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晚还夹杂着几分夏末的燥热,但是阴森漆黑的地下空间,刚一迈入,便扑面而来一阵瑟缩凉意。
沿着长长的地下走廊迂回到一间铁门前,谢容掏出钥匙将有些生锈的门打开。
沉重的铁门发出尖锐吱呀声,穿破耳膜,直击心脏。
白余年认得这间地下室。
一年前,就是在这个密不透风不见天日的狭小空间里,他将坚决不同意被包养的谢容丢了进去。
一条长长的铁链扣住脚踝,本该在聚光灯下接受掌声与鲜花的练习生,成为了连日光都窥不见半分的困兽。
三个月后,困兽变成了畏首畏尾的乖顺笼中鸟,他才大发善心地将人从地下挪到别墅里。
重回这间充满暴虐与殴打的地下室,白余年面上表情讪讪,有些不悦地问了句: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黑漆漆的地方,有什么可看的?”
话里的语气皆是不满,借着走廊墙角的昏暗灯泡,可以清楚地瞧见男主脸上不耐烦的表情。
【叮咚,当前爱意值下降——】
【气运都全部驱散干净了,爱降不降!】
【好咧霸霸。】
谢容难得在嗜血的眸子里挤出一丝微笑,像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整个人笼在阴影处,一字一顿鬼气森森吐出一句:
“年哥,你可是我第一个亲自动手的人。”
在前面的世界,刷虐心值虐男主这件事儿,谢容几乎没有亲自动过手。借他人之手,便可以完成原主的心愿。
但在这个位面,得他亲自来了!
乍一听这句话,白余年一时没有嚼透话里的含义,疑惑问了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谢容猛地伸手抓住白余年头发,将人拖进了地下室,随着一声惨叫,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一条长长的锁链便扣在了白余年的脖颈处。
拇指粗细的铁链拽得哐当作响,谢容觉得扣在脚踝处不太美观,还是拴脖子比较好!
有一种看家护院的味道。
白余年被扯得头皮生疼,待缓过神来,才发现脖子间的冰凉是一个金属圆环。
圆环另一头,一条长长的锁链扣在其中,尽头被牢牢扣在一根焊在地上的倒u型铁柱。
这根铁柱,是白余年当年亲自让人埋在地下的,就是为了拴这只不听话的金丝雀。
小臂粗细的倒u型铁柱,哪怕是用切割机,都得费点功夫才能挣脱,仅凭借人力,绝对不可能将它连根拔出。
白余年身体里还残留着一丝十分钟前的狂喜,对于眼前这被囚禁的一幕,骨子里排斥不敢相信。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抓谢容的衣襟,可铁链只有短短五米长,距离站在门口处笑得惬意的谢容还差着几公分。
铁链被拉扯得笔直,指尖堪堪能触碰到谢容的衣角。
白余年像一条拼命挣脱束缚的野狗,手指用力拽着冰冷的铁链,指着这一切对门口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怒嚎:
“谢容,你到底想干什么?谁允许你将我……关在这里的?你找死是不是?”
白余年在吐出‘关’这个字之前,差点就脱口而出‘拴’这个字。
流淌在血液里的傲气让他把滚到嘴边的话生生改了一个字。
谢容心情不错,嘴角甚至还含着一缕笑意,伸手拂了拂方才拖拽男主时被不小心抓皱了的上衣,将褶皱抚平,环视一圈这间曾专门为男主打造的囚笼。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除了空间逼仄见不到日光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冬凉夏凉,未来三个月就会进入漫长冬季,待在这里,一定很凉快。
他悠然自得地扶着门框,像盯着一只挣脱不出掌心的玩物一般,轻飘飘便能拿捏白余年的生死。
“年哥当初将我关到这里,我想,你一定是喜欢这样的环境,所以就让你也住一段时间试试喽。”
白余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谢容先前是骗他的。
什么当经纪人,什么与白宥抗衡,谢容分明是白宥的人!
“谢容你这个狗东西!你竟敢把我关起来,你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贱人,也敢动白家的人,你就不怕白家知道了让你生不如死吗?”
最后一句话在空荡的地下室左冲右突,震得人耳膜生疼。
谢容挑挑眉,换了个更悠闲的姿势靠在门框边,含笑吐出句:
“白家?白家还管你?”
