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来小二,添了一副新碗筷,同时又加了几个硬菜。
左水东看着白发童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发童子吃着东西,头也不抬一下,“不知道。”
石良笑道:“那有人不知道自己姓名的。”
白发童子自顾吃着,没理石良。
左水东喝了一口酒,又问道:“那你家住哪里?师出何门?”
闻听此问,白发童子遂抬起头来,喃喃自语道:“家?师门?”
想了想,他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知道。”
左水东又问了几个问题,白发童子俱言不知。
石良有些不高兴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看了石良一眼,白发童子一句话不说,继续埋头吃东西。
微微一笑,左水东举起酒杯敬向石良,二人又默默喝了一杯。
左水东神识传音,“石兄,这个孩子有些古怪。”
石良默不作声,盯着白发童子,点了点头。
白发童子不说,左水东其实并不在意,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也有,不说就不说罢。
几人吃喝一阵,左水东看向白发童子,他语气温和,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来找我?”
咽下嘴中的食物,白发童子抬头看向左水东,他很认真地说道:“我没有骗你们,你们问我的这些问题,我是真不知道。
我醒来的时候,穿着一件宽大的袍服,身处一座溶洞之中,洞穴幽闭,我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出口。”
说到这里,白发童子忽然愣了一下……
好似想起了什么,他复言道:“我好像……应该……叫汇文。汇聚天下的‘汇’;文采第一的‘文’。”
石良闻言,心中发笑,口中美酒差点没喷出来。
稍稍一缓,他笑言道:“你这叫什么话?‘好像’,‘应该’,这词用的挺有意思。”
左水东适时地插话道:“‘汇文’,这个名字不错,我们以后就喊你‘汇文’了,那你后来呢?”
白发童子汇文继续说道:“当时,我实在是没辙了,索性就将衣袍改良了一番……
后来我静下心来,仔细回忆,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再后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指引着我,最后我游了出来。”
“游?”
“对!这溶洞的出口连着一个水潭,我真就凭着感觉才出来的。”
石良追问道:“那后来呢?”
汇文道:“出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山中,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该往何方。于是,我又凭着那股感觉,一路来到了此城。”
缓了一口气,汇文看向左水东,“今天我在大街上看见你……当时那股感觉告诉我,你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于是我就来找你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引得左水东二人一阵大笑。
石良指着汇文大笑道:“你这个故事编得荒唐又精彩,理由大胆又让人很无奈。
你说话之时,面不红心不跳,就仿佛真实发生的一般。如果你是一个骗子,那你就是骗子之中的骗子。”
汇文听罢,撇着嘴、皱着眉,也不反驳,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与此同时,在大笑之余,左水东暗暗思忖道:“天大的人情?难道是那天夜里前来救我的黑衣人?不对、不对,这身形、境界可对不上。”
结合小贩说的话,左水东换了一个角度再想……
“就算他真是那个黑衣人,为了见我,他压了境、变了形,也没必要把自己搞得像个乞丐模样,还肆意偷抢食物吧。
……肯定不会是他。除此之外,我还欠过谁的人情……”
一番思索,左水东没能找到答案。
于是,他笑看汇文,开口问道:“你说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呀,你能和我详细地说一说吗?”
