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树着几块大牌子,一块写着“向雷□□学习”,还有一块专门为这次高考准备的:“热烈欢迎参加一九七七年高考的战友”。
从走在校园里奔赴考场的人群就能看出来,这一级战友的年龄跨度相当大,有三四十岁、头发都染上了白的中年人,也有十五六岁稚气未脱的少年。
十二月的连城市,已经入冬,说话张嘴都冒着白气。考场的教室也很冷,没有暖气,也没有火炉子,冻得手指都有些僵硬。条件不可谓不艰苦。
大家都裹紧棉衣,把手放在口袋里或者插在袖子里,以免冻手,影响考试作答。
不过舒月提前想到了这种情况,她特意穿得比较厚实,脖子上还围着围巾,用瓶子灌了些热水,手冷的时候就摸一摸水壶。
监考老师查看了准考证之后,大家一一坐好,把笔和手表等东西摆在桌子上,准备考试。这点倒跟现代考试很像。因为不能拿手机,考试的时候偶尔还是会看看手表,省的时间分配不均匀,着急忙慌。
监考老师宣布考试开始,大家拿起笔低下头,刷刷刷的写起来。
第一门考数学,算是舒月的强项。她高中时读文科班就是靠着数学和英语两门成绩打天下,饶是语文和历史地理政治之类的考得不理想,也能往上提一提分,总成绩不至于太差。
舒月拿到试卷有些诧异,竟然只有一张A4纸,虽然正反面都有题目,可题目的数量也算是很少了。想到自己高中每次考试那一大张试卷和满满当当的试题,瞬间觉得soeaay。
而且这每道题目也比较简练、短小,她之前考试可是经常遇到那种老太太裹脚布一样长的题目,光是题目就得消化半天。
舒月在心里打了个响指,信心满满的提笔答题。
整个考场因为过分安静,连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除了倒数第二道大题有些拿不准以外,其他检查过没什么要改的。于是在考试结束前半小时,她举手起身交了卷。
引得一众考生抬头,稀奇的看她。
一些因为答不出来而紧张的冒汗的考生,看她竟然提前交卷,额头的汗冒的更厉害了,手心滑的快握不住笔,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
监考老师再三确认:“不用检查了?还有半小时,确定要交卷?多检查几遍也是好的。”
舒月被时不时抬头的复杂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她提前答完了,无形中成为其他考生施加了压力,主要是心理上压力。
真的不是她要炫耀什么,她只是答完了无聊,不想干巴巴的坐着。
于是赶紧走出考场。身后却听到监考老师说:“你们答你们的,她答得快不一定对,可能是不会答,瞎写一通就交卷了。”
舒月:“……”
好吧,怀疑就是你对。
舒月避开了吃饭的高峰,提前去国营饭店,随便点了碗肉丝面条,吃完便回招待所休息去了。起来以后看了会书便跟大家一起去参加下午的政治考试。xündüxs.ċöm
肖校长和江雪都诧异的问她:“中午怎么没看见你呢?”
江雪还安慰她:“没关系,考得不好还有下一门,别灰心。”
舒月尴尬的笑笑,“嗯嗯,没事,我就是来瞎考的,考不上也没关系。”
她表现得满不在乎,江雪更以为她是没考好之后的自我麻痹。
下午考政治,只有五道题,她依然是提前就交了卷。
这次考试,都是各省自己命题,她目测后面几科考试应该也一样。
走出考场回到招待所,她就给程山打了个电话。那边接电话依然很快,“我考完两门了。”
她的声音像一剂镇静剂,程山莫名急躁的内心终于安定下来,安抚她道:“嗯,考完就别想啦,好好吃饭睡觉。”
“他们三个咋样?”
“挺好的,我给他们做饭吃,都吃得挺好。”
“哦。那就好……”
“你什么时候考完?”
