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豢养的？”姜尔雍心下狐疑不已，“竟然这么巧，在我们赶到胡家寨之前就碰到它在此作乱？”本来姜尔雍倒是自信绕道寻仇一事不会有人知晓，现在看到这幻妖竟趁自己徒弟落单想残害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行踪已被人看穿了。
“我也以为是人为豢养的煞妖，没想到却是只幻妖。现在看来，也只能说是碰巧了。”控制幻妖，文木自己都没十足的把握实现，所以他却是不相信豹妖是被人操纵的。
“管它什么妖，扒了皮，给师父做件袍子。”子雅回不解恨地道。
“它身上已被刺了好几个洞，皮毛质地便差了一大截，你师父又不是乞丐，穿什么百衲衣啊。”文木不屑地撇了撇嘴。
“哦，那算了，还是给师兄缝件短袄吧。”子雅回心里在回骂，你个流落汉才是乞丐，你祖宗八代都是乞丐。
“别磨蹭了，赶紧扛上豹子，回石寨，你师兄得静养。”姜尔雍不禁摇了摇头，这两人都是什么嘴啊，一个说我乞丐，一个又想给师兄穿个百衲衣。
“要养多少天啊？”见姜尔雍想把晏昊打横抱起，文木赶紧抢先一步，把晏昊抱了起来。
“至少得养个五六天，看伤情再定。”姜尔雍摸了摸晏昊的头，一脸的疼惜。
回到胡家石寨，大家仍歇在胡宾的石屋，为了晏昊躺得舒服点，子雅回和尕倮日则把胡宾卧室的床整理了下。
“尔雍兄，昊儿身手还是不错的，能在豹妖手底下过个好几招，要是反应慢点躲避不及，豹妖的一记锁喉手或是穿胸拳就已要了他的命。”安顿好晏昊，文木庆幸地道。
“文爷不是说幻妖难得一见么，咱这才几天，不是猴妖就是豹妖的，指不定还有什么虎妖狼妖等着呢。”子雅回有点怄气地道。
“幻妖能化成人形，相当于咱们修行的渡劫成仙了，你说说，能渡劫成仙的几百年来能有几个？再说了，那猕猴不是幻妖，而是薛氏豢养的灵宠，要是幻妖的话，它能老老实实呆在白塔里吃些素食啊，”姜尔雍对小徒弟道，“你师兄内脏受损，要慢慢休养，这几天岂大荤，你去山里找些野菜菇菌之类的。”
“好。”子雅回乖乖地肃手而立。
“放心吧，我会另外给昊儿准备膳食的，”文木又对尕倮日则道，“尕倮行首这几天有急事？如果能再耽搁几天，劳烦帮着照顾下伤患。”
“急事也无非就是去死了的同行家报丧，抚恤下他们的家人，出门在外，一趟生意一两个月是常事，倒也不急在一时。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能为恩公们跑跑腿自然是分内之事。”尕倮日则拱手道。
“是啊，你也要抚恤同行呐，我倒一时大意了，那我再给你加点银子吧。”文木说着就要念咒召钱财过来。
“别别别，文爷已恩赐了两块金锭，足够了。”尕倮日则连连摆手。
“好吧，既然你说够了，那就算了。”文木倒也没坚持。
“文爷，我跟尕倮行首去外面转转，看看有没有适合师兄吃的东西。”子雅回暗暗翻了个白眼，原来您老人家就是客气地做个样子啊，真掏钱出来怕不是要犯心绞痛呢，钱财只进不出，文爷，您是属貔貅的吧。
“好好好，去吧。”文木挥了挥手。
“尔雍兄，昊儿内伤真没事？”等子雅回尕倮日则出去后，文木关心地道。
“已用真力清除了体内淤血，现在脉络畅通了，无甚大碍，只需养着，”姜尔雍轻叹了一声，“手臂上的伤口太大，痊愈之后难免会留下疤痕。”
“伤疤是男人勇猛的一种标记，相信昊儿也不会在意的。”文木劝慰道。
“也只能那么想了，”姜尔雍沉吟良久，又道，“豹妖应该是从勐弄一直跟着咱们的。”
“嗯，若即若离地跟着，应该就是它吧。你每天都要练上一段时间的摧魂鞭，震慑力太强，所以它不敢贸然袭击咱们，跟到这里，却让胡氏撞上了霉运，”文木低声劝道，“尔雍兄不必过于内疚，豹妖也不是咱们故意引诱过来的，只能说胡氏运气太差了，再说，咱们本来也是来找胡氏麻烦的……唉，不能亲手杀了胡宾，实乃一件憾事。”
