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故意贴近十亭县县丞杨樱希,手在她腿上乱摸,满脸淫/笑,在栀子灯下,能看见杨樱希厌恶地皱了眉头,脚下往后退。
她越是退,王成越是迫近,她不敢喊,喉咙像是哑了一般,也不敢弄出什么大的动静来,生怕把其他人引来,弄得众人皆知。
杨樱希心中思量着,她与王成都是官门中人,都在临州为官,王成现在只是手不老实而已。
若是闹大了,即使是王成的错处,到时候也不好收场。
她是一个女子,事后受到非议与流言最多的还是她,女官的名声在官场中也很重要,王成恬不知耻,下流无耻,可她得要脸面。
看她不出声,王成料定她不敢声张,那双油腻腻的手越发放肆起来,沿着大腿往上,到了腰间,脚下不忘将她逼退至角落,嘴上笑道:“杨县丞……杨小娘子,别害怕嘛,你们怕什么?十亭县若是不肯相让,我王某人其实也没什么办法。”
手又往上,撩起她外袍衣袖,一把摸住她手臂,上下摸来摸去,看她瑟瑟发抖的模样,露出牙,笑道:“只是我王某人怜惜杨小娘子辛苦,那样重的差事,只怕压垮了你,我心疼。”
手停在她肩上,将她的身子用力往下压,语气变重,道:“所以,今后王某可得多多疼顾疼顾你,当然,还有胡小娘子,你别以为她与我同为县令,我就不会疼顾她,我王某人在临州,人多势广,要想疼顾一两个人,那是绰绰有余的。”
“疼顾”二字的意思,杨樱希清楚得很。
那令人作呕的油腻双手又往她后背上走,杨樱希背脊发凉。
她初次为官,此前一直在胡微君手下办事,虽知有王成这等腌臜下作之人,却没碰见过这种事,今日一遇到,未免慌了神,屏着气,不敢出声,手扶着船栏杆,惶恐不安,双腿发颤,唇色渐渐泛白。
她眼前看见的王成,已经不是王成了,而是一头满身黑毛的猪,还发出恶心的拱泥声。
她又慌又怕又恶心,眼前的人与景模糊不清,王成的每一句话都在威胁她。
若十亭县不相让,今后王成会还会来找她麻烦,不仅找她的麻烦,还会找县令胡微君的麻烦。
杨樱希知道王成是为了年底那一千亩产出的生丝而威迫她的。
适才苏通判与县令胡微君详谈此事,苏通判好像有意选定十亭县来收生丝。
在宴席上,王成也看出来了,他不敢动高高在上的苏通判,与他同级的胡微君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敢先来动她。
她若是妥协,那依着胡微君极其体恤下属的性子,怕杨樱希再遭到王成淫威逼迫,肯定也会妥协。
如此下来,十亭县这桩难得的好差事岂不是又要泡汤了?
身上那一双手变成了无数双手,在她身上四处揩油。
王成的笑声像是滚进一罐猪油里的一块肥硕的猪肉,在她耳边弹起,令人作呕。
杨樱希料想他不敢在游船上对自己真的做什么,最多就是言语羞辱与动手猥/亵而已,她能忍则忍。
眼前的人变得模糊了,耳边那恶心的笑也被她用船上的风声模糊了,只有这样,杨樱希才能忍下去。
“怎么样啊?杨小美人?你只需要与胡县令说上那么一句,今后,在临州的地界上,我王成帮着你,钱财?锦帛?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一一奉上?”
握起她的手,看她衣袍,王成道:“你看你,衣服都磨破了,也不肯换一件,我府上有上好的料子,改日我亲自送去杨小美人宅中如何?”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我还能亲自给杨小美人换上。”
“杨县丞?!!!”
身后乍然响起苏言筱的声音,杨樱希原本模糊的一切,被这清厉的声音一一刺破,眼前与耳边立刻清晰起来!
“苏通判!!”
就在王成错愕地回头之时,杨樱希得以趁机挣开他,从他手中逃脱,心慌慌地快步走到苏言筱身边,躲在她身后。
错愕的王成回过神来,道:“苏通判,你到这里来兜风啊?”
即使自己刚才做的龌龊事被苏言筱看到了,王成照旧没脸没皮地堆着笑,装作无事发生一般。
他走到苏言筱跟前,躬身作揖,道:“苏通判,我适才与杨县丞闹着玩儿呢,没注意到苏通判来了,还望见谅。”
苏言筱后退了几步,走出荫蔽的拐角,来到人多的地方,往上随意看了一眼。
她笑道:“我也才刚来,搅扰到王县令的雅兴,实在是罪过罪过。”
王成跟上她往前走几步,笑道:“哪里哪里?苏通判言重了,苏通判身上不是有咳疾吗?怎么还出来吹风啊?”
苏言筱又往左边迈了两步,眼神又随意往上瞟,道:“透透气而已。”
王成与她说着话,自然而然的也随着她往左迈了两步,瞪了苏言筱身后的浑身发抖的杨樱希一眼。
他躬身做出请的手势,道:“这游船上有一处暖阁,若苏通判不嫌弃,王某可带你前去,暖暖身子,喝几杯暖茶,如何?”
“哪里能劳动王县令呢?”
苏通判站在风中,没有要往船房内走的意思,而是与他继续说道:“王县令所辖治的千江县今年可是五谷丰登、安宁无事,这全都是王县令你的功劳。”
王成摆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苏言筱又与他站在外面互相说了一会儿子的废话,抬起头往上随意看了看。
她躬身作揖,道:“外面确实冷得很,苏某就不多待了。”说着,不等王成再说话,便带着杨樱希,转身往前走了。
才迈开三步,就听到什么东西摔落下来,接着便是身后王成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烫死我了……来人啊!!”