“我要多考一门英语,后天才能考完。”
“明天,记得也要给我打电话。”
舒月付了一块钱,回到房间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又有点想念程山。尤其晚上身旁空空如也,不自觉就想起他隽美的侧颜,想起他的一箩筐叮嘱,想起可以让她暖手暖脚的人肉暖宝宝,唇角不自觉勾起。
意识到自己才分开一天就矫情的想对方之后,舒月突然发觉自己并没有想三个孩子……
完了,不能让孩子们知道。
当然了,也不能让那个男人知道,否则他得多骄傲啊。
第二天的语文、历史地理,第三天的英语也都一样,一张卷子才一张A4纸,至多也是正反面,对她来说在规定的时间内答完并不难,只要仔细一点,她觉得英语说不定还能考个满分呢。
历史上评判这场高考有难度,主要在于参加考试的考生,很多都中断学业多年,而且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来准备这场考试,这期间要下地干活的、在工厂干活的,还得兼顾工作,只能抽空学习,所以基础不好,准备又不充分,当然是双倍的难。
但是舒月有良好的基础,原来上初高中的时候都是魔鬼式训练。这几年虽然搁置了,但是功底还在。而且她知道会恢复高考,提前看过了语文、数学、政治那几门课的教材,英语又是她的强项,自然不觉得难。
第二天下午,大部队已经考完了,肖校长和江雪他们就先于她回岛了。
走之前肖校长动容的鼓励她:“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的。你别担心,你肯定没问题。”
江雪是新来的小学老师,虽然之前跟她不算很熟,但好歹也是一同备战的高考战友。临走时还继续安慰她:“没关系,不行明年再来。”
舒月看着眼前白白净净,扎着两个麻花辫,也就二十岁出头,长得还挺好看的江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勉力挤出一个微笑:“你们别担心我,你们先回去吧,咱们岛上再见。”
送走了他们,舒月看天色还早,就搭公交车去百货大楼了,她准备逛一逛,买些东西。
这几年连城市发展迅速,原来的百货大楼又开了一个门市部,离考场不是很远,舒月搭了三站公交车就到了。
她买了些毛线和针织工具,准备给程山和孩子们织毛衣。因为家里五个人,程山的毛衣得两斤毛线,她的得一斤半左右,小孩的得一斤左右,算上围巾手套什么的,一共买了□□斤、五六种不同颜色的毛线,装了满满两大包。
提回宾馆的时候,把前台大叔看呆了,拦着她不让进:“姑娘,你是来卖毛线的吗?我们这里不允许黑市交易……”
舒月哭笑不得:“我这是去二百逛街了,给家里人买的,准备自己织毛衣呢。”
二百是百货大楼第二门市部的简称,那是高级商场,她打量着穿着普通的舒月,“这毛线不便宜吧?”
“还行,家里人多,织一件最多不过五块钱。”
大叔听着五块钱,觉得真贵,“啧。五块钱也挺贵啊。”
舒月想说,你这打电话也挺贵,打了三次电话,一件小孩毛衣就没了……
直到第三天中午舒月考完了英语,她才启程回岛。
轮船到达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程山在码头,站立如松。
她站在甲板上远远的看着他,眼眶不自觉有些微热。
虽然也没受什么委屈,但就是觉得好像有点委屈似的。
程山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也不顾旁边有没有人,把她往怀里一揽,她顺势双臂将她圈进怀里。
舒月笑着看他,眼睛里却控制不住泛起了泪花。
码头上的男女老少,看着冷风中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投来灼热的目光……
抱着小孩的,赶紧把孩子头往别的方向一扭:少儿不宜……
一些认识他们的已婚男士心里却泛了酸水,果然是小别胜新婚啊。
程山低头给她擦了擦,“谁欺负你了?”
“你……”
程山蹙眉:“???”
“想你了。”
程山脸色倏的变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看着三天未见如同隔了九个秋天的女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很想让旁边的人原地消失,最终还是压制住了自己,拉着她的手上了车,“走,外边太冷了,车里暖和。”
躲在车里等他们的小李,刚才扭头看见舒月下了船,自然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看到舒月上来,故意装作很平常:“嫂子,你回来啦?外边冷吧?”
程山和舒月一起坐在车后面,手还拉着她的,“开车。”
小李今年都二十六岁了,如今已经当上了连长,听说舒月高考完要回来,主动请缨开车来接,没想到吃了一路的狗粮。
程山让方大嫂做媒,给他介绍了个对象,是文工团的一个女同志,两人见了一面,互相印象不错,就是还没到结婚那一步。
