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小弟子年纪小,且自律性极高。
故而对她颇为宽容。
唐铮却不同。
他只是个“叔”。
在之后近一个时辰的拳脚训练中。
应栗栗保养了一年多的小身板。
直接被揍得龇牙咧嘴。
尤其是双腿和双臂,掀开来看一眼。
那叫一个凄风苦雨,青紫交加。
“叔,我上辈子刨了你家祖坟了吗?”
应栗栗捂着手臂,疼到跳脚。
“咔嚓咔嚓——”
唐铮捏着手骨,咔咔作响。
他咧嘴,笑的犹如一头野豹子。
“在叔手里,只是疼一疼。”
“上了战场,那可就是丢命的事儿了。”
当然,唐铮欣赏这个小丫头。
也懂得见好就收。
“多大的事儿,今日我打了你,等你武功练好了,再去打别人出出气。”
应栗栗:“……”
这家伙,就不是个好人呐。
她感慨道:“就你们这样,难怪和文臣无法融洽相处。”
唐铮一脸不屑。
“谁稀罕和那群臭酸文人融洽相处。”
“张嘴就是占尽道理,骨子里比我们这些武将都肮脏。”
“但凡起战事,就想着议和议和。”
“怎么,送出去的不是他们闺女。”
应栗栗喜欢这位千户,对脾气。
**
隔壁,襄兰侯府。
郑婉蓉望着鲜红的嫁衣,久久无法回神。
再有不足两月便是她出嫁的日子了。
却生不出丝毫的喜悦。
只因她有心悦之人。
端王妃,听着尊贵无比。
若无法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嫁谁都是一样的。
“母亲呢?”她问身边的婢女。
婢女道:“夫人去国公府了。月底便是国公爷和二公主大婚,夫人去那边帮忙,要晚间才能回府。”
郑婉蓉这才想起此事。
郑家一个尚公主,一个嫁皇子。
看似风光无限。
可到底都是帝王手中的棋子罢了。
便是如堂哥,身为国公,亦是无法左右自己的婚姻大事。
何况是她。
“徐郎……”
刚说出名字,便被婢女制止了。
“姑娘慎言!”
“徐郎君已经离开京都了。”
婢女赶忙虚虚掩住她的红唇。
郑婉蓉却骇然失色。
她一把抓住婢女的手,颤抖,力道逐渐收紧。
“你说什么?离开京都了?何时离开的?”
婢女心疼的看着自家姑娘。
道:“数日前便离开了,姑娘莫要多虑,徐郎君并无性命之忧。”
“姑娘,您放下徐郎君吧。”
“若您执意与他暗中来往,届时姑娘受苦不说,还会连累徐郎君。”
谁让这徐郎君,只是个小门小户出身呢。
不得不说,婢女的话,算是拿捏住了郑婉蓉的七寸。
她颓然垮下肩膀,怔然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他,去了何处?”
婢女轻轻摇头,“婢子不知。”
郑婉蓉没有多问。
是了,以父亲的行事风格,怎会将此事告知她身边的人。
她虽未与徐郎君有过肌肤之亲。
却也度过了很多幸福的时光。
她本以为自己能和心上人相守终身的。
孰料一道圣旨,竟这般将她与徐郎君拆散了。
“姑娘,皇子有何不好。”
婢女柔声安慰着。
“婢子听闻,大皇子是如玉般的郎君。”
“或许您嫁给他,会很幸福。”
婢女的安抚,并未让郑婉蓉开心。
幸福?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才能幸福。
和不喜欢的人,只能算是折磨。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婢女福身离开。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逐渐陷入回忆。
她与徐郎,相识于三年前的上元节。
郑婉蓉跟着兄长去看花灯,中途与兄长走失。
正在急切之时,遇到了徐郎徐知许。
得知她的境遇,徐郎陪着她在摩肩擦踵的人潮中,一路寻找。
两人走过三四条街,方才寻到同样焦急找寻她的兄长。
自那时起,郑婉蓉便被这个叫徐知许的少年郎所吸引。
后来,她借着这份“恩情”。
数次拉着兄长与他相见。
直到次年及笄。
当时她便想让母亲差人去徐家说亲。
可父母说什么都不允。
郑婉蓉知道,父亲看重权势。
她的婚事,不过是父亲手中待价而沽的筹码罢了。
作为襄兰侯府唯一的嫡女。
她的价值,便是郑婉蓉自己也心知肚明。
徐知许的父亲,只是吏部的一位六品主事。
在大昭,连上朝面圣的资格都没有。
父亲又如何能看得上。
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个男人。
他会给自己买糖葫芦。
看着她笑,陪着她闹。
会给她讲一些有趣的故事。
更是写的一手好字,作画亦是不逊色。
性格温和,眼神清澈。
这般好的男子,除了出身差些。
哪里就配不上她郑婉蓉了。
“还在想他?”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郑婉蓉回过神,回头望去。
看到站在门口的男子,眼泪默默的滑落下来。
“兄长……”
她声音带着哽咽。
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
“徐郎,走了……”
郑绥走上前,抬手抹掉她的眼泪。
道:“走了也好,你与他注定无法在一起。”
“继续留在京都,对他无益。”
郑绥算是见证了妹妹与徐知许的情愫。
真要说起来。
郑绥宁愿妹妹嫁于徐知许。
对方家境不如郑家。
将来便是看在郑家门楣,徐知许也不敢苛待妹妹。
可若是嫁入皇家……
父亲对子女没多少濡慕。
一切的父爱都是建立在有利用价值的基础上。
妹妹是。
他这个世子,何尝不是。
他的妻子,亦是父亲选的。卂渎妏敩
两人成婚两载,至今膝下没有一儿半女。
夫妻情分也没多少。
郑绥不会去苛待妻子。
对方同样是可怜之人。
不过相敬如宾罢了。
“生于世间,有谁能做到一生顺遂呢。”
郑绥微微叹息,“你且看开些,莫要折磨自己了。”
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皇命不可违。
“堂兄这般,哥哥这般,谁也逃不掉。”
父母难道就不是吗?
听着兄长的话,郑婉蓉满心悲凉。
却也心如死灰。
挣不脱,逃不掉。
除了认命,又能如何。
她不敢逃婚。
尤其还是逃皇子的婚。
真的做了,整个襄兰侯府,都会被她拖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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