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彦被烫到,手里那对对狮手球直接脱手,磕上桌角之后又砸在地上,在地上蘸满茶水,灰扑扑地滚了老远。
“三当家!”小二吓得不轻,上前用袖子给尉迟彦擦他身上的茶水。
“完了!”尉迟彦也吓得不轻,来不及管自己身上,直接起身去捡地上那两颗对狮手球。
那两颗手球不止脏了,被热茶浇了,还在刚才掉落的途中磕坏磨损了。
尉迟彦捡起它们的时候,手在抖心在颤。
完了!
——
此刻的阮富鑫刚到将军府,脸上扬着他那标志性的狐狸般的笑容,身后好像有几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空中摇晃。
显然,这会儿他还不知道锦衣门里发生了什么。
将军府的管家领他走到前厅,萧望舒已经坐在厅内候了会儿。
见他进来,萧望舒放下手中的战报,先听他汇报完。
汇报完月氏商户的事之后,阮富鑫才开口询问:“瞧郡主今儿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喜事吗?”
萧望舒笑了笑,直接把手里的战报递给他。
很快就要传扬开的战事,提前看一看没什么。
“父亲摆下一场鸿门宴,本欲在宴上诛杀乌国国君,但碍于乌国已经做足准备定下储君,杀了国君影响不大。新君上位只会让乌国上下同仇敌忾,更难攻破。
“碍于这些,父亲在宴上并未动手。不仅放乌国国君离开,还与他们定下了求和条件。
“因为父亲提出的条件十分刁难,可以说是狮子大开口,乌国国君还以为战事就此结束,虽有些舍不得财宝土地,但还是答应了父亲的要求。
“就在他们浪费气力备好父亲要的东西之后、开城门运送金银财宝之际,我方大军的先锐骑兵直捣城门,冲破城防。”
毫无疑问,萧鸿倒头一戈,不止得到了那些财宝,还攻下了敌军城池。
阮富鑫边听萧望舒讲,边看完战报,随后赞叹:“宰相带兵打仗当真如传闻所说,自成一家,毫无章法可言。”
“势者,因利而制权也。父亲向来只遵这一条,根据现况随时调整作战方式,从而获取最有利的战果,这就是父亲的章法。
“也可以像你那么说,父亲的章法,就是毫无章法。”
萧望舒说着,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笑意盈盈。
阮富鑫脸上的笑意也随她加深了些。
“章法什么的都不用管,只要能取胜就是好战术。宰相如此善谋善战,想必离凯旋之日不远了。”xündüxs.ċöm
宰相是郡主的生身父亲,父女两人感情深厚。只等宰相结束此战得胜回朝,郡主在魏国岂不是直接横着走?
郡主如此得势,他们就跟着鸡犬升天呗。
萧望舒听完笑了笑,转口问他:“冯氏商户那边的产业收购得如何?”
“最多三个月,再有三个月,等我们下一批粮米收购上来,户部拨款,就能吞完整个冯氏商户的产业。”
阮富鑫说完,萧望舒点了点头,继续呢喃——
“穆书皓兄妹既是穆家余孽,又野心勃勃想攀着二哥往上爬。现在月氏商户站起来,他们也就没用了,留与不留还看父亲的意思。
“穆书皓加入宰相阵营之后确实为父亲办了不少事,功劳也不小。若无大错,无故处置他,恐怕会让其余想来投奔父亲的能人志士裹足止步。
“还有穆筱筱,好说歹说为二哥诞下了第一个儿子,情面还是得讲,表面功夫还是得做。”
阮富鑫听完她这话,仔细想了想,又问:“那属下再收购时注意一点,联合其余商户一起?”
