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诸国的消息,大秦无疑是最先得到消息的,当赵术攻进邯郸城,杨端和就将消息送了出去。
只是咸阳距离邯郸太远,就算是消息送出去的最早,依旧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得知。
关于这一点,杨端和心头还有些不甘心,毕竟大秦锐士踏破邯郸这样的壮举,自当让秦王政第一时间知晓。
作为秦王政的心腹,杨端和自然清楚,秦王政的事情,甚至于整个大秦都清楚秦王政幼年的凄惨。
也正因为如此,大秦朝野上下对于赵国都有巨大的痛恨。
他们的王曾经受辱赵国邯郸,这不光是大秦锐士的耻辱,也是整个大秦的耻辱。
这也是灭赵之战被提及,朝野上下没有一个文吏武将去开口反驳,而是举国上下请战。
他们要报仇。
他们要为他们的王洗刷耻辱。
唯有灭亡赵国,绝其宗庙,才能洗刷昔日赵国施加在他们的王身上的耻辱。
........
井陉关。
此时的井陉关,刚刚结束一场战争,战火硝烟弥漫整个井陉山脉,伤兵的哀嚎声不断传来。
军中医者以及救助的士卒正在不断地奔走,就算是以精锐号称的大秦锐士,此刻也是一脸的疲惫。
从他们进入赵地,战争就没有停下,一直都在进行。
秦军幕府。
“上将军,李牧率军冲击了几次,都被我军拦截,现在双方休战,斥候依旧在继续派遣。”
闻言,王翦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中军司马,道:“这段时日,我军伤亡如何?”
“禀上将军,我军伤亡不大,在可控的范围之内,相比之下,赵军伤亡更大。”
“赵军乃是赵边骑组成,在井陉关这样的战场,就算是李牧作为统帅也难以发挥他们的长处。”
“让军中医者救治伤兵,法吏统计核实战功。”
“诺。”
点头答应一声,中军司马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王翦的声音再一次的传来。
“邯郸方面可有消息传来?”
相比于井陉关的战局,此时的王翦更关心邯郸的战事,他与李牧对峙这么久,彼此都很难在短时间啃下对方。
现在灭赵之战的破局之处,便只有邯郸方面了。
一开始,在王翦的计划中,李牧与廉颇会死在赵国的内乱之中,准确的说,会死在郭开手中。
但是,自从赵术的出现,武安迅速陷落,杨端和率领南下邯郸,从而让他的部署发生了意外。
他的部署只彰显了一半的力量,邯郸守将廉颇被郭开拿下,但是李牧依旧是二十万赵军主将。
无奈之下,王翦只有放弃之前的部署,全力配合邯郸的攻势。
战争的主导权,从武安被杨端和攻破,就一直在他这边了,特别是信都被破,杨端和将赵国拦腰斩断,其势大成。
“禀上将军,尚未有消息传来,不管是黑冰台,还是传令兵,以至于斥候都没有消息传来。”
王翦的眸子落在地图之上,沉默了半响,道:“让斥候多关注一点,已经过去了五天了,邯郸之战,不论结果如何,都应该有消息了。”
“没有廉颇,邯郸扛不住太久。”
“诺。”
中军司马转身离去,他极为的忙碌,一道道军令从幕府中下达,他需要从中协调。
虽然他们看似没有太大的战果,但从大军抵达井陉关开始便一直都处于战争状态。
秦赵两军,在井陉关附近,爆发了不下二十次冲突,大战,小战,夜袭,突破都有发生。
可以说,井陉关的战场之上,局势严峻程度,以及战争的残酷,不下于杨端和等人。
两个时辰过去,日落西山,很快便到了天黑,这个时候,一骑快马冲入了大营之中。
由于将士,手持信物,一路上没有人阻拦。
“上将军,邯郸方面的特使已经到了。”中军司马看到特使身上只有风尘仆仆,没有伤势,心下一松。
“带进来。”
王翦神色也是凝重了起来,在消息得到确定之前,谁也不清楚邯郸战果如何。
毕竟这个天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以少胜多的战争,更何况,廉颇未死,又是邯郸坚城,发生任何的意外都有可能。
“诺。”
特使与中军司马一同进来,朝着王翦,道:“邯郸特使,段南,奉杨端和将军令,向上将军报信。”
段南将帛书取出,递给王翦,道:“禀上将军,我们大胜,邯郸被我军攻破,末将前来之时,大军正在进攻赵王宫。”
手里捏着帛书,王翦心下松了一口气,只要是大胜就好。
“中军司马,带段南下去休息,让火头军准备饭食。”
“诺。”
等到两人离去,王翦方才打开帛书,然后对照记忆中的密文,然后逐一翻译出来。
“少年天纵,我大秦又有年轻武将横空出世了,可喜可贺——!”
说完,王翦将帛书与翻译出来的文字,在火把上点燃,亲眼看着燃烧殆尽。
随即走出幕府,站在云车之上,望着远方的赵军旌旗,语气冰冷,道。
“李牧,你的末日就要到了。”
这一刻,王翦心中感情复杂的,亦或者整个大秦锐士,甚至于整个大秦都是复杂的。
秦赵有世仇。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王,昔年受辱邯郸,这是整个大秦锐士心头最大的不甘。
如今大秦锐士在赵术的指挥之下,踏破邯郸,灭了赵国宗庙社稷,这等于替大秦锐士,替大秦朝野上下,乃是替秦王政出了这一口恶气。
在大秦,不论大秦锐士,还是文吏,都视秦王政为信仰。
此时,王翦都能够想象到,当消息传入军中,传入大秦,传入秦王政耳中的喜悦。
大秦锐士踏破邯郸的壮举,会让赵术成为大秦锐士的英雄,成为秦人的英雄。
但是,王翦依旧压制住了将消息传遍大军的想法,此时此刻,大秦锐士的士气不错,不需要刻意刺激。
最重要的是,王翦清楚,他得到的消息,只怕是第一手消息,此时就连秦王政都尚未得知。
在赵术率领大军北上之前,这一道消息,只能止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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