所以,干吃狗粮没水喝,有点噎得慌。
回到岛上,舒月跟以前一样,每天去养殖场上班。
冬天养殖场的鸡们怕冷,鸡笼子跟前都挂上了棉的帘子,鸡们只有中午气温最高的那会出去活动,其他时间就懒洋洋的趴在窝里发呆。
养鸡场虽然已经有一万多只鸡,但是在二十个人熟练的流水线养殖下,一切都井井有条,甚至九斤黄到了七个月左右就可以达到九斤十斤的重量,养殖周期都缩短了。
舒月虽然是养殖场场长、一把手,负责场里的大小事务。但是场里这些大嫂都是多年的熟练工了,已经不需要手把手去监督指导了,她倒是也不忙。
于是舒月同志成功学会了上班摸鱼。
虽然没把毛线带去养殖场织毛衣,但是有空就在纸上画画画,设计毛衣的样式。
舒月观察过,岛上军区大院这边人穿衣服不是很讲究,样式并不新潮,这跟枫明岛平时比较闭塞有关。要说他们军区大院有什么新潮的和喜欢攀比的,那就是吃了。眼看着这几年岛上的人们体重指数和腰围指数蹭蹭上涨。
不过她去连城市逛街的时候,倒是留意了一下,那边的人穿衣服更讲究些。她还看了看人们穿着的毛衣的样式。
少数是买的那种带花纹的,多数还是自己买毛线手工织的,样子倒是平平常常。女同志穿件红毛衣都是赶时髦了。
舒月总觉得样子有些土,于是她使劲儿回忆之前,见过哪些毛衣,明星、素人、身边亲朋好友,谁穿过什么毛衣比较好看,想起来就拿笔在纸上画画画。
把大概样子画下来,再想一想怎么操作,没几天就确定好给大家织的毛衣样式。
她给程山买的是一种麻灰色的毛线,她准备织一件开衫翻领的毛衣。毛衣的身子采用简约的平针针织法,袖子上可以弄两条麻花纹,这样不显得单调。
给舒兰和程白鹭织紫红色、竖麻花的衣身,领子织成半高领。程白杨的胸前弄三条竖麻花就可以,织成圆领,他不爱穿高领衣服,连围巾都不喜欢围。
她给自己买的是卡其色的毛线,她想织一件斜着的麻花纹,有一些设计感。但是具体怎么织,还需要探索一下。
冬天的枫明岛,最低气温低至零下,外面稍一刮风就吹得脸颊生疼。
所以一家人的活动都集中在了客厅里。
客厅里的两个烧煤的炉子,一到晚上程山就把它们烧的很旺。
吃过饭,舒月拿了六个红薯放进靠门口的那个炉子里,把火烧到正好的程度,一边取暖,一边烤红薯。
三小只围在桌子上写作业,舒月找了个尺子出来,先给程山量尺寸。
她认真的用尺子在他后肩、胸围、腰围上量了一圈,她双臂环起来没办法完全把程山环住,伸手去探,一个用力差点就扑到了他身上,差点倒了。
程山倒是站的很定,就是舒月不知道怎么就看上去那么狼狈。
旁边写作业的三小只齐刷刷的看过来。
程白杨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他们,“小妈,你们在干嘛?是不是少儿不宜?”
舒月后退一步,指着程山的肚子:“你爸爸长胖了。我给他织毛衣量尺寸,尺子都不够用了,不知怎么他就把我拽倒了……”
程山:“……”
天降一口锅,是男人就背着。
舒兰脸都有点红了,“姐姐,要不要我们去房间里写作业?”
舒月:“……”这姑娘是越来越大胆了,放在以前那就是绝对不吭声的存在,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程白鹭则捂着嘴,笑而不语。
舒月嗤笑一声,哼,你们这群单身狗娃,现在还小,以后就知道真香了……
不过,现在想吃狗粮,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下一秒,她就大大方方揽上了程山的腰,秀了他们一脸。
三小只:“……”没眼看了。
程山:锅没白背!
以后有这样的锅,多来几口!
给程山量完,舒月又给三小只依次量,把数据挨个记在了纸上。
刚量完就听到敲门声,谢秋珊带着两个女儿过来玩了。
周思文跑到桌子边上看他们,结果开口问的是:“哥哥,你写什么呢?”
程白鹭翻了个白眼,她觉得周思文更像是她哥的亲妹妹。
而周思文的亲妹妹,此刻闻见了烤红薯的香味而吸着鼻子到处找源头。
周思琪已经快六周岁了,不过姐妹俩性格完全不一样。
说起来,周思文更像妈妈,文雅沉静。
周思琪则跟爸爸老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皮肤黑些,活泼好动,上树掏鸟窝、下海捉鱼虾,都不在话下。有一次还跟男孩子打架,把人家比她大两岁高一头的男孩打的头破血流,谢秋珊没少赔礼道歉。
周思文拉了拉妹妹,怕她伸手到炉子里掏红薯,把她也拉到桌子跟前,一块看大哥哥姐姐写作业。
十二岁的少年已经不似六七年前那般稚嫩,程白杨听见小姑娘问她,沉声说:“写作业。”说完又低下头继续挥动着手中的笔,计算着什么。
周思文趴在桌子边上,静静地盯着程白杨手中的笔,看着这支笔流畅的挥舞,留下一串隽秀有力的字迹,若有所思……
程白杨被盯得不好意思,“思文,我考考你吧。你给我背一下乘法口诀表。”
周思文闻言笑眯眯的背了起来。程白杨一边听着,一边继续做题。
谢秋珊看到舒月那一大堆毛线,喜欢极了。
麻灰色、卡其色、紫红色、浅灰色……每个颜色都喜欢。
“要不然你也买点线,咱们一起织?”
