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许府各处红绸喜联,像是头一次这般喜庆。
闺房内放着礼部送来的凤冠霞帔,金玉明珠,颇为气派。
清晨大雾未散,许凝早早便被婢女拉起来着装准备,桌案上放着的凤冠分外华贵。
昨儿夜里,许凝被父亲许平宣召至身旁嘱咐,往后嫁给太子,便为皇家的人,只望她以后照顾好自己。
太子妃乃为未来的国母,理应端庄大方,贤良淑德,往后往日在宫中谨言慎行。
许凝怔怔望着那凤冠,心中隐隐在紧张,暗暗紧攥手中绣帕。
旁的婢女们忙里忙外,为她将嫁衣穿上,妆点面容,许凝眼眸微转,桌面上装有翡翠耳坠的盒子精致小巧。
是表哥赠予的,也算作为娘家人赠予她的嫁妆。
“大婚时表妹若戴上,我想定会很美。”
中秋那日,陈长越的话语在心中浮起。
许凝眉眼微低,表哥与她自幼一同长大,虽说没少互相打趣对方,但他素来照顾她,会以嫁妆的名义备一份耳坠赠予便也不奇怪。
想想往后入了宫,便不能再和家里人一同打马球,心中多了几许伤感。
坐于梳妆桌前,许凝踌躇片刻,仍是命人将耳坠盒打开了。
...
秋日凉爽,京城繁华。
长街上百姓熙攘,争先恐后地围看迎亲队伍,被侍卫拦在街道两侧,喧闹非凡。
太子驾于马匹上,身着绛红金纹衣袍,衣冠整洁,手持缰绳。
他面容清隽,看不出情绪,似乎对这场婚事显得过于平静了,人说这太子是对许家之女淡薄得很,皇家婚事于他而言不过一场利益,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但旁人又说了,这身为太子,大可不用亲自迎亲,可见太子对许家之女还是上心的。
这迎亲的不止有太子,二皇子都亲自陪同,可谓是给足了新娘子排面。
百姓闲言私语,什么道理都说得通。
二皇子驾马行在太子身侧,后面的雕鸾画凤的喜轿十六人抬,紧跟其后,队伍浩荡宏大。
唢呐声声中,二皇子瞥了瞥太子的神色,随之淡淡一笑,说道:“大哥可不是个能随意将就的人。”
听闻这选妃,太子仅仅只看了画像便将许家之女给定下了,既将就又随意,只怕还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太子眉眼沉着,侧眸轻睨向他,停顿一眼便将目光收回,握着马缰的手微微攥紧,不作言语。
的确,贵为皇太子,他素来心高气傲,从来都不与人将就。
...
唢呐吹奏着,迎亲队伍气派喜庆,吹打直至许府,鞭炮声声。
许府小厮远远得见队伍,便跑入府中告知大喊:“太子殿下来了!”
众人皆有一惊,似乎谁也没想到太子会低下身段亲自来接亲,一时间慌乱起来。
太子下马之后,入了府中厅堂,许寺卿出门相迎,喜笑连连。
片刻后,便见许寺卿之子背着新娘出来,珠帘掩面,嫁衣火红。
许凝隔着面帘望向太子,远处的青年的面容隽朗,眉眼微凝,如同半年前加冠礼上的他一样。
淡漠如常,她看不出太子是否高兴,容颜沉着,或许这场婚礼,本就是趋于利益的。
许凝低下眉眼,搂着弟弟许钦肩膀,许钦背着她的身子,他诧异道:“太子竟然来了。”
似乎他的出现,所有人都觉得诧异,以他们这般毫无情感,甚至算是不相识的情况而言,太子不来,才是正常的。
出了许府,许凝坐在喜轿中,人群喧闹,十里红妆,这场婚事足够气派,足够浩荡。
似乎全城的人都来凑热闹,当朝皇太子大婚,喜气洋洋,能有谁不知道,不来蹭一份喜庆。
许凝说不出自己的感受,但是喜悦的,如愿以偿的喜悦还有紧张。
队伍渐渐入了皇城,东宫门阙,喜轿停下,轿帘被掀起。
许凝正要下喜轿,一只大手伸到身前,似要搀扶她。
许凝微微一顿,看着太子的手掌,指上有淡淡的茧,是习武留下的,但手指修长分明,尤为好看。
这是她第一次离他如此近,他们甚至不曾有过相视,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人。
或许他早已忘了三年前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但她始终都记得那个风雪之中,身骑骏马的少年。
许凝缓缓将手放入太子的手掌里,温温凉凉的,分外有力,她却心跳加快,如似鹿撞,小心翼翼地下了喜轿。
黄昏行礼,二人向殿堂走去,东宫宾客已至,见证这场婚礼。
太子锋眉微蹙,也并不是在不悦什么,只是他握在手里的纤手格外的柔软,好像一使劲便会揉碎,使他不敢太用力。
许凝以眸光瞥他,见太子凝眉,心中越发紧张,不知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般心神猜忌间,二人接过金册金印,在礼部官员的见证下,行完合卺礼。
直到许凝被婢女搀扶着入了寝殿,离了太子,她的心才逐渐平定下来。
此时已是黄昏,天色灰暗,东宫内外大红灯笼高高挂,一片喜色。
寝殿宽敞,装潢华贵,随处可见的红绸红纱,龙凤花烛静静地点燃着,光线泛暖。
婢女们将床榻铺好后便退下了,只剩许凝独自坐在榻上。
寝殿内安静,房门外偶尔有人影走动,陌生的环境让许凝有些无所适从。
不知过了多久,许凝坐得乏累,小心翼翼靠着榻框小憩,凤冠华丽且沉重,又怕将发饰弄乱。
...