“老子再怎么着也是白家的儿子,是你这种低贱东西一辈子都高攀不起的存在!”
“哦?”谢容好心的提醒了句,“白余年已经去了国外,那么——
你,又是谁呢?”
白余年几乎是在一瞬间停止了挣扎。
他落到谢容圈套里了!
浑身血液在这一刹那间冰冻,下坠的心脏一波波冒着寒意,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离得近了,还能听到牙齿战栗磕碰的细碎声。
这是一种从骨子里冒出来惧意,蔓延到四肢百骸,轻而易举将人的理智摧毁。
别墅里的佣人都被清退了,就连陈管家今日休息也没有出现。
这个世界,只有谢容知道他被关在阴森不见天日的牢笼里,轻轻一动手指,就能捏碎他的咽喉。
他像一个被注销了身份证明的‘死人’,再也不会有人去在意他的下落。
哪怕是死在这间地下室,也无人问津。
逆光而站的谢容看不清面上神色,但是从紧紧抿着的唇线上来看,表情一定是狠戾而又毒辣。
白余年瘫坐在地,心脏绞痛得连呼吸都撕扯着胸腔丝丝缕缕的疼痛。
他本能地往谢容方向爬了几步,嘴唇嗫嚅,吐出的话不成句子:
“阿容,过去……过去都是我的错,你……你放了我,我不想被关在这里,不想……”
“嘘,”谢容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不要你想,我只要我想便可以了。”
【童童,虐心值现在是多少?】
140赶紧扫了眼,【宿主,是20%,】
【你说什么?】
谢容以为自己听岔了。卂渎妏敩
不敢置信的往金色进度条上扫了眼,确定是20%无疑。
他将一双狠戾的眸子又投向浑身发抖的白余年。
这么少的虐心值,举世罕见!
不想尽一切法子虐男主个一年半载,怕是根本刷不满这些虐心值。
暴戾肆虐地更甚,谢容一双泛红的眸子直勾勾盯在白余年身上,目光仿佛要化为刮骨钢刃,将此人皮肉一点点剥离成泥。
白余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么惧怕过,佝偻着背跪在地上,冰凉的水泥地面寒气顺着膝盖游走,颤抖怎么也止不住。
“阿容,你快放了我吧,我保证,我保证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绝对不会再看别人一眼。”
谢容想到了那一车的五彩泡泡。
廉价,易逝。
他收敛了脸上隐隐对于猎物虐杀嗜血的兴奋,好心地留下一句:
“白余年,这就是你余生的归宿了,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白余年崩到极致的紧张惊惧之下,忍不住破口大骂发泄心中怒火:
“谢容,你这样对我,跟当初的我有什么分别?”
谢容刚刚要离去的身影停下,转身对着白余年这张惨白面容讥笑道: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对你做这些事了吗?以德报怨在老子这里不好使,谁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我这个人是没有道德的,谁都别想拿道德那一套绑架我!”
说罢,搓了搓泛起凉意的胳膊,冷哼一声,转身将厚重的铁门狠狠一关。
这间地下室的隔音效果极其不错,隔着一扇铁门,将白余年在里面的哀嚎怒骂全阻挡在里,几乎听不见那些绝望之下的污言秽语。
忙完这一切后,谢容心情还算不错,重回客厅一楼后,陈管家已经等候多时了。
谢容抓起对方放在臂弯处托盘里的毛巾擦了擦手,才冷静地坐回沙发上。
偌大客厅,并未有人说话。
陈管家手里的托盘在微微发颤,这样的沉默像是凌迟一般,让人坐立难安,浑身上下像是毛刺在一遍遍乱刮。
安静许久后,谢容才慢吞吞开口:
“以后,一日三餐,就麻烦陈管家了,这是你做熟了的事儿,我想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如果听得不清楚,我可以给你用英语或者日语重复一遍。”
陈管家磕磕绊绊地表示能听得懂,冷汗滑落都不敢伸出袖口擦拭。
原主被关在地下室时,每日的送饭都由陈管家来办。
在铁门下端有一个小小的长方形活动门,从外侧可以打开,只能容纳碗盘穿过,人的体型是绝对不可能爬出来的。
白余年当初绞尽脑汁做的囚笼,终究全部用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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