“我在想的不是这个，”姜尔雍缓缓地道，“闲弟，你不觉得奇怪么？”
“有甚好奇怪的？”文木抬眼问。
“闲弟，”姜尔雍沉吟道，“你觉察出来没有，从勐弄到勐谷这一带的飞禽走兽，灵性过高的是不是太多了些，祛邪宗各门府的子弟在咱们大宋寻个煞妖踪迹可不容易，一年两年甚至十多年也碰不上一个，在这却感觉遍地都是煞妖。”
“是挺多的，”文木想了想，“不过，这一带原始森林一片接着一片，毓灵钟秀，灵气繁盛，生活其中的飞禽走兽自然是占了便宜的。”
“但我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有人故意为之？”文木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尔雍兄这话什么意思？”
“我怀疑是有人在这一带放养灵畜和灵禽，让它们生活在这，汲取天地之灵气的同时，彼此间再历经一番弱肉强食的搏杀，优胜劣汰，最后留下来的都是食物链最高等级灵识最强的，放养者再把它们的灵识夺走。”
“尔雍兄这话的意思是……有人特意在这培育煞妖？”文木蹙眉道。
“很有可能。”姜尔雍点点头。
“真要是这样的话，应该就是杜鹃门或者百休门干的。”
“不一定，”姜尔雍淡淡地道，“也有可能是道门中的。”
“道门中的？”文木好像想到了什么，“嗯，也不是没可能。”
“杜鹃门百休门做事从无禁忌，自是不会遮遮掩掩，在咱们大宋境内，这样饲灵的话很容易被别的门派发现，而在大理，由于有国境横亘，往来不便，加上境外四宗修行门派非常少，有也是断了与咱们大宋那边的联系，绯院也管制不到，十分方便他们行事，所以我猜想肯定是咱道门中的。”姜尔雍分析道。
“尔雍兄有怀疑的对象？”文木知道，姜尔雍医术精湛，求他的人，道魔两界都有，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应该是事先就掌握了一些线索。
“话又说回来，如你所讲，杜鹃门百休门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暂时还不能确认。”姜尔雍摇了摇头。
“那现在怎么办？”文木征询意见。
“人为的饲灵，会破坏这一带的天道秩序，对有些生灵会造成灭顶之灾，可能会导致某个物种的灭绝，”姜尔雍贝齿轻露，眉眼上扬，对文木温和地笑道，“我对祛邪宗的法术一窍不通，趁着这几天给昊儿疗伤，闲弟要不辛苦一下？”
“尔雍兄有什么吩咐只管道来，小弟无有不从。”不说其他的，单凭你这迷死人的笑容，让我为你做牛做马都值，就是要我的命，给你也行。
“现在咱们也不管豹妖寻过来是有意还是无意，毕竟它是修炼了将近千年的老怪物，要操纵它难度很大，但我感知得到周遭灵识超强的煞妖却也是不少，闲弟不是擅长召妖符么，把它们一一引过来，收了它们的灵识，免得它们荼毒别的生灵。”姜尔雍含笑道。卂渎妏敩
“小事一桩，收服一些煞妖自然是不费什么精力。”文木一听，顿时笑逐颜开，心下盘算着，如果不是濒危生灵的灵识，到时联系几个老主顾，看看能不能将其转手卖出去，指定赚得盆满钵满。
“闲弟辛苦了。”见文木应允得非常爽快，姜尔雍心下很是高兴。
傍晚，姜尔雍再次给晏昊输入真气时，在做晚饭的文木突然走了进来。
“闲弟？”感知了一下晏昊内伤现状，姜尔雍撤了手掌，让尕倮日则服侍晏昊躺了下去。
“尔雍兄，你看看这个。”文木伸出手掌，掌中赫然躺着一根黝黑发亮的钉子。两寸有余，近筷子一般粗壮，上面还刻有符箓。
“这是……难道是传说中的锁元钉？”姜尔雍大惊失色。
“没错，就是锁元钉，”文木点点头，“利用锁元钉不但能驱使飞禽走兽，如果钉在人的脑后，还能控制他的意识。”