王成捂着受伤的脸在地上打滚,苏言筱和杨樱希立马转身,赶忙喊人来帮忙。
房内廊下,楼上楼下的人都纷纷赶来,手忙脚乱,总算把被烫伤的王成给架了起来。
只见他被烫伤的脸上还紧紧贴着几片茶叶,大半张脸都被烫得红肿,一直烫到耳朵、脖子之下,额角还被砸下来的茶壶砸伤一个蛮大的口子。
茶壶碎了一地,里面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赵泠走出房内,问道:“怎么回事?”
被架着往里走的王成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用手指了指上边,疼得他只能蹦出几个词:“茶壶,砸了。”
王成的族弟王建扶着王成,看向楼上望台,解释道:“回禀赵知州,不知怎的,楼上望台的茶壶摔落下来,恰好砸到王县令的头上。”
亲眼看到茶壶摔下砸到王成的几个人也上前道:“是啊是啊,我们也看到了,那茶壶就从望台上摔下来,砸到王县令了。”
赵泠抬眼,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苏言筱,她的手背好像也被烫伤了。
她身侧的那个人正拿着她的手,担心道:“苏通判,你的手没事吧?”
苏言筱笑了笑,吹了吹那手背,对杨樱希道:“没事,刚才茶壶砸下来的时候,被溅到了一点,比起王县令来,我这不算什么。”
此时,大夫从不远处匆匆赶来,众人见状,纷纷散开,让王建扶着王成进房内看大夫。
赵泠穿过人群,走到苏言筱身边时,往她手里暗暗塞了一瓶小巧精致玉药瓶,一句话不曾说,就往楼上望台走去。
身后的人看他可能是去找茶壶摔下的原因的,也都很好奇,跟了上去,想要看看这茶壶到底是怎么摔下来砸到王成的。
苏言筱没有跟上去。
三楼望台上,茶壶落下去的地方,还能看到泼洒的茶水。
茶壶原本所在的方桌靠近望台栏杆,桌边与栏杆之间有两寸长的距离,望台栏杆比方桌矮一截。
赵泠一眼就看到栏杆上的糖屑糖粒,他皱了皱眉,凑近一看,两指抹过栏杆上,用手搓了搓——雪花酥糖?
他脸色一变,立刻用窄袖草草拂过栏杆上的糖屑,还暗暗用袖子擦了擦,将那栏杆擦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他轻咳几声,但听得身后的人嘀咕什么:“茶壶落下去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在这方桌周围啊!”
“对啊对啊,我当时就在望台上看风景呢,我就眼睁睁看着那茶壶摔下去,奈何离得不近,就没赶得及上前拿住!!”
“郑县令,茶壶摔下去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方桌周围晃悠啊?”
“我没有,我离得远着呢!”
“那茶壶是自己落下去的?”
“怎么可能?茶壶好好的放在方桌上,没有人动它,怎么会摔下去啊?”
“难不成是被风吹的?”卂渎妏敩
“里面满满一壶的滚烫茶水呢,什么风能吹得动它?妖风啊?”
赵泠面无表情地往楼下走去,听着身后的人吵个热火朝天,他心中却已经了然。
有人把茶壶架在方桌与栏杆之间,方桌比望台栏杆高出来一些,这高出来的一些被人用一块酥糖补足,垫在茶壶下面,借着那块酥糖,茶壶便能稳稳地架在栏杆与方桌之间,保持平衡。
再洒几滴茶水在酥糖下面,加上茶壶壶底难免有茶水,酥糖就这样被茶水慢慢侵蚀,慢慢融化,直到化尽。
酥糖融化的时间,足以让人跑到楼下去,足以让人把被砸的人引到茶壶之下。
酥糖融化后,架在栏杆与方桌之间的茶壶就保持不了平衡,哐当一下,摔了下去。
正正好,摔在了王成头上。
还真的是正正好呀!
赵泠看了一眼自己窄袖上的糖粒,走进船房内,到那位罪魁祸首面前,把她拉到一旁,冲她亮出自己的手背,示意要看她的手背。
他低声问道:“上过药没有?”
苏言筱伸出手背给他看了一眼,红红的一块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显得很是扎眼。
她道:“上过药了,不碍事。”
“下次做事做得干净点。”赵泠站在她身侧,朝她微微俯身,道:“别留下一些能让人察觉的蛛丝马迹。”
“知道了。”苏言筱连否认都懒得否认,点了点头,看着他袖子上的糖粒,道:“除了你,没人能发现吧?”
赵泠抽出苎麻布的手帕,擦了擦袖子上的污渍与糖粒,斜睨她一眼,低下头又理了理自己的窄袖。
他压低声道:“烫伤了别人也就罢了,自己还受伤了,也是够蠢的。”
苏言筱小声道:“时机没把握好嘛,下次兴许就不会了。”
赵泠擦完袖子,就把手帕随手扔到一旁的炭盆里。
看她袖子上也沾了一些糖粒,不知道是吃酥糖的时候沾上的,还是把酥糖放到望台上的栏杆上时无意间扫到的。
他敲了敲她脑袋,道:“少吃点糖!”转身走时,往她手里塞了一包樱桃绵糖。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本官嗜甜更新,第 21 章 少吃点糖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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