汇文摇着头,苦恼道:“我也不知道详情,就是一种感觉。”
“好吧!”左水东点了点头,也不再追问下去。同时,他心中又道:
“看他说得一本正经,貌似不像说谎,可这理由也确实太过牵强。如果他真是个骗子,那他绝对是骗子之中的化神境。”
再多的饭菜也有吃完的时候,再好的酒宴也终会散场。
左水东付完账,准备离开之际,他想了想,还是对着汇文温言道:“今天见到你我很高兴。我要走了,咱们有缘再见。”
言罢,左水东对着汇文拱了拱手,随即他站起身,和石良往门外走去。
汇文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正当左水东走出雅间之时,他身形急起,一个如风般的箭步窜出,一步就来到了左水东身前。
汇文抓着左水东的手臂,斩钉截铁道:“我要跟着你。”
左水东见状,大感意外。
让左水东感到意外的,不是汇文所说的话,而是那飘逸极快的身法。
这速度,在短距离之上和他也差不了太多。
并且,看着这步法,让左水东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左水东也没多想,他看着汇文平静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有可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你跟着我,我有可能会在半道上杀了你……”
汇文盯着左水东的眼睛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你,这都是我心中的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从来没有骗过我,如果你真是大恶人,我也认了。”
这时,石良玩笑道:“得!水东,你被这孩子赖上了。”
见汇文说得极为认真,左水东正色道:“汇文,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是一个朝不保夕、身处危局之人,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你跟着我,你会被我连累的。”
汇文道:“我不在乎,我就是要跟着你!”
见他心意坚决,一时间令左水东极其为难。
石良上前劝道:“汇文,不可胡闹……”
汇文仍旧不依不饶,他抓着左水东的手臂不放,“我没有胡闹,我就是铁了心要跟着你。”
左水东不想用蛮力甩开这孩子,更不想带着这个孩子,三人站在雅间门口,一时陷入了僵局。
心思急转,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左水东考虑了很多。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你可以跟着我,不过我们约法三章,凡事你都必须听我的,如若不然,我定将弃你而去。”
汇文见左水东松了口,他大喜道:“可以,可以,都听你的。
不过,你要是让我自尽怎么办?那还要听你的吗?”
左水东将脸稍稍一板,“我不会让你做一些有违天地之理的事情。你先将手放开。”
汇文应了一声,遂放开了左水东的手臂。
但是他又怕左水东事后反悔,于是伸出手掌道:“我听你的就是了,不过咱们要击掌为誓。”
既然决定带上汇文,左水东就不会后悔,他很爽快地应道:“好!”
两人击掌为誓,汇文这才放下心来。
对于左水东这样的决定,石良有些意外,“真带上他?”
左水东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
石良担心道:“带上他多累赘啊,万一……”
汇文闻言,不高兴地回怼道:“你才是累赘呢!”
左水东对石良微微一笑,“石兄放心,我能应付得过来。”
说完,他将脸转向汇文,郑重道:“如果有一天我叫你快跑,你一定要跑得远远的,离我越远越好。”
看着左水东颇为严肃的眼神,汇文点头应道:“好!”
既带之则安之,左水东洒脱一笑,当先领路道:“你们俩随我来。”
此间事了,三人迈步出楼。
不多时,左水东带着二人走进了一家衣铺。
左水东指着汇文,对掌柜说道:“劳驾掌柜,有他穿的衣服吗?”
掌柜顺着左水东所指的方向,将汇文打量了一番。
少顷,他非常客气地作礼道:“有的。”
左水东道:“好,都拿出来,让他自己挑。”
掌柜身子一躬,“好嘞。”
随即,他转身进了里屋,很快就抱着一个大包袱走了出来。
掌柜解开包袱,从中露出十来件各色锦袍,他伸手作请,“公子,都在这里了。”卂渎妏敩
左水东点点头,遂领着汇文上前挑衣服。
一番比较之后,汇文挑了一件浅灰色的锦袍。
付完账,左水东俯身靠近汇文,在他的身上闻了闻……
汇文不明所以,疑惑地眨着双眼。
左水东笑道:“虽然你身上没有馊臭之味,但还是应该去洗把澡。”
于是,在左水东的张罗之下,又为汇文买了靴子、腰带、发带、内衣……
洗过澡,汇文焕然一新,左水东很满意。待一切收拾停当,三人朝着城门而去。
清风和顺,脚步不急不徐,当走到一家棋馆门口之时,汇文停下了身形。
立在棋馆门口,汇文听见里面有轻微的落子之声,还有人正窃窃私语,他想都不想一个箭步窜了进去。
见汇文窜进棋馆,左水东和石良互视一眼,遂紧随其后,迈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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