深夜宾客散尽,东宫灯火通明。
良久之后,寝殿前的婢女躬身退下,那身量颀长的男人推开房门,清风吹动烛火。
他缓缓走入,带着淡淡的酒水味。
床榻上身着嫁衣的女子坐靠榻侧浅睡,面容娇丽,肤白唇娇,发冠的金流苏随着呼吸轻轻摇动。
太子神色沉顿,缓缓行到殿中的茶桌旁坐下,气氛微妙,他凝视着那摇摇入睡的女子。
大理寺卿之女,听闻知书达礼,文静端庄,三年前见过一面。
许凝浑身霜雪,瑟瑟发抖,看起来尤为可怜。
在一众仕女画像中,母后最中意她,同他提过她,他也刚好记得她。
似乎于情于理,她都很合适当这个太子妃,他也不知怎么想的,便如此定下了此女,但似乎她并不是真心实意与他结为连理。
太子的指间转动着白玉扳指,想此,嗒地一声放在桌面上。
许凝睡得很浅,被这一声动静吵醒,惺忪地睁开眼,面容清隽的太子正坐在眼前不远处的茶桌旁。
许凝不禁一颤,困意一下子消散,望着太子的眉眼,坐直身子,小小地咽唾沫。
他何时来的?
二人静静相视着,太子指间的白玉扳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他似乎细微的轻哧了一声。
他的出现让许凝坐得有些局促,便开口唤一声太子殿下。
太子将目光收回,将那扳指留在桌面上,起身向许凝走来。
房内花烛红艳,算不上明亮,也算不上昏暗,他停在许凝身前,身躯高大,颇有压迫感。
太子毫不避讳地凝视她的眼,凤冠上的白玉珠帘遮掩着小脸,却掩不住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他将珠帘挽至她的耳后,轻微俯下身,逼得极近的气场,让许凝暗自慌乱,这将是洞房花烛,两两相拥。
太子什么都没说,但皆都表现在行动上,春宵一刻值千金,这理所应当。
他俯身拥近,近到她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许凝自来深在闺中,从未与男子有过半分僭越,况且眼前这是她喜欢的男子,前些天为了花烛夜,看过的秘戏图浮起心头。
许凝紧绷住身子,真的什么都不说,要这么快吗,太子的气场沉冷,难免让她越发害怕......
太子神色沉着,手掌轻轻地揽上她的腰后,解着她的衣带,他线条分明的薄唇贴近许凝的唇角,气息温热。
仅是轻微一触,一双纤手忽然抵住他的胸膛,许凝慌张地别开面容,下意识躲避太子的吻,柔软的唇瓣却擦过他的薄唇。
而她神情慌张,不知是抵触还是害怕。
太子的眼眸顿时冷沉下来,这般的举动使得他心间一冷,果然......
他视线转而落在她耳侧上的翡翠耳坠上,中秋那晚,她私会陈家之子的画面映入脑海。
他娶了一个心思不会在他身上的女子。
太子心间越发沉凝,握着她腰肢的双手不禁掐近,弄得许凝有些气息难喘。
不过很快,他便放开了许凝的身子,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地重新站立回身形。
他的压迫感一下子远离,许凝不禁喘了几口气,抬着水汪汪的眼眸望向眼前的男人。
似乎二人唇瓣相近的触感还在,但二人对彼此只有陌生,而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或者说他们本就是只有一眼之缘的陌生人。
太子高大的身躯背着光,身影笼在许凝的身子上,他开口道:“孤从来不强迫人,既然不愿那便罢了。”
许凝怔怔望着他,不曾想过这般情形,也不知如何应对他的话。
“我......”
她的确很紧张,这来得太快,他们甚至没开口说上话,她会感到慌张和不安。
太子目光轻瞥她的耳坠,细腻莹润,她这一身衣冠首饰皆经过他的手,而这个耳坠不是他准备的。
太子冷淡道:“你我只是利益驱使而成的婚事,你图太子妃之位,孤图大理寺的权益,互利罢了。”
“但这洞房花烛,你既不愿,孤也并不喜欢将就。”
许凝攥着胸前衣口,指尖颤了颤,不知他话中何意,他们是利益,这算将就?
太子负手于身后,有离去之意,许凝忙站起身子,自是不愿他就这般走了,但他留下来,她又害怕那档子事。
太子则打量她几眼,他本就是高傲之人,若与他洞房花烛之女子,心中想着别的男子,他无法接受,甚至厌恶。m.xündüxs.ċöm
太子眸色渐冷,收敛心绪后,淡淡道:“你先休息吧,今晚之后不会有人敢闲言杂语,此事改日再谈。”
言罢,他脚步顿了顿,转而退出了寝宫里卧,背影冷漠。
许凝随之坐在榻上,怔怔望着他留在桌面白玉扳指,久久思索。
明明在心底安抚过千百遍,可到了此刻,他突然这般,他的气息仍会使她感到慌张。
这对于她来说太快了,但他离开,又莫名的失落。
所以在他眼里,她图他的太子妃之位。
许凝眸色黯然下来,拉耸着脑袋,珠帘垂落,再次掩住她的面容。
好像这般说也解释得通,她是想做他的太子妃,但这是纯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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