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州，沧澜城。
作为北方边陲，沧澜城比明月城也好不到哪儿去，深冬季节，天寒地冻，枯木凝霜。
将士们虽加了厚衣，可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刺骨的冷风从各处钻进身体。
城墙上，守卒双手插入袖子，倚着兵器微微颤抖，双目也有些无神。
军营里面的兵也好不了多少。
“起来了，起来了，换岗！”
“...是。”
很多士兵哆嗦着站起来，往城墙下走去，摇摇晃晃，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了。
来此视察的校尉看到这一幕，摇头叹息。
沧澜城原知县衙门，议事堂内，灯火通明，洛擎苍看着沙盘，久久不语。
不到一年时间，侯爷的双鬓已经白了许多，脸上也多了几分沧桑。
“补给到了吗？”洛擎苍淡淡道。
副将摇了摇头：“没有，天气太冷了，据后方传来的消息，路上很多民夫都冻死冻病了，多段运输线陷入停滞。”
另一副将面露担忧道：“大将军，粮草衣物不足，军中士气每况愈下...”
洛擎苍深吸口气，没有说话，大堂又陷入了安静。
“金辉那里怎么样了？”良久，洛擎苍问道。
副将道：“并无异常。”
“报~”一亲兵脚步匆匆。
“大将军，南方来了一个镖队，在韩将军护送下已行到城外，说是运来了些取暖的物事，这里还有一封信，说要交给大将军。”
亲兵恭敬地递过信，洛擎苍接过看了起来。
众将目露疑惑：“镖局？取暖的物事？”
嗯？
这小子...
洛擎苍看着信，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信当然是便宜女婿顾正言的，顾正言很清楚，东原军还需要时间成长，要是洛擎苍守不住，就算得了天下，也不过是一堆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所以他让鸿运镖局送来了八十吨焦炭。
这是现在煤矿能拿出来的极限了，虽然不多，但至少能让一部分守城将士渡过最冷的那几天。
除了焦炭，顾正言还反复提醒洛擎苍，要小心金辉这人，切不可让其单独领兵掌权。
“焦炭？”
“两个时辰通风一次基本不会中毒，堪比木炭？”
洛擎苍有些惊讶，一般的煤炭别说两个时辰，就是闻多了一会儿就中毒了。
好东西！
这小子哪儿来的？
不过只有五十多车，太少，也罢，算是你小子的聘礼吧。
洛擎苍收好信吩咐道：“来人啊！把焦炭全部运过来！”
“焦炭？”
众将一愣，什么东西？
不多时，众将围坐在正燃烧的焦炭前拂须叹息。
“好像那股刺鼻的味道确实比石炭少很多！”
“这又是大将军那女婿献上的？”
“此物本将从来没听过，才五十车？大将军，再让你那女婿送五百车如何？我派人去拉！”
将领们有些激动，在寒冷的冬天，没有比温暖更重要的东西了。
煤炭他们不缺，但用煤炭取暖，无异于慢性自杀。
洛擎苍摇了摇头：“等下次送过来，怕是入春了。”
“可惜了。”
“大将军，麻烦您在信中帮我向您那女婿高声谢。”
“是极，也代末将向您那女婿说一声。”
这东西，除了能提升士气外，甚至能救命。
众将对那个便宜女婿很是感激。
大雍将士冻成狗，胡人耐寒性稍微好一些，没那么严重，可速度和动作也僵硬了许多。
所以他们没有选择天天冒着风寒攻城，那样已方的损失非常大，尤其是打仗更有脑的冒鞮，更不会盲目冲动。
最近他们几天攻一次，大都是用弓箭投石机远射。
伤亡比戎猃在时少了太多。
最关键的是，攻城兵，冒鞮根本没用多少胡兵，而是用汉兵。
这些汉兵都是此前梁国公的麾下，约莫有七八万人。
现在的梁国公已成了左贤庭的右谷蠡王，胡人的头号狗腿。
胡人中军大帐。
冒鞮召集了众奖，正在商议下一波的攻城计划，梁国公也在之列。
年约七旬的梁国公精神还算矍铄，正积极献计献策。
“吾王，汉人怕冷，加上今年又无雨雪，其实咱们要是粮草足够，多对峙一阵时间，他们自己就乱了，到时不用一兵一卒城就可破也。”
梁国公阴笑道。
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但胡人是打到哪里抢到哪里以战养战，凭之前打下的两州之地，最多还能维持三个月的时间。
换句话说，两方都拖不起了。
全面大战，必须在三个月内打响。
冒鞮看了看梁国公的笑容，眯着眼睛道：“蠡王如此笑容，恐怕还有其他主意吧？”
梁国公和贯丘秉文相视一笑，上前道：“吾王果然聪慧，非是一般人，明月城破后，战线拉远，我方的探子趁机饶进两座守城打听到一则消息。”
梁国公意味深长道：“魏国公金辉居然北上了，他居然北上御胡了！哈哈~”
笑声很大，胡人高层看他就像看智障一样...
你笑个笑个锤子笑，还不快说？
似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梁国公有些尴尬，咳了咳，接着道：“以我对这他的了解，这人极懂得审时度势，绝不会吃亏，当然，他更无什么抵御外辱之志，嘿嘿...”
“我猜他是有其他意图。”
“很可能...”
冒鞮闻言目露精光：“派咱们的探子联系他！”
贯丘秉文笑道：“吾王英明，恐怕这老狐狸也在想怎么联系咱们吧...”
梁国公自信道：“吾王放心，我了解汉人，后面像魏国公这样的人还会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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