞,简东策轻快的走进货场被他发现,这个时间,没有得到允许谁都不能进货场,平时货场外有哨兵,此时的哨兵在对付刺客。
他没有制止简东策纵火,反而一阵狂喜,希望简东策成功。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春天的抵抗更新,第六十九章 我以我血荐轩辕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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