舒月拿出了十来张纸,给她看自己设计的毛衣样子,谢秋珊看到好几种喜欢的,爱不释手。
隔天就去买回了线,晚上跟舒月一起织毛衣。
舒月原本以为时间不够,有可能赶不上过年,没想到跟谢秋珊一起织,两人你追我赶竟然在过年之前织完了。
于是两家邻居都整整齐齐的穿上了新毛衣。
程山穿上媳妇亲手给他织的毛衣,照着镜子,心花怒放。麻灰色很趁他,他原本皮肤不白,这个颜色不显老气、很提气色。
镜中人已经三十三岁,看上去却还像七年前,只不过多了几分稳重和岁月沉淀过后的练达。
两个小姑娘也高兴地不得了,程白鹭很讲究穿、爱美,唯独不介意和舒兰撞衫,而且她最喜欢艳丽的颜色,这个颜色更显得她们白皙娇艳。
程白鹭兴奋地问大家:“漂亮吗?”
舒兰第一个赞美她:“当然漂亮,鹭鹭穿什么都好看。”
舒月刚想说,只要不是脸盲,应该都能看出来她家两个女孩漂亮。
结果程白杨漫不经心的来了一句:“一般般吧。”
舒月:“……”
脸盲实锤了!
这孩子要么脸盲,不认识妹妹。要么脸盲,看不出女孩子漂亮。
想象一下以后究竟会带回来怎样一个媳妇……真为他捏一把汗。
当然了,也不排除带回来的不是媳妇。
程山沉着脸拍了他一巴掌,“以后不许老打击妹妹!”
隔壁周思文穿着她的大红色毛衣跑了过来,“我的毛衣好看吗?”
舒月看到周思文,突然觉得看到了希望。
只要他正常发挥,拿下周思文还是有希望的。
舒月对她格外温柔起来,摸摸她的头发,笑着夸她:“好看好看,咱们思文可好看了。”
程白鹭翻了个白眼,总抢她风头。
程白杨则撇撇嘴没说话。心道,女生怎么都这么臭美。
后面一脸苦相的周思琪则没穿毛衣。舒月问她:“思琪,你的毛衣呢?”
周思琪很不高兴,努着嘴怏怏不乐:“我才不穿红色的,那是女生穿的。”
舒月:“……”这孩子还真不把自己当女生。
一九七八年春节是在农历一月份。这个春节,参加高考的考生们是在忐忑和期待中度过的。
直到大年初八,才传来放榜的消息。成绩榜单专门给军区送来了一份,放在小学里,让肖校长负责。
舒月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养殖场门口,查看卖鸡蛋的情况。
来买鸡蛋的吴大娘急吼吼的催着舒月去小学:“学校里头出成绩了,快去吧,小舒。”
舒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高考出成绩了。“吴大娘,你家孙女和小儿子考得咋样?”
吴大娘一摆手,“嗐,我那孙女说没考好,也不说多少分,我也不懂。小儿子我让老大去打电话问了。”
舒月看吴大娘并没有伤心的情绪,也就随口说了一句:“让他们别放弃,明年再来,今年太仓促了。”
舒月喊张大嫂一起去小学,她儿子郑和平也去高考了,考得理科,报的津市开南大学。
之前他们也没问舒月报的哪里,张大嫂路上才想起来问:“小舒,你报的什么学校,什么专业?”
舒月有点不好意思,她报的可是全国顶尖的大学,比她原来读过的大学还要好。“张大嫂,我……报的清大,英文专业。”
其实报清大可以理解。因为岛上人们知道的学校就那么几所,什么清大、燕大、开南、复日……专业也是瞎报,大家对专业完全没有概念,不知道学什么,毕业以后能干什么。
很多人觉得反正也考不上,报志愿的时候就大笔一挥,想到哪里报哪里。
不过英语这个专业,报的人倒是很少,学校里的英语课都是摆设,没几个人会英语,高考主要科目都不考英语。
所以,听到舒月说“英语专业”的时候,张大嫂还怔愣了一下。
她之前没见过舒月看英语书,这也是第一次听她提。与此同时,也狠狠地为她捏了一把汗。“嗯,小舒啊,咱们先去看看再说。如果没考上,也别伤心。我儿子也没啥希望。”
她原来觉得舒月希望挺大的,结果一听这个学校和专业,突然就觉得没戏了。还是他儿子更切实际一些,说不定有希望呢。
到了小学,里边已经围了一群人,还有人陆陆续续从里边出来。
出来的人,大部分脸色都不太好看,有些女孩明显哭过了、一脸伤心的样子,有些家长则在一旁安慰着自家孩子。
程山和小李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舒月看程山一脸平静,心里咯噔一下。不料小李却激动地朝她喊:“嫂子,你考上了!”
“???”舒月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顶多就是看看成绩,能知道考多少分。但是考没考上,还得等收到录取通知书才能确定。
程山淡定的从背后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通知书也到了。”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风华绝代小后妈[年代]更新,第 61 章 脸盲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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