虽然还是收购,但是那么多家商户一起上去瓜分冯氏产业,看起来要好看一点。
至少别叫人觉得就他们月氏商户吃相最猛。
“都可以,我想起来而已,随口一提,你看着办就行。反正穆书皓兄妹此刻应该已经记住这仇了,我和他们迟早翻脸,也没什么所谓。”
阮富鑫应下:“属下明白了。”
……
因为太上皇驾崩,京师今年这年过得分外寂静。
国丧期间不得作乐喧闹,哪怕除夕夜都只能关上门在屋里过。大街小巷半点爆竹声都没有,甚是无趣。
纵使萧望舒生性喜静,今年也觉得静得有些过分了。
尤其是前几年都有陈褚或是房沁儿萧扶光陪她,今年只有她一人在将军府过年,便显得格外孤寂。
嫁出去的女儿年三十不得在娘家过夜,大年初一更是不能出现在娘家,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
纵使房沁儿和萧扶光想接她回相府过年,也得顾及一句人言可畏。
为了一起过个年,让萧望舒年后被人在背后非议,不值得。
“灯光昏暗,夫人别看书了,我们一起绑压岁钱吧?”
忆春铺了一床被褥,和书夏一起坐在萧望舒榻边,两人陪萧望舒守岁。
萧望舒从小到大二十余年,忆春书夏二人一直陪着她守岁,年年如此。
或许萧望舒近些年忙于商户之事,心思早已和闺阁女儿天差地别,但每当她回到府上,忆春书夏还是和前面二十多年一样,忙里忙外都只是为了让她吃穿得舒服些。
萧望舒眼里装了饕餮野心,但她们两个小丫鬟眼里,始终只有她们小姐。
“夫人你瞧,这百枚铜钱串成如意模样,今晚放在枕下压着睡,来年夫人必定事事如意。”忆春献宝似的,把她串好的压岁钱捧给萧望舒。
书夏也串好了一条,笑道:“好事成双,夫人今晚可以压上两串。”
萧望舒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唇角弯起,再把那串好的压岁钱递回去,吩咐她们:“你们去放到我枕下吧。”
“好!奴婢这就去!”忆春笑嘻嘻的,捧着那两串铜钱往内室走去。
这时候,门外响起一阵很轻的敲门声。
曲襄在门外询问:“夫人您睡了吗?”
萧望舒卧在榻上,朝书夏抬了抬手,书夏起身往门口走去。
“来了。”
书夏边应着边去开门,只见曲襄进门拍落头上肩上的雪,抱着怀里的盒子直笑。
“夫人,这大晚上的还有人紧赶慢赶给夫人送东西呢!”
“哦?”萧望舒把手里的书合上,也确实不想再看了,灯光晃得眼睛疼。
曲襄抱着盒子走过去,脱鞋踩上地上铺的被褥。
“这是将军着人从边关给夫人送回来的,来人说将军今年没法陪着夫人守岁,只能给夫人送些异国的小玩意儿解闷。”
说着这话,曲襄把那盒子抱到桌上放好。
萧望舒来了兴致,打开看了看,是些九环锁一类的玩意儿,还有些乌国的香料和脂粉。
书夏在旁边笑道:“这些小玩意儿有意思,夫人可以玩好一会儿了。”
“有什么小玩意儿,曲襄你怎么来了?”忆春从内室走出来。
“来给夫人送将军送回来的东西。”曲襄答完,又说,“那奴婢就先回去了,夫人和两位姑姑慢慢聊。”
“你回去也没事,今晚就在这儿吧,等会儿和忆春书夏卧一个铺,咱们四个一起守岁。”萧望舒开口留人。
和陈褚待久了,她也渐渐的开始习惯身边热闹些。
曲襄立刻应下:“好啊!那奴婢再去厨房端些吃的来,夫人和两位姑姑想吃些什么糕点果子?”
萧望舒她们三人各自报了几样吃的,曲襄马上穿鞋跑去端。
书夏还怕她一人端不下,和她一起去了厨房。
等她们两人端上吃的回来,房内四人有说有笑的聊到夜深,也不知聊到几更天才迷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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