“闲弟是在哪发现的？”
“云豹的脑门，剥皮的时候把我的匕首咯住了。”
“这么说来……云豹杀胡氏子弟可就不是碰巧啊，分明是有人给它下达了命令，我就说嘛，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要找的人怎会突然就遭意外了，”姜尔雍皱了皱眉，“从今天偷袭昊儿来看，怕是还想把咱们一个个除掉。”
“通过锁元钉上面的符箓，百里之外就能感应到施咒者的咒语，由此来指使云豹帮他办事，”文木调侃道，“有这玩意，既不用出雇佣费，还省了口粮钱，相当划算，唯一的缺点是，距离太远的话，只能一对一，不能成批使唤。”
“是诛灵门的锁元钉？”姜尔雍从文木手中取过钉子，细细看了看。
“不是，”文木摇头道，“诛灵门的我见过，没这么长，制作也没这么华丽，符箓也不相同，再说，凭我对诛灵门的了解，他们门中子弟没有驱使幻妖的那个能耐，能控制住个煞妖就了不起了，一般都是控制那些稍微有点灵识的禽类，为他们送信或是追踪。”
“愚兄对这类倒是了解不多，以前在不蠹楼里倒是见过这方面的记载，不过，说的都是诛灵门子弟。”
“诛灵门的子弟我也没少打过交道，我确信这枚锁元钉不是来自诛灵门，”文木有些丧气地道，“是我太自负了，以为天下祛邪之术没人能胜出我，没料想还有人能用锁元钉操纵幻妖，真是天外有天呐。”
“那会是谁呢？”姜尔雍喃喃地道。
“如果不是屠标多年来一点音讯都没有，我倒真要怀疑到他头上了……会不会是他重出江湖呢？”文木喃喃自语般道。
“屠标高傲自负，不做则已，要做却是一向高调的，生怕人家不知道是他干的一般，这种暗中偷偷摸摸的行径，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尔雍兄，你说会不会是道门中的？”
“很有可能。”姜尔雍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尔雍兄猜想得果然没错，肯定是有人在这一带豢养灵禽灵兽，”文木摩拳擦掌，“我要把这一带所有的煞妖灵识给收了，非得逼出豢养者现身。”
“闲弟，”姜尔雍突然问道，“虎妖脑后是不是也有锁元钉？”
“虎妖？什么虎妖？”文木一楞，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在潭州发现虎妖，一路追赶到了允燕山么。”
“哦，这个啊，”文木回过神来，“当时虽然把虎妖给降住了，但立马就遭人偷袭，还没来得及察看具体情况呢。怎么，尔雍兄怀疑我中了人家的圈套？”
“不是闲弟一人，怕是咱俩都被人算计了。”姜尔雍自嘲地道。
“你是说，咱们相遇是有人刻意营造的？”文木不可思议地睁着大眼。
“很有可能。”姜尔雍点点头。
“那……岂不是对方对咱们的底细一清二楚？”文木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倒不一定知道你的底细，有可能他是利用孤鸿散人的名气，毕竟江湖上关于你的传闻太多了。”
“我讨厌被人利用，非常讨厌，”文木很是不高兴，狠狠地道，“定要找出他来，将其毁尸万段。”
“虽然不知道把闲弟扯进来的意图，但对我，对方肯定是非常了解的，知道我在暗中找杜鹃门和百休门复仇，可能也知道我是在为谁复仇，所以他要赶在我前面把胡氏灭了。”姜尔雍也有些郁闷，千算计万算计以为万无一失，不料还是有人知道他的目的。
“所以才会借机偷袭昊儿？”文木眉头皱了皱。
“只要有机会，不但昊儿，只怕是咱们都是它的攻击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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